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儒将韦国清

作者：李卓伦 来源：《炎黄春秋编辑部》

导语：韦国清是新中国57位开国上将之一，1955年被任命为广西省省长，1958年任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主政广西20年，1973年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深得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器重。1975年任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1977年起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追根溯源，早在长征路上，韦国清就为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作出突出贡献。在革命战争年代，他曾任军队许多层级军事指挥员或政治工作干部，文武双全，堪称善打“巧仗”“胜仗”的一代儒将。

韦国清出生于广西东兰县的一个贫苦壮族家庭，他15岁便走上革命道路，参加过著名的百色起义、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三至五次反“围剿”；长征初期，担任中央红军干部团特科营营长，率部参加架设乌江浮桥、抢占金沙江皎平渡、奔袭通安州等战斗；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既当过军事指挥员，又当过政治委员。新中国成立后，军政兼优的韦国清被任命为广西省省长；主政广西的20年，使广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改变。或许正是戎马倥偬的半生经历，锻造了韦国清忠勇刚毅的人格魅力，今天我们就来领略他领兵打仗的精彩篇章。

敌后战场连连斩获

1941年9月，韦国清由新四军第三师九旅政委改任新四军第四师九旅旅长（辖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团），在中共淮北苏皖边区党委和新四军第四师领导下，与第十一旅共同坚持淮北抗日根据地斗争。同年10月，为歼灭顽铜山县县长兼常备旅旅长耿继勋之弟、顽军团长耿继武，二十七团两次组织夜间攻击未能奏效。韦国清指挥该团于拂晓前接近敌，趁天刚亮、敌尚未睡醒之时发起攻击，一举破敌，歼其主力，击毙团长耿继武，此为第一胜。

1942年1月，韦国清接到情报，顽军兼泗县县长许合璧跑到几个日伪据点中间的孙圩子，借其掩护以图东山再起。为打掉该敌，韦国清与第二十五团领导研究对策，指挥部队长途奔袭十几小时，第二天14时展开攻击，经3小时激战，未有任何伤亡即解决战斗，俘敌许合璧以下130余人。新四军部队白天在日伪据点间作战，这大大震慑了淮北其他土顽，此为第二胜。

1942年3月，韦国清得到情报，顽第十七纵队司令许志远等会同灵壁县县长赵觉民部与日伪军合流，为王仲廉部东进建立“跳板”。韦国清决定“用牛刀杀鸡”战术，率部远程奔袭一天一夜到达预定地区，预备拂晓前发起攻击。不料，顽军已经转移，韦国清当即决定迅速跟踪追击，很快追到该敌并将其包围。当进攻受阻后，韦国清到前沿阵地查看战况，令一路骑兵迂回突破，接着吹响冲锋号，部队迅速突入进去，全歼顽军500余人，俘许志远、赵觉民以下370余人，受到新四军首长贺电褒奖，此为第三胜。

1943年春，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主席兼鲁苏战区副总司令韩德勤背信弃义，试图与顽军王仲廉部东西夹击新四军第四师。新四军军部决定在韩、王两部会合前狠狠教训韩德勤。第九旅的任务是歼灭山子头韩德勤总部及两个保安团。韦国清决定采取速决战、擒贼擒王、各个击破的战法。他率部连夜冒雨长途奔袭，在兄弟部队配合下，一举攻克山子头的韩总部，歼灭守敌，击毙保安第三纵队司令王光夏，生俘韩德勤，此为第四胜。

1944年10月，在淮北路西地区的反顽作战中，国民党顽固派军队暂编第一军军长王毓文指挥顽苏北挺进各纵队近10万人，分左右两路向新四军四师进攻。为迎战顽敌，上级决定组成以副师长韦国清为司令员的路西战役野战司令部，并明确了“以移动防御阻击一路，集中兵力在运动中歼敌另一路”的作战方针，经试探性攻击，韦国清发现敌并非两路前进，而是合为一体夜住晓行谨慎推进，遂决定改进攻为防御作战。经两天阵地防御作战迟滞消耗敌人，利用夜暗派小部队出击，以一个营夜袭捣毁了敌军部，敌建制被打乱全线动摇纷纷后撤。韦国清立即下令部队全线出击，他亲自站在路边给部队作动员，经一天追击作战，消灭顽军暂三十师八十九团等共3600余人，取得路西反顽战斗重大胜利，此为第五胜。

