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氏家族与丝绸之路


班超的家族,是西汉晚期至东汉早期崛起的一个名门望族。它的始族班一,原来默默无闻,秦末因避乱迁居楼烦(今雁门关),与少数民族杂居,从事畜牧,自甘劳苦、逐渐发展成拥有“马、牛、羊数千群”的大牧业主。汉初,对边地禁律疏弛,不征赋税。经过高祖、惠帝、吕后三代,班一雄踞北方,富比王侯,享寿一百余岁。他艰苦创业,不肯脧剥贫民,因此受到群众敬重,人们为了纪念他,往往取名为“一”。

汉代注重擢选通悉边事者为官,所以班氏自第三代便步入仕途。其五代孙班况曾任越骑校尉。公元前32年,他的女儿被选入汉成帝后宫,充任婕妤。婕妤是高级嫔妃,品位相当上卿,爵禄相当诸侯。班况非但不凭借裙带关系去飞黄腾达,反而“致仕”退休。清慎耿介之风,受到朝野钦佩。

班婕妤通晓经史,长于词赋,聪颖贤慧,冠于六宫。对汉成帝那样的酒色昏君,她常讽谕谏诤,成帝之母王太后把她比作春秋时代的贤妃樊姬。在她的作品里,充满了哀伤之情。她希望像虞舜的妻子那样,巡游各地,解除民间疾苦;或像周文王的妻子,亲自采桑纺织,帮助丈夫成为治国明君。但善良的幻想破灭了,成帝死后她移住陵园,在孤寂愁郁中了结一生。


班氏家族“家本北方,志节慷慨”。第六代孙班伯,曾代表汉元帝前往迎接匈奴单于,以后又出任边郡太守。他敬重当地父老,自执子孙之礼,在父老们指教下,一举肃清了勾结匈奴骚扰地方的盗匪。班伯的弟弟班游和班樨,少年时与王莽同学,随着汉末王氏外戚势力的日渐膨胀,班氏家族本可以攀龙附凤直上青云。但他们却洁身自好,不屑与贵戚纨绔为伍。班伯弟兄们虽各有官禄,但都潜心向学,班伯博古通今,常引用历史上兴废盛衰的实例讽喻成帝。班游学识优长,曾与大儒刘向校书于天禄阁。班樨与王莽有兄弟之谊,在王莽秉政时却不肯阿谀逢迎,所以“班氏不显莽朝”。

班樨之子班彪,是班氏家族的第七代。他生活在西汉与东汉之交的乱世中。在公元一世纪二十年代刘秀称帝于长安,隗嚣称帝于陇西,公孙述称帝于西蜀,各自拥兵雄踞。班彪谢绝了他们的征辟,凭藉家藏的“赐书”,致力著述,阐扬了清慎力学的家风。

到了东汉之初,班氏第八代成长起来。班彪的长子班固,担任兰台令史。他和司马迁一样,严谨周密,纂著了流传千载的不朽之作《汉书》。女儿班昭,初嫁曹氏,寡居后被礼聘为宫廷教师,自皇后至宫女,都尊称为“曹大家(太姑)”。


次子班超,是一位绝代英豪。他为了巩固祖国统一,沟通东西方友好往来,在西域耗尽了毕生心血。丁年出使,皓首而归,在天山南北拼搏了几十年,安抚数万里,为祖国建树了不朽的功勋。如果把他称为丝绸之路的开拓者和守护者,是並非过誉的。

班超字仲升,继承了父兄的家学源渊,熟悉律令,工于书法,但只作到一名在竹简上抄书的小吏。一次,他正抄书,忽然投笔感叹,认为大丈夫志在四方,应该像张骞、傅介子、苏武那样,立功于万里之外,而不能在文牍之中埋没终生。于是,“投笔从戎”,应募出使西域。在大将军窦固麾下,他获得了“假司马”称号。


东汉初年的西域复杂万端,由于王莽前后的战乱,汉朝无暇西顾,匈奴趁机控制了西域,使汉武帝到汉宣帝100余年的经营成果坠于一旦,丝绸路上又重新燃起了“遮道路,杀汉使”的烽烟。

班超作为重新打通丝绸之路的开拓者,于东汉明帝永平16年奉命出使西域,首先到达西域东部的鄯善国。

鄯善东距长安6,100里(汉制),编户1,507户,人口41,000人。历来与汉朝和睦相处,西汉诸帝常赠送锦帛绸缎,鄯善王也回赠当地土产。但因离汉遐远,常受匈奴的欺凌。

班超带领36名勇士,出玉关,涉大漠,身蹈不测之险。朝廷配备了一名老成持重的郭恂,作他的副手。这一支小小的人马来到鄯善后,鄯善王颇加礼敬,但不久便礼数怠慢。班超判断,必有匈奴使者到来。一天,鄯善王派一小厮送饭,被班超一把擒住,逼令招供。果然,匈奴使者已来,正对鄯善王威胁利诱。

班超当机立断,召集36名勇士宣告:“今使(匈奴使者)才到数日,而王广(鄯善王名)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绑缚)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勇士们奋拳扼腕,齐声说:“今在危亡之地,生死从司马!”班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匈奴)!”


