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丨听现场领队讲述“江口沉银”考古发掘背后的故事

几百年来，在眉山市彭山区江口镇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1646年，农民起义将领张献忠顺岷江南下转移财物，遭到明朝参将杨展伏击，战败船沉，大量金银财宝随之沉入江底……

2017年，考古工作者在彭山江口出水3万余件文物，实证“张献忠江口沉银”并非传说。5年来，江口明末战场遗址持续“上新”大量文物，有关张献忠与那场农民战争的秘密被不断揭开。

近日，四川文物考古研究院公布了该遗址2022年1月至5月的最新考古发掘成果，在遗址北部1000平方米的发掘区域内出水金印“荣世子宝”、“永昌督理之印”银印、“钦赐崇德书院”铜印等上万件珍贵文物。那么，在这些文物发掘的背后，考古工作者面临过哪些困境？又有哪些惊喜瞬间？江口明末战场遗址发掘领队刘志岩接受了四川观察记者的专访。

难题：水和人

“岷江江水太浑浊，潜水发掘不靠谱，我们就在河道筑好围挡，抽干江水，采用‘围堰’发掘，但发掘只能在枯水期进行，到了汛期，围堰就‘失效’了。”刘志岩告诉记者，就算十分谨慎地把控涨水时间，但还是会面临很多不可控的局面。2017年元旦节，由于假期用电量较大，上游紫坪铺水电站因需加大发电而开始放水，“感觉水马上就要漫过发掘区了，幸好我们现场备有砂石和黏土，可以供紧急加高和加固围堰，发掘区才没有被淹。”此后，江口明末战场遗址与紫坪铺水电站建立了联动机制，如因用电量大需要加大放水量，水电站就会提前通知考古队做好安全应急预案。

除了水况，人力不足也是“江口沉银遗址”发掘的“头疼问题”。“最开始江口这边只有3个工作人员，怎么可能完成那么大面积的发掘？于是我们采取招募志愿者的方式，虽然他们都是非考古专业的，但凭着爱好本身和能吃苦的毅力，解决了考古人员不够的问题。”刘志岩说，有一位志愿者本来是学国际贸易专业的，因为在江口遗址做志愿者而爱上了考古，也跨专业考上了考古学研究生，后来回到成都成为“同行”。

惊喜：真文物为“假文物”正名

“考古现场其实就是一点一点地发掘、清理，这个过程真的没什么特别，甚至带有一丝枯燥，但文物发现的那个瞬间，确实还是记忆深刻的。”

2015年，公安部门曾追缴回一枚“永昌大元帅印”，很多学者就认为它是文物贩子为了高价售卖，伪造后“丢到江里埋起来又挖出来”。时隔7年，当考古人员发掘出一枚刻有“永昌”年号释文的银印时，刘志岩既惊喜又兴奋，“这枚‘永昌督理之印’不仅和那枚备受争议的‘永昌大元帅印’铸造时间一致，甚至就是同一批铸造的，它就是属于张献忠的，任何人都不会再存疑了。”

期待：珍贵文物最快明年与大众见面

目前，江口明末战场遗址考古工作队正在室内对已出土文物进行“矫形”。“出水文物大多都被折叠了，一个是因为在江里埋了几百年，另一个是因为张献忠得到这批财宝后想要携带方便，很多东西就被人为折叠了。”刘志岩表示，接下来的文物修复工作依然十分繁重。

除去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田野发掘领队的身份，刘志岩还是一位坐拥近300万粉丝的微博大V“考古君”，他始终将考古学的公众传播作为一项重要工作，“发掘出的文物是肯定要和公众见面的，我们之前都是以巡展的形式进行，但如果江口沉银博物馆修建进度比较快的话，最快明年大家就能在这所专属博物馆里一睹这些文物。”

据悉，江口明末战场遗址已有下一步的考古工作计划，具体实施时间、地点与方案还待专家评估、审批后，将向社会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