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来自北方的青橄榄

地图上，秦岭-淮河一线将中国按自然地理大致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也恰如人们常概括的「南甜北咸，南米北面，南茶北酒，南舟北车」，地理空间上南北分界，同时带来了南北文化的显著差异。

这些差异不仅体现在南北各具特色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上，也体现在南北两地对色彩的表达上。

以宋代青瓷为例。作为北方青瓷代表，耀州窑在色彩上与宋代其他青瓷窑场烧造的青瓷釉色风格明显不同。

▲ 宋代耀州窑与汝窑、龙泉窑、官窑瓷器对比

耀州青瓷普遍青中泛黄，呈现出一种沉稳、厚重的黄绿色。陶瓷学家将这种独特的青瓷色称为“橄榄青色”。

可以说，橄榄青是耀州窑特有的青。这种青较南方青瓷之青更为“粗犷、奔放、直接”。一定程度上承载了北方地域特色。

▲宋 耀州窑青釉刻海水鸭纹花式碗

故宫博物院藏

南北青瓷，美而不同，层次各异，个性恣肆。这也是宋代陶瓷艺术百花齐放，百窑兴盛的缩影。

耀州窑始于唐代，宋代是它的鼎盛时期。

其位于陕西省铜川市黄堡镇，最初名为黄堡窑，宋代时，黄堡划归耀州管辖，黄堡窑由此更名“耀州窑”。

▲ 耀州窑遗址位置图

据《同官县志》记载，古代此地“南北沿河十里，皆其陶冶之地，所谓十里窑场是也”。可见宋代瓷业之繁盛。

一开始，耀州窑并不以青瓷烧造为主。唐代、五代时期，其烧造包括：黑釉、白釉、青釉、黄釉、花釉、茶叶沫釉、白釉黑彩、白釉褐彩、青釉褐彩、三彩以及素烧器等多种釉色，到了宋代才以烧造青瓷为主。这与国人崇玉的审美意识有相当大的关联。

除了耀州窑，尚玉的审美偏好对古代整个制瓷业的发展都有着极为重要影响。甚至可以说古代青瓷窑系的壮大，离不开这一关键因素。

自宋代起，耀州窑开始采用煤作燃料，烧成温度可达1280℃至1300℃之间，比一般青瓷要高。

与此同时，它采用了北方颇具代表性的“半倒焰式馒头窑”。这种窑平面形似马蹄，又称“马蹄窑”。

窑炉结构、窑内燃烧温度及烧成气氛等因素加成，影响了以铁着色的青釉釉色，最终使耀州瓷呈现出晶莹浓郁、朴拙典雅的橄榄青。

▲ 宋 耀州窑青釉刻花牡丹纹梅瓶 上海博物馆藏；其釉色特征在暖光下更为明显。

在其辉煌时期，耀州窑以其盛产的刻印花装饰青瓷，成为与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齐头并驱的北方特色窑系。

▲ 宋 耀州窑青釉刻花瓶 故宫博物院藏

▲ 宋 耀州窑印花菊瓣纹碗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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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重阳青瓷牡丹套碗」以观复博物馆藏金代耀州窑刻花牡丹纹碗为蓝本▼

刻花、剔花、印花、划花、镂空…是耀州青瓷常用的装饰手法。“巧如范金，精比琢玉。”即是对耀州窑瓷器的形容。

工匠们“以刀为笔”，利用胎面刻划出的高低层次，通过改变釉色的深浅，形成装饰图案。常见纹饰有：折枝莲花、菊花、牡丹、游鱼、仙鹤、水鸭、婴戏等。

所刻印图案鲜活灵动，朴素自然，极具生活趣味。纹饰走线洒脱，刀法灵锐，带有热烈而丰富的北方地域特色。文献上还有个颇为霸气的形容叫“刀刀见泥”。

宋代晚期的耀州青瓷胎薄质坚，釉面光洁匀静，色泽青幽，呈半透明状，十分淡雅。此「重阳青瓷牡丹套碗」从外形、釉色到纹饰工艺，都尽量接近宋代耀州青瓷的气质。

套碗大小各一，造型口沿微撇，与外壁过渡自然，整体呈现敦稳庄重之态。

通体施青釉，翠色欲滴，为耀州窑釉色经典。深入浅出的刻印，又使积釉呈色层次立体、分明。

碗身采用传统折枝牡丹纹饰。牡丹瓣蕾层起，呈宝塔状，花叶舒展律动，有随风飘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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