华东战场对决强敌

在敌重兵集团“剜块肉”。华东解放区是全面内战爆发初期的主要战场之一，蒋介石在这里投入62个旅约50万人，占其正规军总数的三分之一，企图首先侵占苏皖解放区，消灭在该区的华中野战军，或迫使华中野战军北撤山东，最后在山东决战。根据军委批准的作战部署，韦国清率第二纵队第四、第九旅越过陇海路，进入邳睢铜地区寻机歼敌。7月18日，敌北进集团一部由薛岳率5个整编师共12个旅组成，自津浦铁路沿线向淮北解放区进犯。野指决定集中主力首歼比较突出的左路之敌整编第二十八师。然而到了25日，蒋军整编第六十九师第九十二旅进至安徽东北部的朝阳集等地区，且前行位置突出。陈毅当即改变决心，令韦国清统一指挥3个旅另4个团共13个团歼灭九十二旅，并歼击来援的第六十旅。韦国清快速查清敌情，制定了攻敌打援方案，亲自进行战前动员，实施及时不间断指挥，同时又赋予各旅团领导一定的临时处置权力。战斗发起后，他下令先切断敌九十二旅与六十旅的联系，之后扫清朝阳集外围，连续向敌核心阵地发起总攻。经两天激战，歼敌九十二旅全部和六十旅一部共5000余人。战后，陈毅为此挥笔写下诗句：“人民怒撼山河动，背水奇攻敌尽降”。毛泽东以中央军委名义亲笔起草电报：“庆祝你们歼灭九十二旅之胜利。”

痛歼戴之奇整编第六十九师。1946年11月，蒋介石为迅速解决苏北战事，调集25个半旅，分4路对华东解放区实施南北夹击。陈毅、粟裕等决定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共24个团实行南北对进，聚歼由宿迁出犯的国民党军整编第十一师或六十九师。野指决定对敌十一师进行阻击，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第六十九师。在完成对敌第十一师与六十九师的分割后，韦国清奉命指挥第二、九纵队全力解决进驻人和圩地区之六十九师。此时，该师师长戴之奇知其被重兵包围，一时难以脱身，便在人和圩地区拼命修筑工事，并在墙内外修建各式碉堡、掩体、铁丝网等，形成坚固完整的野战阵地。韦国清在分析敌情后，决定先断敌退路，进一步切断其与敌十一师联系，并全部清除其外围据点。18日零时接野指命令，限拂晓前攻下人和圩。部队凌晨4时发起攻击后，由于仓促发起攻击，加之地形开阔，九旅第二十六团进攻受挫，两名营长和两名教导员有3名负重伤、1名牺牲，二十五团一部攻入圩外房屋，与敌形成对峙。战至拂晓，韦国清认为继续攻击徒增伤亡，难以奏效，遂果断请求野指停止突击。韦国清调整了主攻部队，命令各部队充分做好攻击准备，并组织好炮火支援和爆破队，进行了战斗动员，激发官兵士气。当日下午4时再次发起总攻，韦国清统一指挥两个纵队的攻击部队南北对进，其中一发炮弹将敌师部电台天线炸断，使其无法用无线电联系外界。在强大炮火轰击下，敌军心动摇，一部突围之敌被歼后，余部缩回圩内。晚22时30分，韦国清下令发起最后攻击，不到半小时突破敌防御阵地，将该敌全歼，俘少将副师长以下3000余人，师长戴之奇自杀身亡。

淮海战场决战决胜

侧击援敌，合力全歼黄百韬兵团。1948年11月4日，根据华东野战军关于《淮海战役攻击命令》，韦国清率领苏北兵团3个纵队担负突击兵团左翼，攻击黄百韬兵团的第二十一军，与兄弟部队一起完成包围黄百韬的任务。苏北兵团疾进至大王集附近，与国民党第一○七军孙良诚部遭遇，韦国清当即指挥展开围歼，迫其军长孙良诚率军部和一个师投诚，另一个师逃至不远也被歼灭。此战缴获了30多辆美制十轮大卡车及大批弹药物资，大大改善了苏北兵团装备物资供应。完成包围黄百韬4个军任务后，韦国清奉命指挥所属3个纵队及配属鲁中南纵队、华野第三纵队执行侧击邱清泉、李弥两兵团，阻止其东援。韦认为只有靠近援敌狠狠地打，选择其要害部位打，使其感到有致命威胁，才能将敌拖住。于是将手上5个纵队中的4个纵队放了出去，一个纵队“咬住”援敌一部，并插到徐州以东，迫使援敌调整兵力，阻挡韦部的凌厉攻势。韦国清预料到邱、李东援部队无法在正面通过的情况下，可能迂回到大许家东南的单集，便迅速部署了一个纵队，不但顶住敌一个军的攻击，还威慑徐州机场安全，迫敌调来两个师加强机场防备。当兄弟部队围歼黄百韬兵团的关键阶段，韦国清决定再次向援敌侧后发起猛烈攻势。5个纵队全部出动，两天一夜连续发起多次进攻，给予3个军之援敌以极大杀伤，拖住其无法东援，直至黄百韬兵团覆灭，援敌放弃东进计划，韦于当晚率部转移。韦国清指挥苏北兵团以积极进攻手段钳制援敌，从而减轻了正面阻援部队压力，对华野主力全歼黄百韬兵团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积极防御，郭楼大战“邱疯子”。淮海战役第二阶段，韦国清率部昼夜兼程急速北进，与华野其他部队将杜集团合围于永城东北陈官庄一带，韦指挥第二、八、十一纵3个纵队由西南向东北对杜集团开展围歼作战。交战双方焦点在突围与反突围，都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战场上硬碰硬。杜聿明的邱清泉兵团和粟裕手下的韦国清兵团，在陈官庄的一场恶仗爆发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为迅速解决黄维兵团，华野总部又把能打攻坚的第十一纵队调走了，粟裕对韦国清说：就是调走了一个纵队，你们也要把敌人顶住！为此华野总部加强一个两广总队，还把野直警卫团也给了韦国清。韦国清深感责任重大，决定在兵力部署上形成重点、加大纵深；在阵地构筑上注重反坦克、从前沿到纵深多挖掩体和交通壕；把火炮集中到主要方向，增大火力密度；抓住有利时机进行短促反击等。12月6日，左侧第八纵方向最先接敌，他们不被动打阻击而是适时跳出战壕打反击和围歼，一夜工夫便将突入阵地的孙元良兵团两个军几乎全部消灭。

