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和二胖

文 | 老理行

大胖是我的孙女，也是一个小美女。从一岁到四岁，我一直都叫她“胖胖”。自从去年她有了弟弟之后，我就改叫她“大胖”，弟弟也就自然成了“二胖”。

其实，现在的“大胖”并不胖，甚至还有点偏瘦，并有一个简洁而高雅的名字：李云衣。这“云衣”二字出自诗仙李白“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诗里。这是她爸爸苦思冥想好多天的“重要成果”，也是送给女儿的第一份珍贵礼物。

这么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我却在孙女四岁之前没有正规叫过，而是整天“胖胖胖胖”地乱喊叫，其主要原因是她在一岁多时还真有点胖，脸蛋圆乎乎的，虎头虎脑，与她爸爸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煞是可爱，就这样，“胖胖”的别名也随之顺口叫出，并且一直叫到现在。对此，孙女近两年已多次表示不满并提出“严重交涉”，冲着我说，“我哪里还胖？都长这么大了，还叫我胖胖，难听死了！”听到孙女的“口头警告”，我也开始慢慢改口了，但已经叫习惯了，要改也得有个过程。当然，这样叫她也有“逗你玩”的意思，爷爷奶奶的小玩具嘛！而且大胖也的确很好玩，有点像男孩性格的她，常常会给全家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欢笑，是我们全家名副其实的“开心果”。

记得在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也就一岁刚过的样子，还处在咿呀学语的阶段。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放在床头柜的手表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见踪影。急忙问老伴捡拾没有，老伴回答“没有”。

这就奇怪了，卧室就我们俩人进进出出，再没有人来过，手表怎么就找不见了呢？正当我们老两口商量怎么办时，只见大胖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靠墙放玩具的大塑料框跟前，用小手在里边一阵乱翻，不一会儿，就从框里提溜一块手表出来，又摇摇晃晃走到我们面前，将表递给她奶奶，并瞪大眼睛望着我们。我一看，正是我找了半天的那块表呀！这让我和老伴一时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拍拍她的小脑袋：“你这个小胖子，原来是你给拿着玩去了。”

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不点”，竟然能听懂并理解爷爷奶奶之间说的话，而且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大人想要的东西，啧啧，没想到大胖学会走路后第一次在爷爷奶奶面前“亮相”，竟是这样出乎预料的精彩！“后生可畏”的兆头已经初步显现。看来，我们的大胖可不能小视啊！

也许是受到她妈妈的遗传和熏陶，大胖刚一岁时就表现出很高的语言天赋：喜欢大声说话，且吐字清晰，发音准确，表达流畅，与同龄孩子比较，有明显优势。所以，性格活泼开朗的她，也就有资格经常笑话我和她奶奶说得“安康话”，有时还帮助我们正确发音，使得我的普通话水平----确切地讲，是“安普话”水平有了显著提高。

一般情况下，我每天晚上都要洗脚，这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也是临睡前的“规定动作”。安康人常常把洗脚（jiao）说成“洗角（jue）”，而且“角（jue）”字的发音还挺重，听着确实不雅。每当我晚上说“洗角（jue）”时，大胖立马用抑扬顿挫的标准普通话大声纠正道：“爷爷，你说得不对，不是洗角（jue），是洗脚（jiao）！”并且把“脚”的三声尾音拉得特别长，以此表示她对我一错再错的不满（为了逗她开心，我经常有意识地将“脚”说成“角jue”）。说完，还用眼睛死死盯着我，一副极郑重其事、誓不罢休的样子。

每当这时，我极其开心，在忍俊不禁的同时，也立即变换“频道”，用“安普话”对大胖的批评做出积极回应：“胖胖说得对，不是洗角（jue），是洗脚（jiao）”。我也有意把“脚（jiao）”的尾音拉得很长，以此来表示对她批评的虚心接受。这时大胖才收起严肃的表情，露出非常得意和满足的笑容，转身又忙其它事情去了。

最令我感到特别有趣的一件事，是大胖对她爸爸的一次“严厉训斥”。大约在两年前，那时她不过才三岁多一点。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儿子儿媳为一件小事拌了几句嘴。其原因自然是由儿子平时很少干家务活引起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父子半斤八两，在家都是“大少爷”。看见爸妈在那里“斗嘴”，起初大胖没有理会，照样玩她的。

过了一会儿，瞧着爸妈“嘴仗”还没有要收场的架势，大胖开始有所反应了。她先是停止了玩耍，把玩具全部收拾放在塑料箱里，然后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矜持，沉默不语，看得出，大胖对争吵的一方是很不满的。

