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奖作家的故事｜文学翻译的过程，亦是一种史诗性的自我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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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麦罗斯》

《奥麦罗斯》是圣卢西亚诗人德里克·沃尔科特的一本史诗巨构。

今天，已经很少有人创作长诗了，因为它是对诗人毅力与勇气的极致考验。而这本现代人的史诗《奥麦罗斯》，长达八千多行，杨铁军中文译本达500多页，是诗人和译者毅力和勇气当之无愧的胜利。

《奥麦罗斯》1992年帮助作者沃尔科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由杨铁军翻译的中文版本又先后荣获袁可嘉诗歌翻译奖、诗东西翻译奖及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诗歌翻译奖。在《奥麦罗斯》中文版的责任编辑、广西人民出版社“大雅”品牌的参与者吴小龙看来，不仅《奥麦罗斯》本身是一部史诗，杨铁军老师翻译这部作品的过程，也是一种史诗性的自我探索。近日，吴小龙向记者讲述了《奥麦罗斯》中文版面世背后的故事。

△杨铁军

翻译家杨铁军和吴小龙的联系远早于《奥麦罗斯》，多年前，吴小龙就因对杨铁军诗集《且向前》的喜爱，二人取得了联系。

2013年，吴小龙所在的广西人民出版社着手策划打造一个诗歌出版品牌“大雅”，他们筹备的第一个系列作品“大雅诗丛”就包括杨铁军的《和一个声音的对话》。与此同时，他们将目光瞄准了诺奖得主沃尔科特的系列作品，其中就包括《奥麦罗斯》——它被称为“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诗歌之一”。

要翻译这本英文诗歌大部头，可不是一件简单事。它既要求译者十分熟悉英文语言，又对译者自身的诗歌水平、文学功底有很高的要求。思来想去，吴小龙决定邀请诗人杨铁军老师出手。

杨铁军早年在北京大学学习，后前往美国攻读比较文学博士，此后一直在美国工作生活。接下《奥麦罗斯》，亦是他翻译生涯当中挑战性最大的、下功夫最多的、收获也最大的一项工作。

“当小龙在微信上问我有没有兴趣翻译。我的那个‘懒我’下意识就推脱了。”杨铁军曾在自述中这样描述自己的纠结。过了一阵子，“勤我”鼓起勇气质问“懒我”：“你不总是焦虑不安吗，你不经常说时不我待吗？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是荒废时日吗？”于是“二我”归一，事情就这样定了。虽然不管哪个“我”，对今后几年的大大超出预期的各种困难，杨铁军并没有心理准备，也无从准备。

作为一部规模庞大的史诗，真到了翻译《奥麦罗斯》的时候，便如汪洋大海，每在惊涛骇浪之中，难窥天日之时，“懒我”都会出来指责一下“勤我”。最大的问题是，在翻译过程中，杨铁军越来越对其在汉语中呈现出来的平淡、冗长深感不安，完全没有他想达到的汪洋恣肆的效果。翻译到一半多的时候，他已经有点丧失信心。“每一行都是煎熬，每一页都加深了已经沉到最底的怀疑。但是，必须挺过这些怀疑，一步一步，蹚过晦暗不明的丛林，不可能指望奇迹。就这样，凭着残余的纪律性，慢慢地完成了初稿。”他回忆。

杨铁军感觉自己“翻伤了”，吴小龙也透过微信感同身受。“我感觉杨老师那时候很沮丧，严重点儿说，都有点崩溃了。”吴小龙回忆，作为长篇史诗，《奥麦罗斯》篇章与篇章、诗节与诗节间意思和语气的衔接，是没法中断的。初稿翻译完，只有反复梳理、反复修订，才能更完美地接近和呈现原作的效果。比如，《奥麦罗斯》就像荷马史诗一样，语言是激情高昂的、铿锵有力的，然而它又没有脱离时代，它融合了现代的语言气息，如何融合好二者，非常考验人的功力。

诗歌是一种全面调动人感官的文体，诗歌翻译除了要保证准确，还有对语句的节奏、气息、韵律等方面的更高阶的要求，在这样反复的打磨之中，《奥麦罗斯》前后大修订了有五次。有一天，杨铁军给吴小龙发来消息，说道：“我觉得比较理想了。”

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拨雾见天明一般，给吴小龙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最后一稿，我仅仅看完第一节，就被惊到了，真是译得太好了，简直完美！”吴小龙说。后来出版的当年，《奥麦罗斯》就获得了“袁可嘉诗歌翻译奖”等诗歌翻译奖项，受到了广大中国诗歌界、文学界的喜爱和认可。杨铁军向中文世界呈现了一个无限接近《奥麦罗斯》原本的译本。

《奥麦罗斯》的中文翻译工作花费了有三年之久，终于在2018年正式出版。在编辑吴小龙看来，《奥麦罗斯》是诗人沃尔科特的一部史诗，也是译者杨铁军老师自身的一次史诗性探索，像阿基里斯一样，考验毅力和勇气。“巨大的篇幅、语言的障碍、时代的差异、文化的鸿沟……当这些都融到一起的时候，要完成这个事情是无比艰巨的。”吴小龙说，“而杨铁军老师的完成度，在我们看来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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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晨报记者曾羽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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