这一夜,月黑风高,班超率领36名勇士,摸到匈奴使者的营帐,顺风纵火,擂鼓大呼。匈奴的骄兵悍将们从梦中惊醒,不知汉兵来了多少,四散逃命。班超指令部下,用强弓硬弩压住阵脚,挥刀直扑匈奴使者,一举歼灭了匈奴使团。自此,鄯善王诚心诚意地归顺了汉朝。

消息传到洛阳,大将军窦固上奏朝廷,请求让班超常驻西域,品秩晋升一级,成为真“司马”。但班超不以官禄为重,朝廷拟派兵增援也被他谢绝,只以36名勇士作为基干队伍。

当时梗阻丝绸之路的于阗,国小而兵强。它东邻若羌,北界姑墨,是四通八达之地。匈奴为了切断丝绸之路,专派使者监护该国。国名叫广德,迷信巫神,而巫神又与匈奴串通一气。班超一行来到于阗,国王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巫神又假论神意,要取班超的骗马祭神。班超通知国王,令巫神亲自来取。巫神得意洋洋来取骗马,班超喝令将他拿下斩了。于阗王已闻班超在鄯善擒斩匈奴使者的威风,不敢以卵击石,只好杀了匈奴使者,开放了丝绸之路。

其时天山南麓的龟兹王是匈奴所立,国富兵强,一向追随匈奴,敌视汉朝,在西域横行霸道。班超到时,它刚攻破疏勒,气焰十分嚣张。班超得知,乃派军吏田虑去见龟兹所立的疏勒新王兜题,並出其不意将他逮捕起来,另立疏勒故王之弟为王。疏勒朝野都请求杀死兜题,班超则将他放回龟兹,以示宽怀。龟兹王闻风丧胆,暂时不敢与班超为敌。


公元75年,汉明帝逝世,焉耆趁机攻杀西域都护陈睦,龟兹和姑墨的联军也攻入疏勒,想把班超这支孤立无援的队伍一举消灭。班超与疏勒王坚守年余,新继位的汉章帝下诏征班超还朝。疏勒举国忧恐。都尉黎弇拔刀自刎,王侯部族悲泣道:“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班超为此毅然回绝了君命,誓与西域各族人民同生死共患难。乃诛杀叛者,击败敌军,使疏勒转危为安。

公元78年,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阗、拘弥四国精兵万余人,征讨姑墨的顽固分子,一举获胜,打通了葱岭东北的道路。

这时,班超已威震西域,基本上实现了张骞“断匈奴右臂”的宿愿。只有龟兹、焉耆两地仍受匈奴控制,但龟兹王子却在汉朝学习礼仪,而焉耆又素仰龟兹鼻息。所以班超分析,应立龟兹王子为王,派数百部队护送;莎车、疏勒广有粮草,不需耗费国帑,待龟兹王子一到,自有调度。

平陵人徐干,素与班超志同道合,他上疏章帝,愿去辅佐班超。章帝命他率领减刑罪人和志愿兵一千人来到班超麾下。

徐干率领的生力军到来,班超如虎添翼。当时,莎车、疏勒都在龟兹怂恿下发生叛乱,班超、徐干率兵征讨,生擒了首恶,平息了叛乱。而后,又准备讨伐龟兹。


西域的大国乌孙,编户12万,兵员近20万人,自西汉宣帝以来,历代与汉通婚,汉朝则“间岁遣使者,持帷帐锦绣给遗”西汉时,乌孙曾发精骑五万,与汉军合围大破匈奴。班超统筹西域全局,认为必须与乌孙取得联系,所以他请求章帝派使前往乌孙,以便合兵扫荡匈奴在西域的势力。

不料,派来的使臣李邑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来时正逢龟兹进攻疏勒,便吓破了胆,回奏:“西域之功不可成!”对班超又大肆诽谤,说他“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国外,无内顾心”。班超闻听长叹,忍痛与妻子离异。幸亏章帝明白,斥责李邑道:“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命令李邑留在西域听从班超指挥。若按汉法,班超拥有专杀之权,原可将李邑就地处决,但他宽宏大度,给李邑一个美差,护送乌孙王子回京。从此,李邑颜面扫地,再不敢议论他人短长。

大月氏也是西域一个强国,与汉朝有传统世谊,原先曾向汉朝赠送“符拔”(长颈鹿)和狮子,但因小!怨,竟于公元90年(汉章帝永元二年)纠合五万之众进攻班超。由于众寡悬殊,班超部下大惊。而班超胸有成竹,估计大月氏军队远道而来,粮饷不继,只要坚守数十日,非逃即降。果然在大月氏粮草将尽时,班超断绝了它向龟兹求援的粮道,截杀了求援兵马,迫令大月氏归附了汉朝。


次年,班超平定西域,沟通东西的丝绸之路大致畅通,唯有焉耆一地尚未解决。公元91年秋,他人征调西域各国兵马7万人讨伐焉耆丝绸之路上的吏士、商人1400人志愿从征。当时,班超已荣膺“西域大都护”职衔,有专征擅杀之权。当他俘获龟兹王时,却不杀不辱;而对胆敢负隅顽抗的焉耆王和从恶者则严惩不贷,以示宽严有别。

班超久在西域,思恋故土。在他胜利地完成了经营西域的重任之后,他曾上疏朝廷请求还乡,其词极为哀切:“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她的妹妹班昭也在奏折中描述他“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麻木),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可见他为了西域的事业已竭尽了全力。

章帝览此奏章,深为感动,乃征班超还朝。他以71岁的高龄返回京城,作到射声校尉的高官,封为侯爵,赐名“定远”,但次年即溘然长逝。

他的儿子班勇,不辱父业,在西域屡建奇功,为国家民族的大业又作出了新的卓越贡献,从而给班氏家族在丝绸之路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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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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