知青往事:时隔几十年,至今难忘在勐约坝插队落户的坎坷生活经历

1968年12月22日,国家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我也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决定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插队落户,锤炼红心。

1969年2月6日,运送我们昆明知青出征的苏式八缸“吉尔”卡车一字排在学校操场一角,整个校园一副送儿上战场的悲壮场景。车上塞满了满脸稚嫩的知青,车下围满了满脸惆怅的父母、老人。

忘不了人群中,母亲送别我的酸楚眼神,是那样的无助和无奈。对前景和未来茫然的我,将要 “扎根”到农村就没想到能再回来,带上自己所有的铺盖衣物,还有解闷的吉他,德国莱卡相机,蜷缩在没有座位的大卡车车厢一角思绪万千……

近千公里的路程,当年坐车竟爬行了六天。崎岖蜿蜒、坑洼不平的路况每天车程也就不足二百公里。

车队跨越怒江惠通桥,我们就进入到祖国边境外五县(即德宏州,含潞西县、陇川县、瑞丽县、盈江县、梁河县),外五县是边防前沿,意味着要想再回程昆明就没那么自由了,就需要当地公安部门严控核发的《知青外出通行证》。

此刻,稚气未干尚还恋家的同学都涌到车厢尾,遥望山那边的故乡,有几个同学噙着泪水,蒙蒙的眼睛只看得到诡谲多端的浮云。

我们离开昆明时还有一丝寒意,来到一千公里外的德宏州却是烈日烘烤下的闷热。车队滑过一个个竹林围绕的葱茏寨子、一棵棵华冠大榕树、一片片阔叶芭蕉林,我们到了傣家人居住的村寨。

卡车上的我们不时向外张望,路旁驻足观望的傣家俊男,好奇地“哦!哦!哦!”吆喝声,像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阳光下,男人打着赤脚,穿宽腰长管黑裤、对襟无领白上衣,腰后还系个小竹箩,内插一把砍刀,个个头发剃得怪怪的,像个倒扣的碗。女子身着各色窄袖短腰露脐上装,下裹艳丽筒裙,体态优美线条一览无余。

鲜亮的傣家人、边疆绮丽景像触动了我们的兴奋神经。


(一)落户深山中的景颇山寨

图片来源网络

疲惫不堪的我们到了云南省德宏州陇川县章凤镇,住进接待知青落户的分配站——章凤小学校。校门口张贴着醒目的“到共东去!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的宣传标语。

在章风小学的等待中,出于对边疆风情的兴趣,为寻觅传说中的民族风俗,胆子大的男生趁着夜幕,在村寨竹篷中乱串, 好奇地观看傣族小伙的“裹哨”。“裹哨”就是用毯子将钟意的小姑娘包裹到怀里、长毯下端只露出两双脚的恋爱习俗。

很快,落户村寨分配名单下来了,9名女生和 22个男生就被分配到景颇族生息的共佤公社共东大队第三生产队,当地人称“勐约坝共东寨”。据说那里景致不错,蛮富庶的,紧挨龙江,龙江流入缅甸就是伊洛瓦底江。

吃过早饭,粗犷的黑衣景颇汉子背着铜炮枪,挎着长刀,赶着牛帮来接我们了。

我们一行有三十多人,随着牛帮没走多远就开始爬共佤山,完全是崎岖坑洼的羊肠土路。时而穿行在齐人高的枯草丛中,时而走在阴森的密林深处,一路不停地爬坡,顺山路迂回而上。

驮牛四蹄稳健有力地跟着牛锅头,看上去如同游山逛景蛮悠闲的。我们就不同了,几个小时后,抹着汗、喘着气、叉着腰,顺坡一步一歇地走,女同学相互搀扶着跟随在队伍最后面。

太阳就要落山了,慢腾腾的牛帮队伍拖拽着我们走了八个多小时,爬到共佤山顶,在一个稍微平坦、开阔地停了下来。

那里树冠交错,阳光的余晖将树叶涂抹得斑斑斓斓。这里散落着几间土坯砖混的旧房,关门闭户,冷冷清清的,这就是景颇人的共佤公社所在地。

公社厨房为我们煮好了一大锅米饭,我们也真得饿了,饥肠辘辘的同学窜进厨房拿起碗就抢饭。晚餐是香味浓郁的米饭,下饭菜就不敢恭维了,干板菜煮的清汤,撒点景颇人特有的风干臭豆豉,味道怪怪的。