真正严峻的是郭楼，位于陈官庄东南两公里，是杜集团向南突围必经之地，势在必得。韦国清把最能打防御的第二纵队放在这个关键位置，在一线就摆了响当当的8个团，另有1个加强纵队和警卫团设为第二道防线，每道防线内又二线配置。他亲自走到每个阵地上与各级指挥员研究打法，查看火力配置和工事修筑情况。战斗打响后，曾获得蒋介石四等宝鼎勋章、打仗号称“邱疯子”的邱清泉也是豁出去了。他率领4个军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向解放军阵地疯狂攻击，经3天反复争夺，二纵右邻被突破。又经一天激战，二纵东侧又一阵地被突破，此时郭楼被成为三面受敌焦点。敌人向郭楼发起进攻后，枪弹如疾风骤雨，炮火如巨雷厉电，整个郭楼炸成一个巨大的烟火堆。经半日激战，二纵阵地顶住敌人数次攻击，敌人尸横狼藉。战斗间隙，韦国清及时调整充实一线兵力，指挥部队夜间抓紧修复工事，用两个团部分兵力从郭楼两侧出击，驱逐阵地前200米正在修复工事的敌人。杜聿明知道黄维危在旦夕，深恐失去南逃“跳板”，将进攻郭楼主阵地的兵力增加到3个团，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从3个方向再次猛攻郭楼。从上午到下午，双方炮火密度、战斗频度、伤亡程度都达到了空前的状态。二纵加强了防守并顽强抵抗，敌人付出惨重代价，刚进到阵地前沿，又被勇猛反击杀退。这同时，八纵也打得英勇顽强，阵地失而复得，打反击又扩大了阵地。至15日，黄维兵团被歼灭，杜黄会师的美梦破灭，淮海战役第二阶段胜利结束。

攻其要害，聚力围歼杜聿明集团。在淮海战役第三阶段，大规模围歼杜聿明集团作战开始后，根据军委批准的作战方案，由韦国清、吉洛指挥第二、八、十一纵3个纵队组成南集团，由南向东北陈官庄方向进攻，协同另两个集团歼灭李弥兵团。韦国清采取攻其要害、歼其一部的战法，集中兵力对几个要点进行攻击，经激战南集团攻下了数个敌支撑点，压缩了敌空间，牵制并重创邱清泉兵团。由于李弥兵团纷纷向邱兵团方向溃败，使邱部阵地陷入混乱，粟裕决定乘敌混乱之机立即展开围攻。当敌人出现向八纵队方向突围迹象时，韦国清指挥八纵缓攻示弱，其他方向加大攻击力度，拉压结合，之后集中所有4个纵队全力出击，给敌以重大杀伤，残敌不支，收拢缩回。当陈官庄被攻克后，韦国清指挥两个纵队配合第九纵队将刘集这个最后据点攻克，邱清泉被击毙，杜聿明被俘。至此，淮海战役胜利结束。

新中国成立后的1950年，应越南民主共和国邀请，中国政府派以韦国清为团长的军事顾问团赴越，协助越南人民军进行抗法战争。经过一个月激烈战斗，边界战役取得空前胜利，歼敌8个营，解放了长达750公里的边界，粉碎了法军从高平至凉山一线全部防御体系，扭转了北部战场战局。随后他又率顾问团协助越南人民军组织中游、东北、宁平、西北和老挝境内的上寮等一系列战役。在参加越南抗法战争胜利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奠边府战役中，以55天激战攻占了奠边府，全歼守敌1.6万余人，取得奠边府大捷。这也为韦国清的戎马生涯划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作者：李卓伦 来源：《炎黄春秋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