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已经绑在一条船上（长篇小说《入额法官》选 21）

你我已经绑在一条船上

来人是蒋道德，也可能心里有压力的缘故吧，进门后，他似乎没见刘若水的存在。

“院长，您找我有事？”

谷枫看着进门的蒋道德有些紧张慌乱，有意问道：“老蒋，你没看刘若水也在吗？”

“哎呀，小刘同志，我还真没注意。”

刘若水笑笑，“蒋院长好。”

“老蒋，有件事我想要和你正式核实一下，小刘就作为旁听者，并做好记录工作，你看咋样？”

“院长怎么安排都行。”

蒋道德说话时，额头上已渗出汗星，这足以说明此刻的他绝对紧张。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蒋，你和杨大强的父亲认识多久了？”

“院长，您这一问，我还真记不起准确的时间，反正时间也比较长了。”

“哦，那你们关系咋样？”

“就熟悉而已，也没啥特殊之处。”

“哦，你对他的儿子杨大强熟悉吗？”

“一般般，花花公子一个。”

谷枫见蒋道德总是避重就轻，如果再这样继续谈下去，毫无意义。怎么点破主题呢？连谷枫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难为之感，这可不是自己的风格，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他的目光投向了刘若水，还是让她来说吧。

“小刘，请把那天调查的有些事向蒋副院长讲一下吧。”

刘若水哪会想到今天来院长办公室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谷院长究竟怎么了，他为何要我说呢？遂故意问道：“院长，你要我说什么呢？”

“还要我点明吗，你应当知道给蒋副院长说些什么？”

这个老院长，怎么忽然变得缩手缩脚起来，难道临近退休的领导都怕得罪人？他要我这个小年轻怎么讲？然而，这都是刘若水的心里话，无论她怎么想，今天必须要把所掌握的情况如实地讲出来。

“蒋院长，既然谷院长让我讲，那我就直说了，不对之处，还请两位领导多多包涵。”

“说吧，我也不知道谷院长要你讲什么？不过，咱们谈什么事都得实事求是，不能随便诬陷一个好人，这可是个原则问题。”

蒋道德既然说不知她讲什么，却又突然冒出这般话来，说明他真的心虚了，这是刘若水的第一判断。

“蒋副院长，您认识杨大强的媳妇吗？”

刘若水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蒋道德，尤其她这一问，蒋道德的面部表情即刻发生了变化，绝对地紧张起来。这个黄毛丫头，为何问这样的问题？蒋道德暗自琢磨着反问道：“刘若水，你什么意思？”

“蒋副院长，我这样问话可是谷院长的意思。”

反应敏捷的刘若水说话滴水不漏，就连谷枫都对她刮目相看了，这丫头绝对的聪明，竟然把皮球又抛了过来。

“老蒋，这样简单的问题，你忌讳啥，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算了。”

“谷院长，杨大强的媳妇我怎么会认识，不知你让小刘这样问，究竟啥意图？”

谷枫并没急于回答蒋道德，冷不丁又问了一句：“你们一起喝过酒吗？”

“喝过。”

由于紧张，蒋道德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杨大强。”

“那好吧，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了解。”

谷枫院长忽然刹车，蒋道德方才感到心里安稳下来，刘若水也长出了一口气，大家都从这个压抑的氛围中解脱了出来，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刘若水趁机道：“院长，再没事，我走了。”

“去吧。”谷枫摆了摆手。

刘若水走了，蒋道德总算松了口气，他早就知道谷枫派刘若水到下河村搞过调查，老头子今天让她参加，明显有当面对质的意思。

“谷院长，如果没事，我也走了。”

蒋道德说话时，心里已对谷枫极为不满，只不过没表现在脸上罢了。

“去吧，刚才的谈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谷院长，您放心，我会很快忘掉的。”蒋道德口里虽如此说，心里却骂起了谷枫，这个老滑头，小心找死，别以为我蒋道德就那么好惹。

蒋道德走了，谷枫却有些失落，甚至很不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能让刘若水打头阵呢？今天这样做真有些不合适，蒋道德已经在防范了，要攻破这个堡垒，确实还得做艰苦细致的工作啊。

马吉泰已从别人口里听说，谷院长已找蒋道德谈过话了，并且刘若水也在场，可惜的是他不知所谈的结果。他很想找刘若水问个究竟，但又觉不妥，毕竟领导之间的谈话，刘若水不可能都告诉他的。马吉泰忽然想到了李燕，她应该也知道一点情况的，他随手拨出了李燕的电话。

“喂，李燕，你在办公室吗？”

“在啊，你有什么事？”

“谷老头今天找蒋道德谈话了，你知道吗？”

接电话的李燕心脏簌地跳了一下，她也说不上是紧张还害怕，反正心里有些忐忑。

“大马，你说这话啥意思，他们谈话与我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你最近去下河村审理了一件离婚案对吗?”

“你啥意思？”

“不知你听说过没有？汪明霞的眼睛瞎了是有原因的。”

“我不清楚，既然你知道问我干啥？”

“李燕，你可是入额法官，难道不明白我说话的意思？今天，谷老头就向蒋道德问这事呢。”

“哦，原来这样啊？大马，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

挂断电话后，马吉泰默默笑了，真是的，他本想从李燕处了解一些蒋道德的情况，反倒为李燕操起心来，他重重拍了两下脑袋，这叫什么事啊？其实，马吉泰的心里很明白，他现在仍然担心李燕，如果她自己不小心被蒋道德拉下水，那可真完了。

李燕放下手机后，说她不紧张那是假的，尽管在电话里没对马吉泰说什么，但一听谷院长也在关注这件离婚案，自然产生了一股压力。在下河村开庭时，杨大强的狂妄与汪明霞的哭泣，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对比之下，一个自以为是，一个可怜吧唧，如果不把汪明霞今后的生活安排好，看似一件普通的婚姻家庭纠纷，也可能会出大问题的。要不然，马吉泰为何要提醒她？李燕忽然想起了蒋道德对她说过的话。

“李燕，杨大强的离婚案我可交到你手中了，千万不能被假象蒙蔽了你的眼睛。”

起初，李燕对蒋道德这句话并没在意，可今天一想，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要不然，谷枫院长怎么会关注这件案子呢？可李燕现在仍然疑惑，谷院长和蒋道德为何都会关注呢，蒋道德所说的假象又是什么？

李燕还在想着，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蒋道德打来的电话。

“喂，李燕吗？杨大强离婚案处理得咋样啊？”

“没结果，你那么着急干啥？”

“我的姑奶奶，都啥时候了，还斗嘴啊？抓紧时间给汪明霞做工作，杨大强愿意给她生活费30万，收到钱后就离婚，你告诉汪明霞，条件是她再不能乱咬人。”

“杨大强同意吗？”

“这不用你管。李燕，上次的1万元没忘吧，实话告诉你，这可是杨大强要我转给你的，你看着办吧。”

电话里传来蒋道德的嘿嘿笑声。

“蒋道德，你这个臭流氓！”李燕气得在电话里大骂了一声。

“李燕，不要激动嘛，你我现在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汪明霞的工作做不好，你觉得会有好果子吃吗？”

嘟 -- 嘟 -- 蒋道德挂断了电话，李燕气得当即流眼泪了，她那个悔啊，真想当面把蒋道德臭骂一顿后，再撕烂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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