入夜,人多为伴,有的同学感到浪漫好奇,把我的吉他拿到屋外,借助月光瞎拨制造噪音。几个年龄小点的女生还相拥哭泣,后悔误入大山深处。我没什么过多的想法,一种纯真的盲从,就是随波逐流来到农村这个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锤炼红心。

吃过早饭,继续前行。

下山轻松了许多,从迂曲的山路可遥望到峡谷中的龙江。一路下坡又走了近四个小时,进入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平坝子。

顺山脚走了一段土路,拐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竹林围绕的落地竹篱笆房、悠闲漫步的水牛、游荡的猪、觅食的鸡、还有趴地而卧的狗。肤色黝黑的景颇人倚着竹房望着我们,光腚小孩依偎着大人闪现着诧异的眼光,并未见到想象中的欢迎知青进寨的场景。

牛帮径直将我们一行带到寨子西北角一座由竹篱笆、竹围栏、木柱子建盖的简易房子,大伙急着涌进竹屋一看究竟。

屋内是离地高约40公分的大通铺,一道竹篱笆墙从中隔成男左女右两大间,床底下还有零零星星未锄尽的杂草,屋内能隐约地听见坡脚下江水的流淌声。

竹篱笆房旁还有一间相对小些的竹房子,土灶上支了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铁锅。灶膛柴火熊熊,蒸汽中弥漫着德宏米诱人的清香。一位身着圆领、对襟,窄袖、短腰紧身黑上衣,收身红短裙的景颇妇女在灶前忙活着,据说她是一位教师。

走累了,肚儿也饿了,景颇族女教师为我们做好了简单的午饭,是香米和没有一星油水的青菜豆豉汤,还有火烤的软糯米糍粑。

再过两天就是一九六九年的春节了。饥不择食的我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填饱了肚子。


(二)大山深处的第一个春节


到景颇寨子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个难题——内急要方便,诺大的寨子竟没有厕所。会讲汉话的景颇女老师说:“屋子背后茅草深,到那里就可以了。”懂了,就是拉野屎。

从来寡言少语的我不知为何好事起来,观察了屋后,竟斗胆地为男生、女生分别划分了“方便”区域。这下麻烦来了,大伙立马逼我当知青户的“户长”。那是什么“官”啊!无非是逢事多操心,多出力的苦差。

说起随地大小便,这是世世代代景颇人的村寨陋习。便后不用纸,就地取材,拿竹片刮几下就提裤走人。由于牲畜家禽是放养的,人在草丛中大解,低吟哼哼的猪就会在旁边恭候。方便后,急不可耐的猪就会将便便拱得一点不剩,往往还会几头猪为争便便撕咬。

后来我们进草丛方便,总忘不了带根棍棒以防被抢便的猪拱倒。

大年初夕之夜,环视没有灯火的寨子,与苍穹黑成一片,整座村寨静悄悄的,没有丝毫春节喧腾喜庆的气息。

黎明的晨光早早地从篱笆鎼缝钻进来,满屋斑驳。寨子笼罩在晨雾中,放眼环抱的翠山、落地竹房旁的修竹、晴空中淡雅的云朵,还有长犄角的水牛……阴柔迷人的景致如同一幅田园水墨画。

早起的妇女有的已在自家竹房旁脚踏石臼在舂米,有节奏的“咚!咚!”声在宁静的寨中回响。栋栋竹木结构的草顶落地竹房交错排列,样式都一样。以竹篱笆作墙,老老小小睡地铺、男男女女一大间。中央一个火塘,支着铁架,焼柴,一年四季柴火烈烈烧成红红的炭火而不熄灭,做饭烧水用无提把手的缅锅,这就是村寨的生活。

