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 7.晋阳之大反转

【 这是《月进一寸》的第 10 篇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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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19年，读完《资治通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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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说到晋阳被困，内外部形势都很危险。眼看就要破城，事情却悄悄出现了转机。

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智伯曰：“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也。

絺疵谓智伯曰：“韩、魏必反矣。”智伯曰：“子何以知之？”絺疵曰：“以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以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不没者三版，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二子无喜志，有忧色，是非反而何？”

（此格式为《资治通鉴》原文，下同）

智瑶沿着围困晋阳的水堤乘车而行，随行的魏桓子驾车，韩康子在车上陪同。补充一下，三位家族统帅所乘车即春秋时战车。

战车标准载客三人，中间为驾驶员，左边为弓箭手，右边为戈手。这样的配置远近皆可攻击覆盖。非作战时，中间为驾驶员，左边为领导位，右边为副车位，由次级领导或者警卫员乘坐。

智瑶在车上感慨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水拥有灭亡国家的力量啊。听闻此言，魏桓子用手肘碰了韩康子，韩康子轻踩了魏桓子的脚。两人虽不言语但都心领神会，今日晋水可以灭赵氏，明日汾水可以淹没魏氏大本营安邑、绛水可以淹没韩氏大本营平阳。韩魏两家瞬间危机感十足。

此时，一位名为絺疵(chī cī)的家臣向智瑶发来警告，韩、魏一定会反叛。智瑶问其原因，絺疵说我从人之常情得知的。韩、魏和我们一起攻赵，约定胜利后三分其地。

现在晋阳被淹，人马相食，要不了多久就会投降。但是韩康子和魏桓子没有喜悦，脸上挂着忧愁，明显就是担心赵氏灭亡后，接下来韩、魏就要步赵氏后尘。这难到不是要反叛的前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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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智伯以絺疵之言告二子，二子曰：“此夫谗臣欲为赵氏游说，使主疑于二家而懈于攻赵氏也。不然，夫二家岂不利朝夕分赵氏之田，而欲为危难不可成之事乎？”

二子出，絺疵入曰：“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智伯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臣见其视臣端而趋疾，知臣得其情故也。”智伯不悛。絺疵请使于齐。

智瑶收到絺疵的警告后，不仅没有开展防范动作，而且居然直接把他的话告诉了韩康子和魏桓子。

这个细节影射出智瑶的傲慢。我就明牌告诉你两，有人怀疑你两要造反，看你们咋说。可见，在智瑶的心里已经没太把韩、魏当回事了。

韩、魏两位大佬听后纷纷表示，这是谗臣为赵氏游说的说辞，就是为了让大哥怀疑我们，进而引起联军内讧从而懈于攻赵。再说了，倒戈攻打智氏是个人都知道危难且不可成，我们两家一起坐等瓜分赵氏的土地难到不香吗？

三位大佬沟通完，韩康子和魏桓子从智瑶处刚离去，絺疵又来了，而且他居然未卜先知地询问为什么智瑶要把他的话告诉二子。智瑶应该多少有点惊讶吧，他问絺疵是怎么知道的。

絺疵说，我刚刚碰到了二子，他两仔细看了看我，还加快了步伐，所以我知道了。智瑶听后并不高兴，也没有采纳絺疵的意见。絺疵看到主公如此不纳谏，担心一起遭殃，赶紧申请了个差事出使齐国。

我们回头看看絺疵和二子的各自言辞，其实都能言之成理。但是絺疵的话才更符合人之常情：从现代心理学角度来讲，对损失的担忧总是大于对利益的期待。所以客观来讲，韩魏对于未来可能被智氏灭国失地的忧愁是远大于三家分赵的快感的。

而韩魏长期的隐忍、赵氏的即将覆灭逐渐让智瑶傲慢自负，内心深处认定韩魏根本不敢反叛倒戈。所以韩、赵之言更加契合智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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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襄子使张孟谈潜出见二子，曰：“臣闻唇亡则齿寒。今智伯帅韩、魏而攻赵，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二子曰：“我心知其然也，恐事末遂而谋泄，则祸立至矣”。张孟谈曰：“谋出二主之口，入臣之耳，何伤也？”二子乃阴与张孟谈约，为之期日而遣之。襄子夜使人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众。遂杀智伯，尽灭智氏之族。唯辅果在。

此时，晋阳城内的赵襄子估计已经是如坐针毡，派出了张孟谈潜出与二子见面。张孟谈说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隐忧——“唇亡齿寒”，如果赵氏灭亡，那么韩、魏的末日也不远了。（《史记》中为张孟同，猜测是司马迁避父亲司马谈讳，故如此。）

二子表示，你说的事情我们十分清楚，但是我们担心倒戈未成却提前泄密，那样就会大祸临头。张孟谈马上安抚两位，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须担心。于是，三人共同约定日期一起反攻智氏。

到了约定之日，赵襄子半夜派人暗杀了堤坝的守卫，掘开堤坝引水倒灌智氏军营。智瑶的军队被水淹后大乱，赵、韩、魏趁势一起进攻，大败智军。最后杀掉智瑶，将智氏一族灭族。晋阳之战自此大反转结束。

司马光为了强调观点并呼应前文，还不忘补充智氏只有之前劝谏过“智瑶不仁不能为后”的智果，因为改姓辅氏而幸存。

本文概要：

晋阳被智瑶率三家联军引水围困，形势危急。在即将城破之时，韩、魏出于灭赵后亦会被智氏所灭的担忧，与赵氏一起联手倒戈攻智。智瑶没有提前防备，结果被韩赵魏联手打败，最终身死族灭。

下期预告：

晋阳之战结束后，司马光发表了一篇议论。司马光是如何看待智瑶的覆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