见此情景，我不失时机地对她说：“胖胖，你去批评你爸你妈几句，让他们别再吵了！”我话音刚落地，只见大胖“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边走边大声喊道：“你们都别吵啦，烦死了！”径直走到书房里，对着他爸爸气哄哄地训斥道：“你一天啥也不干，还喝醉酒，下班也不回家（实际上是单位经常加班回家比较晚），早上也不起床，也不送我上幼儿园，让爷爷送，还和妈妈吵架！哼！”说罢，转身又“蹬蹬”回到客厅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绷着脸，一言不发，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看到大胖那振振有词而又气呼呼的样子，我和她奶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儿子儿媳好像是被女儿的突然举动给镇住了，即刻“偃旗息鼓”，“鸣锣收兵”，停止拌嘴，家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就这样，大胖以她独有的劝架方式避免了爸爸妈妈“嘴仗”的进一步升级，维护了家庭的“和平稳定”。

很多人认为，孙子孙女就是爷爷奶奶的“小玩具”、“开心果”，这话一点不假。但在我看来，爷爷奶奶同样也是孙子孙女的“大玩具”、“大宠物”。而且后者比前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一点上，我可是颇有体会。

从大胖能走路、会说话开始，我这个爷爷就成了她常常“打击”、“惩罚”、“嘲笑”和“取乐”的对象。

大胖好像也懂得一点大人的心理，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能干。但她却偏偏不说，反而嘴里经常喊我“你这个老头子！你这个臭爷爷！爷爷笨死了！”故意把我说得很老，很无用。甚至还经常指着一本幼儿画报里的大猩猩说，“这是爷爷”。总之，凡是她会说的那些“抹黑”我的话，她都说了，搞得我有时哭笑不得。幸亏她掌握的词汇量有限，否则，可能还有更不堪入耳的话等着我。真是爷孙之间无大小。看来，她也学会了“逗你玩！”

在她三四岁以前，如果我想要带她出去玩，必须要抱着她或“架高高（即骑在脖子上）”，并且，她会找各种借口达到目的，否则，你就别想带她出去。而且在“架高高”走路的过程中，她一点也不安分，借机不停地用手在我头顶上乱揪乱抓，一边抓还一边说，“我要把爷爷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像个鸡窝”。看我被她整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十分开心，“咯咯”笑个不停。这些都还不算是最厉害的，最让她觉得开心好玩的，就是给爷爷的“每日一课”。

自从大胖三岁开始上幼儿园以后，几乎每天我接她回来，她都要在晚上专门利用十到二十分钟时间给我“上一课”，鹦鹉学舌似地把幼儿园老师教的东西给我讲一遍。并且要求还挺严格：让我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两腿并拢，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不准说话（让说话时才能说），回答问题时还必须站起来。当这一切都符合她的要求之后，上课就开始了。

她站在我对面约两三米距离的地方，煞有介事、像模像样地“开讲了”，说是上课，其实更多的是“训话”，不停地批评我这也不好，那也不是，一会儿说我坐姿不对，一会儿又指责我没有“用心听讲”，总之，不断地找茬“训斥”我。其中“最严重”的，是有几次以“回答问题不对”或“没有坐好”为由，让我出去站在门外，以示惩罚。直到她妈妈为我说情或我主动“承认错误”、“请求原谅”以后，她才同意我进屋回到原位，继续听她“讲课”。所好的是，惩罚时她也能注意“把握政策”，一般也就几分钟时间，并且还不断地前来“嘘寒问暖”：一会儿过来低声问我“爷爷，门外冷不冷？”一会儿又探出小脑袋叫我“爷爷，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害怕不？”逗得我只想笑。

衣衣在太爷爷太奶奶墓前

然而，也就在被大胖不断地“训话”、“折腾”的过程中，让我看到了孙女的童真、聪明、可爱，也使我享受到了真正的天伦之乐，同时，也让我有了“爷变孙子亦快乐”这种难能可贵的人生体验。

就这样，我们的大胖在一种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生活环境中，一天天长高了，也懂事了。目前在幼儿园上中班的她，已经能背诵六七十首唐诗，还能认识几百个汉字，每周一次的舞蹈课也很积极，说话也更加老练了，而且底气十足，动不动就是“我小的时候”如何如何，特别喜欢炫耀过去的“辉煌历史”，甚至还拿自己的弟弟在班上同学中显摆。

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或许是受她妈妈和奶奶的影响，大胖一直都比较勤快，自己能干的事情都是自己干。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来弄，我来弄！”有时周末在家里，如果高兴了，也能帮助奶奶干点家务，什么拖地板呀，擦桌子呀，她都干过，偶尔还装模作样地做饭饭给我们吃。不过，一边干活一边嘴里却不停地“嘟嘟囔囔”，批评我们又是把地板弄脏了，又是把东西放乱了，活像一个“碎嘴子”，说起别人来完全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尤其是在她有了弟弟二胖之后，“小大人”的举止神态表现的就更加明显了。