整个寨子只有一个取水点,是山泉,用一根接一根破膛开肚的龙竹从山涧引流而来。星罗棋布的肥沃耕地就在民居寨子东边。民居的寨子和耕地连成一片,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群山环抱中的自然村寨。

百多米宽的龙江绕着坝子静静地流淌,四周的山林郁郁葱葱,宽叶芭蕉树点缀其间。“勐约坝”依山傍水的田园风光、青山绿水的景致、质朴恬静的山民生活状态,真还有点世外桃源的韵味。

景颇人没有春节之说,但劳作了一年也要休养生息。期间,与平日有别的是,喜悦的妇女都在舂糯米糍粑;勤劳的景颇汉子,人人都备有火药铜炮枪和两尺长的锋利长刀。政府还给乡长书记,基干民兵配发七九、中正、苏式等五花八门的实弹长枪,因德宏州是边疆边防的最前沿。

武器猎枪在手,男人们便相约狩猎。如今依法保护的野生动物,在那个年代,能够毙命一头就是猎手的荣耀。祖辈传下的规矩,猎获到的动物,枪手只可留下猎物肉体的一半及头颅、皮毛。其余一半,给予全寨按户平均分配,路人恰巧碰到也能分点,这就是所谓的“见者有份”。

春节的那几天,没有肉荤蔬菜的伙食,搜刮得大伙清肠寡肚的。缺乏持家阅历的一帮年轻人花了15元钱买了社员家一头老母猪,捎带又买了两只鸡。

买来的母猪个头倒大,就是瘦骨嶙峋,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摸着都硌手,拖地的奶头有核桃大。“阿考”(景颇话“老乡”之意)帮忙杀了猪,除了根根肋骨,没有丁点猪膘猪肉。炖了两个小时,清汤里除了一堆薄薄的猪皮和骨头,几乎见不到一点油星。

有同学提议把鸡也炖了,高德敏同学自告奋勇将鸡宰杀,褪毛,清洗,下锅。灶膛里的柴火欢快地跳跃,两只囫囵鸡在沸腾的汤锅里翻滚。厨房里飘出鸡肉的清香,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禽臭味。来到大山深处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过完了。


(三)第一年的劳动所得

图片来源网络

过完春节不久,就到了春耕栽秧时节,会计董勒崽给我们安排了农活。那时农村一般都是吃两餐,由于农作劳动强度大,晌午都要加点餐。早饭后,我们用饭盒盛点米饭,再带壶水就跟着社员出工了。

山涧条条溪流汇成的南焕河,从勐约坝子的连片水田穿流而过汇入龙江。这里水量充裕,风调雨顺,极适宜种植水稻,大山深处的小小“勐约坝”,称得上是得天独厚的稻米之乡。一块一块平整的稻田,早早就被引入的南焕河水浸泡透了,俯瞰下去,如同一面面倒映着朵朵白云的镜子。

景颇汉子赶着水牛犁田,我的活计是“铲埂”,就是用景颇长刀砍掉田埂上生有杂草的表层土,以免杂草与水稻争抢养分。紧随其后,又有社员将砍削过的田埂,用田泥贴厚加高,恢复田埂的原样,也叫做“包埂”。女同学弯腰弓背跟着学栽秧,深山里的知青开始了真正的农作。

为了明年的生计,能多挣点劳动工分,我必须出大力,死命地挥刀砍削长满杂草的表层土,挥汗如雨。我的知青伙伴也是蛮卖力气的,女生栽秧长时间弯腰确实受不了,在不停地捶背,也难怪,长这么大,大家才实打实地接触农活嘛!

