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厦门太顺利！掩盖问题导致轻敌，为金门失利埋下隐患

作者：慎独

中国古谚云“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有时候做事太顺，未尝是好事。1949年的厦门战役，我军在诸多不利的条件下，却大获全胜，解放厦门岛，取得一次跨海夺岛战役的胜利。

这场胜利，让我军对接下来的战斗信心满满。历史上，厦门是大陆方面出海作战的重要基地，明末清初时期，郑成功收复台岛就是从厦门出发的。因而，我军在厦门战役胜利后，不少指战员相信金门岛唾手可得，解放台岛也近在眼前。谁知，厦门战役的胜利掩盖了诸多现实问题，这些问题在金门战役中集体爆发，酿成我军一大教训。

3野10兵团首长在福州合影，左起：刘培善、韦国清、叶飞、陈铁君

1949年10月15日，新中国刚刚成立两周，第三野战军第10兵团发起厦门战役，根据叶飞的部署，第31军的91师并以93师一个加强团，担任佯攻鼓浪屿任务：以29军85师、86师和31军92师，在集美炮兵群的火力支援下，从西、北、东北登船，采取多箭头在厦门北部高崎两侧三十里的正面登陆突破，夺取高崎滩头阵地，然后向厦门继续攻击。同时，把第28军配置在大小嶝岛、莲河、围头沿海阵地，监视金门蒋军，并炮击金门，牵制金门敌军。

15日下午4时30分，因天气原因，炮兵将原定的炮击时间提前半个小时，6时，我军第一梯队出海向厦门进发，当时海上风浪较大，部分船只被风浪吹回。成功登陆的部队虽然人员不整，可依旧向敌军阵地发起猛攻。

登陆鼓浪屿的“济南第二团”31军91师271团本来任务是牵制敌军，他们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向敌人发起猛攻。我军在鼓浪屿的顽强表现，让厦门守将汤恩伯产生错觉，以为我军的主攻方向是鼓浪屿，故而将作为预备队的一个师投入鼓浪屿。在鼓浪屿滩头，我军战士拼死战斗，吸引了敌人的大量注意力，寡不敌众全部牺牲，损失达到1100人，团长王兴芳牺牲。烈士们曾经血战过的地方被命名为烈士山，此后叶飞多次到烈士山祭奠烈士。

展示我军解放厦门的群雕

汤恩伯对我军进攻重点的判断失误，给了我军机会。我军在厦门岛北的高崎，及石湖山、寨上等地登陆，成功突破敌军防线。至16日拂晓，我军全线登陆。当汤恩伯将机动部队从鼓浪屿向厦门北部调动时，我军已在岛上站稳脚跟，在运动中消灭敌军机动部队，敌人随即全线崩溃。17日9时，我军就攻克厦门，再一次突破了蒋军所谓的固若金汤的防线。除了鼓浪屿上我军损失较大外，攻打厦门岛的我军仅伤亡一百余人，毙伤俘敌8000人。

厦门战役，我军庆祝胜利

然而，看似轻松的厦门战役，背后却隐藏着隐患。最突出一点，是加剧了轻敌思想。

这种轻敌，在厦门战役开始前很久就出现了。粟裕在10月10日回复10兵团的电报中，对厦门、金门战役的看法是，以5个师攻厦门，同时2个师攻金门。因为他担心我军攻厦门时，金门的守敌逃跑，即便不能同时攻厦门、金门，也要在攻厦门时派出一部分兵力与炮兵牵制金门的敌军。粟裕是个谨慎的人，他提醒10兵团注意敌人兵力变化，以及我军是否有足够的船只。

此时，金门守军增兵2万，且日夜不停修筑工事，守军情况已发生重大变化，但叶飞并未注意到这一情况。在布置攻打厦门的作战计划时，叶飞仍想着攻占厦门，趁机拿下金门，但没有详细布置在攻占厦门后，用多少兵力多少船只攻打金门，各部队从何处出发，从何处登陆亦没有详细布置。

这样模糊的命令，让第10军团的军长们无所适从。当时各部队的首要目标是搜集船只，遇到了不少的困难。刚刚解放的福建沿海对我军非常陌生，老百姓尤其是青壮年一见我军就躲起来。战士们多是北方人，听不懂也不会说当地的方言，群众工作不好开展。我军不得不发动当地的一些地主士绅，还花费重金雇佣，总算凑齐了打厦门的船。