来！让姐姐亲一口！

大胖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弟弟是男子汉，我是女汉子，我爱胖弟弟”。她“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每天从幼儿园回到家里，她都要“强吻”弟弟一口，同时，如同猫擒老鼠那样，将弟弟拖来抱去----尽管弄的二胖很难受。现在如果你要问她“家里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呀？”她一定会回答说“第一是胖弟弟，第二是妈妈”。如果你再问她“为什么第一是胖弟弟，而不是妈妈呢？”她会说“因为我是姐姐，胖弟弟人小，我要保护他，胖弟弟长大了保护我”。当我第一次听大胖这样说时，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当时我就在想，二胖有了这样一个懂事并喜欢他的姐姐，将来一定是很幸福的！常言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而大胖说这话时已经四五岁了，我相信大胖错不了。

二胖虽然属相是“羊”，但却有一股虎气

说起二胖，这是我们家真正的“小胖墩”，他也有一个内涵丰富的名字：李牧言。这同样是他爸爸绞费尽心思想出来的。已经一岁三个月的他，长得肉能嫩的，很瓷实，像个小狗熊，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而且极为欢实、好动，只要不睡觉，就不停地在家里折腾，忙得大人团团转。同时，这小家伙还是个“人来疯”。家里的人越多，他越是兴奋，在屋里钻来钻去，爬上爬下，忙得不亦乐乎。这该不是也想刷刷存在感吧！目前还在咿呀学语的他，已经表现出个人的兴趣特点了：首先是对音乐敏感。二胖只要听到节奏感强的音响，立即就会闻声起舞，“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全身会自然而然地抖动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同时，可能是遗传基因的作用，二胖对电子产品特别富有热情，这一点与他老子小时候非常相似。当他看到大人去拿遥控器时就很兴奋，浑身开始晃动，在电视打开的刹那间眼睛发亮，又蹦又跳，非常高兴。目前在家里人的耳濡目染下，二胖已经学会了使用电视遥控器，能对着电视屏幕乱按一通，经常将电视按得“死机”或“休克”。

有一次，不知怎么搞的，二胖竟然按到了收费频道，害得他爸爸平白无故的损失了几十块钱，逼得我们不得不采取随时把遥控器藏起来的应对措施。不仅如此，二胖在见到手机时尤其兴奋，一旦抓到自己手上，能翻来覆去地“把玩”十来分钟仍兴趣盎然，并且知道用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真是“时势造英雄”啊！我很担心，如果照这样下去，会不会对二胖今后的学习成长带来负面影响呢？也许这是杞天忧人吧。

有点指点江山味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二胖是在全家人的热切期盼中“隆重登场”的，与大胖一道，共同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好”字，圆了三家人的“中国梦！”而且，二胖还与我这个出生于1955年冬月的老李同一个属相。“小羊”在乙未年登门拜“老羊”，算是送给我花甲之年的一个大礼！同时，二胖的款款走来，也使我退休生活实现了2016年1月的“开门红”。

当喜得孙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同事、朋友为之鼓掌叫好，不断通过微信向我恭喜、祝贺。我在向他们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发微信自我调侃道：“有了小孙子，我就成了老孙子啦！”朋友们看了都哈哈大笑，有人立即回复道：此言话丑理端。因为有了孙子才有爷，没有孙子哪有爷？所以，应该先当孙子后当爷，或者只当孙子不当爷，亦或既当孙子又当爷。依我看，只要保持心情舒畅，精神愉快，就是名副其实的“爷”。否则，活着就是“孙子”。而对于我来讲，陪着大胖和二胖慢慢长大，同时一路注视着他们入托、上学、工作、成家等生命过程，这是一件多么浪漫和快乐的事情啊！而有了这样的“浪漫和快乐”，谁又能说我还不算是“爷”呢？

人啊！只要有了良好的心态，并看重和珍惜这世界上最为宝贵的血脉亲情，即是“角色互换、爷变孙子”，也会有说不完、道不尽地幸福与快乐！

大胖和二胖是我们家现在和将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快乐之源，当然，与之相伴的还有期望和等待、付出与辛劳，这就是生活，也是人生的真谛和乐趣所在。而对于我来讲，当每天能看到两个“胖胖”天真无邪、健康快乐的样子，当一当“老孙子”又有何妨呢？

【写于2017年5月，文中摄影：翯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