社员就不同了,他们吆喝犁田的水牛是那般亲切,摆动犁柄轻巧而流畅。景颇妇女栽秧中遇到田埂上冒出的折耳根、荠菜等野菜就顺手采摘下来,额外的收获喜上眉梢,看得出,景颇人在享受着劳动的欢乐。

该吃晌午了,大约是下午四点,大伙集中在田间的窝棚里席地而坐。女人们忙活着,把采摘来的折耳根在水沟里洗净、掐短,拌上臭豆豉、捣碎的小米辣。我忙着撕扯吸盘在赤脚杆上的水蚂蟥,条条都是吸血鬼吸得肥胖臃肿,蚂蟥脱落处的吸血口还会流血不止。

准备就绪,社员拿出自家用芭蕉叶包裹的冷饭团,就着凉拌野菜,用三个手指抓着吃,我们掏出饭盒也只有入乡随俗了。

饭后,男女社员在短暂的聊天中掏出各自的小盒子,拿出槟榔、抠点石膏丢进嘴里嚼啊嚼,嚼得满嘴血红,看起来很过瘾,很刺激,很解乏。

太阳就要落山了,在暮色笼罩下,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知青的家。值班的两位同学强打着精神淘米煮饭。晚餐倒也简单,只要煮一锅大米饭就行了,下饭菜是小米辣沾盐巴。

繁重的农活、清苦的伙食、枯燥无聊的休闲时间,几个月的时光也就一天一天熬了过去。站在田边放眼望去,栽秧后的勐约坝子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说句实话,只有看到那绿油油的稻田,我们的成就感就会油然升起。

到了年底,该分配劳动所得了,除了口粮稻谷,还可以分红。勒崽会计七扣八扣,就连我们采摘食用过的牛肚子果、黄豆等农副产品也要扣除,不少同学到手也就一、二十元钱,我竟然分得一百二十元,立马往返八小时山路,赶到公社邮电所寄给日夜牵挂中的母亲六十元。


(四)生命换来的干板菜


我们插队的第一年,每月国家有15元生活补贴。油、盐、米、煤油限量供应,蔬菜是极度缺乏的,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原因是景颇人与外界交流少,不会种植蔬菜。

不夸张地说,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寨,许多景颇人就没有走出过大山,不知汽车、医院、赶摆是什么,老辈人还说不清自己有多大年龄。还有,不等菜秧长大成熟就被遍地放养的牛猪糟蹋吃光了,唯独半米高的灌木小米辣椒树牲畜不会碰。

在那样艰苦的生活状态下,我们顿顿都是小米辣椒沾盐巴下白米饭,个别同学出现了轻度的营养不良。

自给却无法自足的山寨生活,难以达到我们馋嘴知青对伙食营养的基本需求,龙在雨、顾振国两位同学受大伙委托,去潞西县遮放坝子的赶摆日(北方称赶集)采购干货(干板菜)。

六月的陇川是雨季,天气瞬息万变。忽而艳阳高照,忽而沥沥细雨,若再阴沉变脸,就是倾盆大雨。

六月五日早晨,天色昏暗,他俩怀揣集体户的伙食钱,带上塑料大口袋,由我撑竹筏摆渡,漂过清澈的龙江便进入潞西县地界。他俩沿江东行,顺流而下,再翻过拱帕山岭,五个多小时后走出了大山、进入遮放坝子,在集市、商铺采购到芥菜、豆豉和苦菜熏制的干板菜。

歇了一夜,第二天原路返回,一路上牛毛细雨,到了该渡江回寨子的地方,龙在雨和顾振国却犯难了。上游江水暴涨,湍急的江面足足宽了两倍,淹没了滩涂,冲击着江岸,浑浊的江水如同泥巴水,裹挟着枯枝树干奔泻而下,他俩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被江水的咆哮吞没,江这边的我们根本觉察不到。

天色暗淡下来,蒙蒙细雨没有停的迹象。不能在雨中蹲守过夜,他俩决定凭借水性泅水过江。将脱光的衣服、脏鞋,连同干菜囫囵塞进双层塑料大口袋内,用鞋带扎牢袋口,他俩精赤条条,拖着口袋下水走入龙江。

水流湍急,人的游动根本无法驾驭奔腾的江水。只要不会被江水吞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借助水性和大塑料袋的浮力随波逐流,他俩奋力游向对岸。

