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徒步计划：南京市内闯码头

#头条创作挑战赛#

“你的城市徒步计划该写第二篇了吧？”

精神状况欠佳的早晨，我那尚且处于休眠模式的大脑，被宝拉这句话强行开机。掐指一算，距离第一站的紫金山篇已过半月有余，确实该筹备新内容了。

“阿，对，是的。”

在选题会上精神溜号可不是件好事，比如现在我就不得不在接下来的25秒钟内编造出《城市徒步计划·第二弹》的行走路线。

“或许，可以去江边？从浦口码头坐轮渡到中山码头，运气好的话还能去甲板上吹江风。之后沿着江边散步，一路有很多民国建筑旧址，全程3公里，既能观赏自然风光又能体悟民国遗风，怎么样？”

“允了。”

可喜可贺。

走吧，《城市徒步计划》第二站，我们去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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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口码头，往事如烟

逛南京像逛古董铺子，到处都有些时代侵蚀的遗痕。你可以摩挲，可以凭吊，可以悠然遐想……

——朱自清《南京》 作于1934年夏

要说南京有哪儿容易触发这种“陈年旧事”之感，老浦口绝对算得一处。我喜欢这个写满烟尘往事的地方，所以选择它作为今日沿江徒步之旅的起点。

老样子，先来讲讲过去的事。

在遥远的1908年，因着浦口火车站与浦口码头这两处交通枢纽，老浦口开启了它作为商贸中转中心的短暂辉煌。

百年光阴，此地栉风沐雨，见证故事万千：

钱钟书先生在这里遗失了三箱古籍，朱自清先生目睹了父亲去买橘子时笨拙的背影，孙中山先生的灵枢从这里魂归南京，刘伯承将军步出车站来到码头，遥望风雨飘摇的对岸……

而如今，历史的陈迹已成为不可触摸的珍贵文物，往日之荣光，也都付与断井颓垣。

我只能站在车站外的拱形雨廊底下，在脑中无端虚构出民国几年的流金岁月，试图窥见一点旧南京街头的前尘往事。

忽近忽远的吆喝声里，长衫熙来旗袍攘往，人们声嘶力竭地向蒸汽与钢铁的时代呐喊，向着自由发问。

而后渡轮鸣笛，车轮滚动，那些缥缈的人影急速倒退，一晃神，眼前只剩下斑驳的墙壁和大红的“拆”字儿。

对着剩下来的一片瓦砾场，我试图说点什么，而话语终究走失于舌根。

旧时代的汽笛声远了。往事不可追，只希望老浦口能脱胎换骨早日完成更新，愿你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吧。

“快到整点了，差不多该去坐轮渡啦。”

宝拉又一次把我从杂芜的思绪里拽了回来。

“OK，下一站，中山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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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轮渡，汽笛声声

收拾好心情，我同宝拉一起走进了刚刚翻新过的浦口码头。

它现在洁白，漂亮，优雅，身上还未沾染风雨磋磨的痕迹，而江岸边的芦苇还是老样子，风一吹就窸窸窣窣地唱起昨日的歌。

1968年南京长江大桥建成通车之后，轮渡过江的需求开始减少，到今天便更落寞些，须逢整点才有运输班次。

坐轮渡的人，除了像我们这种慕名前来的观光客以外，大多是在附近务工的住民或者需要过江念书的孩子，大家穿过栈桥，挨挨挤挤地守在渡口，等船来。

我们等到的这艘中山15号有三层。

1层用来停放车子。

机油混合着船身的铁锈味，再加上江水若有似无的土腥，在不大的船舱里酝酿出一种码头特有气息，风吹船动，就把人摇晃到上个世纪。

2层供游客乘坐。

你可以在这里看见心事各异的人。

有人含饴弄孙尽享天伦，有人你侬我侬甜蜜相依，有人呼朋唤友阔论高谈，有人正值少年意气风发，也有人孤身，缄默地望着江水，像是在回忆一段东流到海的往事。

就像我面前这位无言的老者。

上船之前，他隔着铁栅栏看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航船，上船后也依旧如此。

我猜不出老人的内心活动是喜是忧，他只是沉默着，平静地将视线合焦至无穷远，任凭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细密的针脚。

或许在过去的六七十年，他与这艘渡江小轮一同见证过经年的变迁，我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突然生出这样喟叹：

“好在，新时代保留了载他的船。”

至于轮渡3层则是不定时开放的甲板观光区，10块钱即可登上绝佳观景台。既然可遇不可求，那自然要去一睹好风光啊。

攀着梯子走上甲板，视野果然豁然开朗，轻轻松松就能拍到对岸的望江楼。

“真好。”宝拉看着远处氤氲在烟水气中的建筑，轻轻感叹。

“附议。”我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随口答着。

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面而来，沁人肌骨的凉意强调了行渡江上的真实感，这种感觉很容易转化成快乐的信号，它将被锁进记忆里，在未来的某日成为我反复咀嚼怀念的美好片段。

所以，如果你来到南京的江边，一定要坐趟轮渡才算是不枉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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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漫步，涛声依旧

从中山码头出来，沿江有条非常适合散步的江边路，它蜿蜒几公里，一路上有很多民国建筑遗迹。

像民国首都电厂旧址公园就只离码头几步之遥，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清末，有过“全国模范电厂”、“首都的眼睛”之兴盛年代，也有过遭受战争严重破坏的衰落时期。

对了，为解放南京做出了突出贡献的“京电”号小火轮就出于这里，号称“渡江第一船”哦。

如今这座历尽兴衰的电厂已经成为了向全民开放的纪念公园，市民在这儿悠哉哉地散步，小动物们也乐得于此聚集。

猫儿总爱循着有阳光的地方小憩，见人来了也只懒懒散散地瞧你一眼，之后又眯上眼睛，舒坦地呼噜睡去。

再向前走，可以看到两栋古老的小洋楼。

它们是下关大马路仅存的痕迹，很难想象，时光倒流百年前，这里曾是与夫子庙比肩的繁华乡。

时光的力量无坚不摧，那些热热闹闹的洋行、货栈、洋货店，早已被历史的车轮碾成齑粉，如今连“下关”二字都成为了两粒夹在史书里的尘埃。

洋楼旧址对面的广场倒是有个元气满满的名字，叫“欢乐舞台”。

这儿有条隐秘的草丛小路，可以直接走到长江边，天气好的时候常有新人在岸边的石滩上拍婚纱照，这样的幸福图景，仅仅是遥遥睇去一眼都会觉得甜。

近距离接触长江是件危险的事，陡峭的石滩外还有一圈软绵绵的泥，一脚踩下去可真不好受。

当然，最危险的是水，如果你如我们一样执拗地走来江边，切记不可触摸江水哦。

（科普Tip：触摸江水或江边杂草都有可能感染血吸虫病，尤其是4月-10月期间。）

旅途到这里已经进入尾声。

我向远处看去，天气不好不坏，所以偶尔能看到云层罅隙里露出来的一小块太阳，一点点光就可以映得江面波光流转。

江水拍打在岸上，一浪接着一浪，江鸥伸开翅膀，在轮渡的汽笛声中飞走了。

于是我也展开双臂，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喂——”真舒畅啊。

所有的烦忧都随着长江之水，向东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