我军使用的木船，在金门战役中，不少船只搁浅滩头，被敌军炸毁

可见，我军在厦门战役前的准备也不算多么充分，时机也不能说很恰当。叶飞在回忆录中，也说厦门战役是一着险棋。

厦门战役的诸多细节，都能反映出我军取胜是很惊险的。首先就是风浪对船队的影响，比如攻打鼓浪屿的部队因为风浪，导致船队被打散，登陆的少数部队遭遇蒋军火力封锁，仅少数部队冲入蒋军前沿阵地。战斗中，“济南第二团”团长王兴芳牺牲。攻打厦门岛北部的一个营在登陆时，正赶上低潮，船只无法靠岸，一个营被蒋军火力死死压在泥滩上。

此时，运气在我军这一边。在钟宅附近登陆的一个营靠岸时，守卫的蒋军一个排，错把我军当作自己人。我军得以轻松登陆，取得了一个稳固的落脚点。蒋军出动坦克反击我军，但因我军源源不断地登陆，随着兵力取得优势，逐渐打退了敌人的反击。

可见，在厦门战役中，我军登陆成功有运气的成分，至关重要的一点是源源不断的后续兵力。厦门战役中，蒋军海空力量没有出动，我军船队只受风浪影响，因而第二梯队可以顺利上岸。这种顺利，使得我军忽略了潮汐的影响，以及蒋军海空力量对船队的拦截。而金门战役中，蒋军构筑了海陆空立体防线，海上军舰有十余万吨位，空中有200多架战机。蒋军海空力量的封锁，击毁我军不少船只，一些船夫见有生命危险，居然跳船逃生，留下船上我军战士原地打转。

蒋军从美国获得的坦克，用在了金门战场

厦门战役中，蒋军的作战意志薄弱，我军歼敌8000人，其中毙伤仅115人，大部分都是直接投降。汤恩伯是个逃跑将军，在我军与蒋军激战时，他已经联系海上的军舰准备逃跑，使得岛上蒋军失去战斗意志。到了金门战役，蒋军的军舰不再是接应撤退，而是准备支援，胡琏的部队乘着军舰在海上游弋，随时准备登岛支援。当时叶飞监听到汤恩伯呼叫小艇逃窜的消息，向前方下令攻击厦门港，可因为通信不畅，前线无人接到命令，没能拦住汤恩伯，同样是因为胜利的喜悦，通信的问题也被忽略了。

蒋军从海上支援金门，我军无法拦截

相比于厦门战役中蒋军的薄弱意志，金门战役中蒋军让人意外。从厦门逃出抵达台岛的部队被台岛岛上的蒋军系数缴械，刘汝明直接被宪兵带走。如此下场，让金门守军不禁胆寒，因而拼死抵抗以求生路。老蒋给金门防卫司令官李良荣去电话，李良荣表示要打到最后一人。随后，李良荣对手下官兵训话，当着大家的面，炸毁了仅剩的几条小船，以示决死一战之心。蒋军战斗意志的变化，是我军当时没有掌握的。

当时有一条谣言，也让蒋军官兵拼死抵抗，不敢像之前那样向我军投降。据说厦门战役结束后，我军在厦门岛上用广播呼吁藏匿的蒋军士兵出来投降，许诺我军会提供船只，送愿意去台岛的蒋军士兵去台岛。最后有数百人出来投降，结果这些人被杀。这本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却让金门蒋军不再相信我军俘虏政策，不仅抵抗意志坚决，当我军部分官兵无奈投降后，一些蒋军官兵还心生为厦门蒋军报仇的想法，残忍杀害我军干部战士。

金门战役要图

可见，厦门战役虽大胜，但也让我军忽略了一些问题，滋生了骄傲情绪，使得我军在金门战役中失误连连，最终失利。

跨海登岛作战，当时对我军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科目，解放厦门的经验，不足以应对金门的突发情况。也只有在失败后，复盘金门战役前的准备，才会更加清晰地发现，我们有多少问题被厦门战役的胜利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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