一边奋力游动,还要观测、躲避水中漂流而下的树干枯枝,真的是险象环生啊。终于触碰到泥沙、踩到滩涂了,阿弥陀佛,连漂带游总算到了岸边。向雨中的上游望去,竟顺水向下游漂游了约一公里还多。干菜拖回来了!命也捡回来了!事后才感到了恐惧、那真是用生命换回来的干板菜啊。


(五)回城


当年我们分配到勐约坝的三十一名知青,即便身处“世外桃源”般的秀丽山寨,也无法排解与世隔绝而催生的孤独、苦闷和乡愁。

插队落户的第一年,先后就有十余名同学挖掘所有人脉、迸发浑身能量,转户去了环境条件较好的坝区,也有办理家庭特殊困难需要照顾或因病不适农作,转回到昆明而迁离山寨。还有两位男生,回家心切,在申请不到过怒江惠通桥《知青.外出通行证》窘况下,冒着极大生命风险翻越未知的高黎贡山、穿越原始森林回到了昆明。

当时包括我在内,尚有十二名无助、无奈的知青还坚守在大山深处的勐约坝。

为了生存,为了梦想,我在勐约坝拼命地干,赢得贫下中农的称赞和好评,1970年先后被评选为陇川县先进积极分子和模范知青。

从1971年9月开始,到1973年年底,昆明工矿企业、临沧商业局、工农兵大学、中专学校、技工学校等单位,先后来到德宏州招工、招生。

经勐约坝、共东寨景颇族社员的会审议论,第一批招工被推荐走了的是坚守山寨,从未回昆明探过亲的苦孩子。第二批走的是三位值得可怜的女娃娃和一位男生,第三批招工,只要本单位子女。

勐约坝、共东寨生产队社长包勒诺不信邪,耍起犟脾气,硬是把皮肤晒得黑黝黝、早几批就该推荐走的杨霖送上一个兵工单位的招工末班车。第四批局限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山寨女知青中,最后两位经推荐、考试,作为工农兵学员走进大学,离开了村寨。

无论在勐约坝农作,还是在陇川县麻栗坝水库扎钢筋筑坝,我只知道背朝蓝天低头苦干。因那个年代我有“家庭问题”,我一直不敢奢望被招干或推荐上大学。

想当年,我们知青就像龙江水涨潮般涌来,今天又像退潮水似的离去。眼看着同寨同学一批又一批走了,我只有一次次捧着标记着先进分子的奖状自嘲苦笑,固守山寨,继续接受再教育。

挎长刀的外本文作者

到了1973年底,深山里的勐约坝只遗留下小知青裕昆和我。生产队拆掉了当年我们住的大竹篱笆房,为我俩重新建了一个小竹篱笆简易房。

我俩作伴一年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周而复始。雨季、旱季交替,犁田、栽秧、收割……农活随着季节而轮回。因兴趣上的差异,彼此也就寡言少语,两人相伴得令人窒息,只是默契地吃、住在一个屋檐下……

人生真的像梦一样,1974年,我离别了当初准备扎根一辈子的勐约坝,又回到了阔别的昆明城。

勐约坝,再见了!但每每想到还在大山深处孤寂的小知青裕昆,难过得真想哭啊!第五批是对昆明知青的兜底招工,1975年初,裕昆终于被云贵交界的云南天然气化工厂招走。

回城后的新困境渐显,能有活干才是生存的第一需求。我不能闲在家里,何况家境也不宽裕。

1974年9月1日,我来到昆明东郊铁路工程总队砖瓦厂干临时工。跟母亲在一起挺好的,看到母亲每天好心情,我也高兴。

母亲就像个时钟,准时做好早点,看着我准时到砖瓦厂上班。下班了,换下浸满汗渍的衣裳,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疲惫不堪地往家走。到了家门口,又是一副精神饱满,带有劳动快乐的神色推门进家,与母亲絮叨一天的“快乐”趣事……

1974年12月,社会招工,那年我二十六岁,通过外调政审进了烟草企业,终于结束了我漫长的知青生涯。我在勐约坝插队落户的坎坷生活经历就讲完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段知青岁月。

(知青情缘荐稿,编辑:刘乐亮老师)

作者:兰希贤(高中六七届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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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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