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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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鲍山宏​

他不断地从腰带上摘下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更盼着突然间出现一排熟悉的号码。时间每次不同,但电话始终没有一个。后来,焦急的他干脆把手机抓在了手里。

他在热切地等待一个电话,也就是说在等一个迫切想见到的人。一年多来,他与这个人保持着亲密接触,这让他们的生活充满情调,充满着刺激，当然也让他感觉着青春与活力。

他与她相识是在一个酒宴上。那次,朋友的朋友从外乡经商归来,朋友搞了个接风洗尘宴,邀他作陪。起先他不想去,但朋友说,好歹给个面子吧。意思明确了,他就不能再推,那样反倒不好,自己不就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国企厂长么。

一桌子十个人吃饭,其他都一对对的,只有他和她形单影只。看得出她也不年轻,但肤色白皙,穿着得体,颀长丰盈的身材更显少妇成熟丰韵,颇有些吸引目光的力量。众人玩笑着起哄般地安排座位时,他表面上推让着,心里还是十分乐意地坐在了她的身边。这场酒他喝得很痛快,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醉。他记得与她喝了好几杯,尽管她每次都象征性地抿上一小口,但他还是毫不计较地一干而尽。散席时,他第一次主动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时,又多说了句,有事打我的手机。

过了几天,她就打了他的手机,于是,从那天起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故事。

今天是情人节,早晨出来时他就对妻子撒了个谎,说晚上有个应酬,要很迟才能回来。自从与她在一起,他就学会了撒谎,好在平常他的事情比较多,妻子也不怀疑他的话。今天自然也是顺利过关。妻子这样的人怎知道有情人节呢,他在心里说,一个只知柴米油盐的人是缺乏那种浪漫情调的。结婚十几年,孩子已经读初中二年级,他了解妻子是个本分老实的无可挑剔的女人,但妻子又是个十分庸俗的女人,庸俗的只知道米价多少,煤气涨了还是跌了。尤其是那事,妻子变得令人乏味,每次都逼着他小心翼翼,像潜入他室行窃的贼一样,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说是怕睡在隔壁房间的女儿受到不良影响。后来干脆就给他订了制度,月月严格执行,决不妥协让步,这使他觉得婚姻生活平淡的没有一点生气。自从有了她,和妻子间的交流就更少了。缺乏浪漫何谈情趣呢?

他再一次看了看手机。按说她应该会安排好她自己的一切,纵然有何变故,也该给他个消息,他特意送她一个小巧玲珑的摩托罗拉手机,就是为了联系方便的。他也知道,这几天她在外地打工的丈夫回来了,但约好了的,总不能轻易改变吧。他揣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事。

嘿!老爸——猛然间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转过身,原来是女儿背着书包站在他身边顽皮地歪着脑袋冲着他笑。他一边紧张地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女儿的提问,一边审视着自己所在的地方。不由地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竟然走到了回家的路上,过了前边的那条街,能看见家门了。

哟——女儿又惊奇地叫了声:爸,你买花了,好漂亮的花啊!

他的脸噌地红到了脖子,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地怕女儿发现了自己的隐私。

老爸,你可真棒!

女儿说完,拉着他就往家走。路上他知道女儿今天值日,所以才这么迟回家。到了家门口,女儿不让他进门,自己却飞样的冲入家去。

妈,闭上眼睛!

傻丫头,不就是你爸爸回来了,闭眼睛干啥?妻子瞅见了他，怔了怔笑笑说。

我就是要你闭上眼睛,女儿抓着妈妈的胳膊,使劲把妻子扳转过身去:闭上眼,不许偷看。

安排好妈妈,女儿又跑到他面前,推他走到妻子身边:爸,瞧你的了。

这个情节他万万没有预料到,但事已至此,只能顺其发展了。于是,他朝妻子举起了那束鲜艳的九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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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妻子一反往日少有的热烈缠绵,像变了个人,他忽然觉得夫妻生活竟也能够达到如此美妙的境界,多少日子了,他还从未有过这种全身心的轻松愉悦的感觉。

事后妻子说,其实有份心就够了,老夫老妻的,花这个冤枉钱干啥。妻子又提到了钱,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妻子的话像平日那么俗不可耐,反倒觉得有股子暖流在心中荡漾开来,他又把妻子搂紧了些。

以后的几天里,他似乎故意在躲避着什么人,手机一直是关着的。

​来源：《微型小说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