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花伴随我无知的童年

本文作者：李翃

山丹花：别名山丹、山丹百合、山丹丹、红百合等。它株杆高30-40厘米，茎上生叶，细长纤弱狭长如松叶；花瓣片长3-4.5厘米，宽5-7毫米，六片朱砂红的花瓣向外反卷，无斑点或有少数斑点，颜色呈朱红色的，也有橘红色和黄色的；花药具有红色花粉。山丹花春末夏初开放，花下垂，色艳红，有光泽，具清香，甚美丽。蒴果近球形，是一味中草药，直径1.7-2.2厘米。花期6-8月，果期8-9月。山丹花在夏天北方向阳的山坡上、地头上、树林间、草地上盛开，一朵朵鲜艳如火。

就是这火红的山丹花伴随着我走过了无知的童年时光，那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山谷间，像小鸟般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我的小学校园就坐落在一座山脚下的小河畔，说是校园实则是一间教室，连老师的办公室都没有。一条小溪从校园门前缓慢流过，河畔的白杨树高耸挺拔，那里的夏天山清水秀，每当雨后，山上、田野间、树林里、草丛中山丹花开得更红更艳。我们的教室比较简陋，由于我们村子小，生产队的孩子少，一间教室4个年级合用（一至四年级），一个年级坐一列，一个年级上课，其他年级就得自习，好处就是我们低年级学生可以偷偷听高年级的课，用现在的观念就是超前预习提前介入吧。

我的小学老师姓何，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留着短发，穿得干干净净。他教学严谨，认真负责，家住在外地，每天20多里路风雨无阻，从不迟来早退。每天都是教完高年级，再教低年级，教了语文教算术。三年级开始还教珠算，学习打算盘特别有趣，还要背口诀：一上一、二上二、一下五去四、四去六进一......教室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成一片。

一周还有两节体育课，体育课是我们十分喜欢上的课，早早地就盼啊盼，由于我们家乡农村的条件十分艰苦，上体育课既没有体育器材也没有体育设施，夏天我们滚铁圈（练习速度与平衡），冬天打冰岗（练习臂力与视力）。何老师看我们实在没有玩的，就教我们打人面篮（就是类似用小皮球打篮球）。何老师亲自动手，给我们做了个人面篮架（就是在一个椭圆板上挖开了三个孔，上面开两个较小的孔，下面开一个较大的孔，类似于人的眼和嘴，再用3米高的木架把椭圆板立起来）。又教我们打球规则，组织同学们进行比赛，这样才解决了我们的体育设施问题，我们才开始真正有了体育课。

终于等到下课了，我们一轰而散跑出了教室。小学生们最喜欢的是下午的课间活动，这样就可以往后山上跑。夏、秋的山坡是孩子们十分向往的地方，十分诱惑，那漫山遍野盛开的野花，是孩子们童年的乐园。草青青，粉色的马莲花压满了枝头，一簇簇火柴头般的狼毒花开得美丽，蓿蔴草绿绿葱葱，这些花草我们从来不碰，因为大人告诉我们那些花草有毒。一堆堆大头蒿、桐杆蒿长得非常茂盛，初冬我们这些孩子会到后山将这些蒿子割回家中，它是非常好烧的柴火。在低洼地有数不尽的沙奶奶等着你采摘，那甜脆的果汁让你流连忘返。

有一种花，它是我们孩子们的最爱，那就是山丹花，山坡上的山丹花开得火红，红花配绿草那是原生态的自然美。为什么爱这种花，因为，除了好看，还好吃，用手掐一朵迫不及待放到嘴里，一股甜润的清香在唇齿间回味，心里有一种甜蜜的满足感。山丹花的根也可以吃，白色圆锥形鳞片一层层的，吃到嘴里粘滑甜爽，但我们这些小孩子一直不吃不拔，明白留着根明年还可以开花。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苦日子渴望着甜，最渴望的是吃一勺白糖、喝一碗糖精水。

我们几个同学满山坡地跑着吃着笑着，嘴里喊着：“这里有好大一片，你们快来吧。”“哦，真多啊！”我们吃得正香，突然有同学喊：“不好了，上课了，老师吹哨子了。”我们这才慌乱地往回跑。

何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焦急地瞭望，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我们转头进了教室，当我们精疲力尽地挪进教室，何老师生气地说：“课间休息就这么点时间，你们还上后山逛一圈，给我站一节课。”我们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何老师让我们抬起头来听课，当看到我们嘴角边粘着红色汁水时什么都明白了，说：“你们回座位坐吧，以后不要在课间时间往后山跑了。”我们心里那个笑啊，笑那个山丹花的甜啊。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我准备离开故乡到外地上学，我坐在后山坡上，手里拿着一朵山丹花瓣放在嘴里嚼，一番滋味涌上心头。童年已逝，新的人生开启，远方未知的路，未知的生活，让我徘徊，一颗渴望漂泊的心向往远山的呼唤。

放眼眺望故乡，如斑斓炫丽的一幅油画，巍巍蟠阳山，缓缓黑河水。那时我的故乡叫大滩人民公社，是原武东县（1948年建立的）政府的所在地，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气候宜人。据《大青山抗战史》资料记载1938年9月八路军大青山支队越过平绥铁路的封锁线到达大滩和甘沟子，胜利完成八路军挺进大青山的任务；1939—1941年期间大滩是八路军大青山支队司令部的驻扎地之一。这里传承着红色的基因，这里曾燃烧过红色火种，这里曾是抗日的先锋，这里曾是革命老区，这里曾发生过很多往事......1958年原武东县撤销，大滩划归察哈尔右翼中旗管辖。放眼望去，那白花花的一片坡地，我知道那是荞麦花开的田野，一条砂石公路通向了远方，我即将沿着这条路走出去......

在即将花甲之年，我再次回到故乡，坐在开满了山丹花的山坡上，思绪万千，当年那个无知少年，如今已经两鬓苍苍、满脸皱纹，40多年的蹉跎岁月陈在心中，40多年漂泊的喜怒哀乐忽隐忽现，唯有山丹花红的光泽永不失色，山丹花味的清香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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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作者1962年出生于中旗大滩乡，本科学历，中共党员，现在中国银行内蒙古分行工作，定居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