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难封究竟是性格使然还是时运不济及其给后世带来的意义

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留下脍炙人口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佳句,后人也多引用此句来感叹自己的命运不公.那么,为何声名远播的李广终生却未及封侯,是个人能力的欠缺还是有致命的性格缺陷亦或是时运不济,可以再《史记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中找到答案.

李广出生于陇西成纪,即今甘肃天水,祖上为秦时名将李信,从当时的地理位置环境来看,陇西为与匈奴接壤的多事地带,其又是名将之后.因此,从军成了李广的第一选择,李广军旅生涯开始于汉文帝时期.由于善于骑射,所杀匈奴多,李广和其堂弟李蔡被任命为武骑常侍.任职期间表现突出,汉文帝对李广大加褒奖:"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然而,此句似乎给李广开了个玩笑,之后的多个封侯机会被其一一错失.

孝景帝时,吴楚七国叛乱,李广跟随周亚夫出击叛军,在昌邑城下名声大噪,夺得对面旌旗.按当时汉律,取旗已满足封侯标准.然而,由于李广接受了梁王的将军印绶而被取消.梁王为孝景帝同胞兄弟,窦太后希望孝景帝立梁王为太弟即下任皇帝,吴楚七国叛乱时梁王坚守睢阳城三月,为周亚夫击败吴楚立下大功.从当时政治环境来看,汉景帝肯定是想把皇位传给儿子,对梁孝王势力势必会排挤(详见《梁孝王世家》).李广此举恰恰犯了大忌.

公元前133年,汉武帝元光二年,西汉在马邑(今山西朔州)策划了一场对匈奴的诱敌歼灭战,因匈奴单于事先发觉而无功而返.元朔六年,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击匈奴,李广时年六十七,也许觉得此生机会不多了,向汉武帝请求随军出征,武帝思考良久,答应了其请求并令其为前将军.后在行军布置上,大将军卫青将李广改为后将军,(后将军本职为收尾垫后不负责进攻),可想而知,此举几乎破灭了李广封侯的最后希望.这个改动让李广大为不满"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其实,此事也并不怪卫青,而是汉武帝私下告诫给卫青,认为李广老,而且认为李广命运不好,史记中用了两字"数奇".另一个原因,当时公孙敖新失侯,其曾经救过卫青,所以这个机会想给公孙敖.李广非常愤怒的不辞而别,与右将军合军出东道.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由于"军亡导,或失道",没有向导迷路了,没有及时与大将军回合夹击匈奴单于,导致单于逃走.卫青要将此事汇报给天子, "大将军使长史急责广之幕府对薄".经过此事,李广心如死灰给部下说责任在我,以"终不能复对刀笔吏"引刀自刭.广军与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皆为垂涕.为何李广自杀后反响如此之大,这就涉及到了李广难能可贵的人格魅力.

从带兵方面来看,其与士兵同甘共苦,获得的赏赐分与麾下,行军不追求严格的行阵,士卒没喝完水,李广不喝水,士卒没吃饱,李广不吃. 对部下不严苛 ,士卒甘愿为其所用.做个对比,汉武帝初立时期,李广为未央宫卫尉,程不识为长乐宫卫尉,两人俱为当时名将.程不识带兵追求严格的行伍阵型,训练严苛,安营扎寨后必须有宿卫,军不得休息.李广恰恰相反,人人自便.当然这两种风格的结果都是一样:未尝遇害.引用《史记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中的一句话"然匈奴畏李广之略,士卒亦多乐从李广而苦程不识"

李广为人讷口少言,其貌不扬,身高臂长,对射箭颇为擅长,射箭入石,射杀老虎手到擒来.元光二年,李广被匈奴擒获后脱身独逃的事迹也颇为精彩,以一弓一马击退数百匈奴骑兵.有时也颇为冒险,不怎么考虑后果.皇帝派的宦官被三个匈奴"射雕者"射伤后,没通知军中幕僚立即追击"射雕者",虽然杀二人擒一人但也被匈奴数千骑兵所困,虽施计逃脱,但是风险很大,作为一个将领,不考虑利弊得失而冒险,显然有失偏颇.

从汉文帝到汉武帝,军旅生涯五十余年,前期多为与匈奴边界地带的太守,防守为主,也因此获得了"飞将军"的名号.与汉武帝时期主动攻击不同,也容易理解为何后期屡次无功而返.为何"李广难封",我想,有如下几点:其一,终其一生,未有作为统帅行军打仗的机会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其二,性格上自负,从前将军改为后将军,对其上司卫青不辞而别可以看出.其三,政治眼光欠缺,从接受梁孝王将军印绶到没认识公孙敖与卫青的关系都可以看出.其四,确实是时运不济.前文所说的李广堂弟李蔡,为人在下中,名声远不及李广,却为列侯,位至三公.公孙昆邪对李广评价"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是很中肯的.

当然,李广本人也对封侯极为看中,他曾经找过相术王朔,说"我部下很多人才能不及我都封了侯,为何我至今无尺寸之功?",王朔问到"将军有所遗憾的事吗?"李广回答"杀了降者八百多人"王朔说"祸莫大于杀已降,此将军不得封侯矣."

从人品来看,李广为后世人做了人格典范,司马迁给李广做了如下评价"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句话适合当今各行各业,作为一个领导,不能光说不做,得自身做好典范,才能驾驭下属.行为比言辞更重要,在《史记李将军列传》中的太史公曰:"余睹李将军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辞",其貌不扬又不善于言辞,但其自杀后,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不就是最高的评价吗?

更让人感到悲痛的是,李广后人下场也不好,其子李敢被霍去病射杀,其孙李陵迫不得已降匈奴而遭灭门,司马迁引此事而遭受宫刑.或许就因为有着复杂的感情,这也是太史公给李广作传不直呼其名而称李将军的原因吧!

致敬太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