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饥饿的日子

想起饥饿的日子

作者:龚民权

如今人们再也不愁没啥吃了,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物质匮乏,吃的东西奇缺,肚子总是饿的慌,人人老是觉得没吃饱,常为“吃”而犯愁。

时光如流、岁月悠悠,学生时代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忘了,惟有一件小事仍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同我一样生活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对于饥饿,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的一位同学曾这样说:“吃饱饭,真舒服”。

他和我住在一个村里,从小在一起长大、小学、中学我俩都分在一个班里,记得上小学他妈带他去报名时,老师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龙黑娃,老师笑了笑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是解放初生的,就叫龙建国吧,希望你努力学习,长大好好建设新中国。这个名字虽好听,但除了老师叫,我们平时总是叫他黑娃。

上初中时,我们都寄宿在学校里,那正是饥馑严重的时期,住校的学生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粮或红薯、洋芋之类的,每天洗净送到学校学生食堂去,由食堂炊事员在大笼里蒸熟,放学后自己去食堂领取。龙建国比我们大几岁,个子也比我们高许多,因此饭量也比我们大,他每周从家里带的食品总是不到星期六就吃完了,每当星期六这天中午放学后,同学们见他坐在教室里边看书边喝开水,知道他没有吃的了,便这个给他个熟红薯,那个给他个熟洋芋或熟芋头,帮他度过这天中午,下午放学后,大家便都回家了。

那时,学校每学期都让学生到农场或农村人民公社去劳动锻炼;记得那是一个周六,学校组织学生们去一个公社的水库工地参加劳动,水库工地的负责干部说,凡来参加劳动的师生,中午供给一顿饭(实际上是每人二斤红薯和一碗稀粥)。师生们的任务是担土筑坝。工地临时砌的灶上蒸着一锅红薯,旁边的锅里熬着稀粥,好不容易等到收工的号子响了,同学们都跑到灶边排队领饭,黑娃是第一个跑到灶前的,领到红薯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有些同学还在排队,他却把红薯吃完了,粥很稀,他边喝粥眼神不住的往红薯锅里望,我估计他今天又没吃的了,早上来时肯定没吃什么东西,劳动了大半天,这二斤红薯对他那么大的个子,肯定没吃饱。

我便说:“黑娃,如果你再能吃二斤红薯,下周星期一到校我给你蒸满满一饭盒白米饭,这盒白米饭内什么杂粮都不放,”黑娃说:“当真,你说话可得算数”?大伙纷纷声援黑娃说,我们这么多人做证,他敢不兑现,我们揍扁他,我说我肯定是要兑现的,但现在大家必须给他凑够二斤红薯,他如果能吃完才算数。大家便从各自分的红薯中你一个他一个凑了些,还特意让工地炊事员用称称了一下。这二斤红薯黑娃果然又吃完了,大家为黑娃喝彩,说我输了,要我兑现。

其实,我提出打赌让黑娃再吃二斤红薯,主要是知道黑娃早上来时没吃东西,又在工地劳累了一天,未吃饱的样子实不忍,又不好说再给他添点,他虽然没吃饱,但更不好意思向大家要,不用打赌这种方式,就是大家给他,他也不好意思吃,所以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星期日下午返校时,我问母亲要大米,只给母亲说我在学校想喝米粥了,母亲将家里仅有的一碗大米给我倒了一半,又装了些红薯,让我带上。星期一我蒸了一盒大米饭让黑娃吃,黑娃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平时难以吃到的纯大米饭,虽他没说“纯大米饭”是啥味道,但他摸着略微鼓突的肚皮对我们说:“吃饱饭,真舒服”。

时光匆匆而逝,但我对黑娃“吃饱饭,真舒服”的感叹至今记忆犹新。饥饿,是一种多么刻骨铭心的疼痛啊!如今人们不再为吃而发愁,有些人甚至把吃剩下白白的大米饭和馒头扔掉,真让人痛心,粮食永远是珍贵的,我们千万要珍惜。


2013.7.2.

作者简介

龚民权,男,陕西城固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汉中市作协会员,城固县政协文史专员。文学文史作品散见于国内诸报刊,并多次获国家级、省级、市级奖,文史作品己收入《天汉百年百家》《城固文史》《城固艺文志》《汉中家训》《城固县志》《城固地名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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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2

标签:城固   饥饿   炊事员   稀粥   洋芋   红薯   文史   工地   星期   日子   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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