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在这里尖叫

第六章 伐公国周礼作嫁

公子州吁和石厚打着战胜郑国的幌子回卫国,满以为国人被吓住,不敢议论什么了。可他们却听到一老翁唱的歌谣:

一君薨,一君立。和平变战乱,啥时有安宁?可叹无人诉周京!

这明显不是在谴责他们的弑君行为吗?还要去周京控告他们呢!

费那大劲弄个战“胜”强郑的名声也未如愿,州吁有些恐慌了,问石厚有什么办法稳定朝局?说一日不平息民众的怨气,他在君位上就如同是坐在火炉上烤。

石厚哀叹一声说:“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求助我爹了啊!他原来是卫国上卿,德高望重,国人无不敬服。如果能让他辅佐主公,那一切就风平浪静了。”

州吁问道:“卿父会同意入朝吗?孤是不是亲自去请他老人家?”

石厚说:“主公亲去,我爹未必肯见,还是我自己回家请他吧!”

石厚回到家,诚惶诚恐,先向他父亲认错,说自己偷逃出去,又帮州吁弑君,的确犯下了大罪,可事已至此,真的无法挽回了,恳请父亲宽恕他的不忠不孝。

石碏问:“你既然认识到自己的大罪了,那又回来做啥呢?”

石厚犹豫了一下,说:“州吁为君,恐难以服众。若爹爹能辅佐他,国人自然就无话可说了。今孩儿受州吁之托,特地回家恳请爹爹入朝,仍为上卿,振兴卫国大业。”

石碏说:“这没有用,众人的言论如同洪水,凭我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堵住?但你们若依我的意见去做,坐享大富大贵又有何难呢?”

“爹爹有何妙计?”石厚眼睛一亮,连忙问。

石碏缓缓说道:“按照周朝礼制,国君登位必须经过周王首肯,并获得王赐车服,才算正统。州吁虽然属于篡位,但你们要是去觐见周王,能得到周王首肯和赏赐的车服,国人就无不臣服了。”

石厚垂下头说:“爹爹可为难我们了,别说我们是否能获周王首肯,就是去见周王也没有名正言顺之理呀!”

石碏说:“这不难!陈国一直与周朝关系亲密,陈桓公又对周王忠心耿耿,你们就携重礼去见陈侯,恳求他为你们通融一下。你们动身去了陈国,我就立即给陈侯写封书信,让他为你们说情,周王就会给你们网开一面了。”

石厚亲切地叫了一声“爹”,说:“您老好好保重自己!孩儿这就去了。”

石厚走后,石碏立刻写了一封书信,派心腹家臣送给他的好友——陈国大夫子鍼,让子鍼转交给陈桓公。

石厚把他父亲说的话禀告了州吁,州吁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很快打点了两大车黄金、珠宝和丝绢等礼物,带着随从们前往陈国去了。

石碏听说州吁和石厚已离开卫国,便穿上朝服,来到卫廷,把群僚召集一起,说:“我的逆子伙同州吁弑君篡位,天理难容。幸而等到今天的机会了,他们刚去陈国,我已差人送信给陈侯,让陈国替我们铲除这两个祸害,不久,就会有消息。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马上遣使到邢国,迎立公子晋为君,诸位的意见怎么样?”

众臣说:“唯石老马首是瞻!”

公子晋很快被接回卫国,众臣给卫桓公重新举行了国君葬礼,便拥公子晋为卫国国君,称卫宣公——也是个大脓疱。

石碏被尊为国老,世代为卿大夫。

又过了一两天,石碏接到了陈桓公的来信,说陈国已拘捕了州吁和石厚,现把他们分开关进了死牢,州吁在濮阳,石厚在陈国都城,使他们不能互通音讯。又言对州吁这个弑君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不用卫国人动手,国老只需遣人来监斩就可以了。但石厚因受蒙蔽助纣为虐,罪行略轻,又是国老之子,可交由国老自行处罚,请国老示下。

卫国群僚也都附和说石厚应从轻发落。

石碏立刻铁青了脸,说:“州吁的弑君篡位,实是逆子的挑唆和设计而成,怎能从轻发落呢?难道众臣疑心我有舐犊之情,会徇私枉法吗?”

群僚齐声说:“国老公正无私,全听您作主!”

卫宣公说:“既然众卿信得过国老,这事就交国老处理吧!”

卫碏遂派右宰丑去濮阳监斩公子州吁,同时差家臣獳羊肩代他赴陈都亲手杀掉逆子。

石厚临刑时向獳羊肩求情说:“我只愿能最后见父亲一面,死而无憾!”

獳羊肩说:“你死了这心吧!如果国老想见你一面,就不会派我来取你首级了。”

石厚哭道:“爹啊,你要了结孩儿性命,当时为什么不在家就砍了我,却让我死在异地?”

不久,州吁和石厚分别被杀消息传到了卫国。卫国人无不称颂石碏是大义灭亲。

郑庄公听说卫国已立新君,州吁和石厚都被枭首,拍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便问群僚公子冯在长葛的情况如何?

公子冯恰好从长葛跑了回来,衣衫不整,一副狼狈样。

他见了郑庄公,说长葛已被宋兵攻占了,他是死里逃生保住了性命,又哭着哀求庄公给他容身之地。

庄公拍了拍公子冯肩膀,安慰说:“上次让你去长葛,实在是权宜之计。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有保住郑国了,你才有活路呀!孤今也不亏待你,你暂时还是去公馆住着吧,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帮你坐上宋国的君位。”

公子冯连连给庄公叩头,感激涕零说:“主公果真能帮我实现心愿,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我必报主公的大恩大德!”

郑庄公派人给公子冯安顿了住处,立即召臣僚进殿,讨论兴师复仇。

庄公说:“数月前宋、卫等五国联军进犯我国,围我都城,占我长葛,使我们尽失国威。但挑起战争的是州吁和石厚,与卫国新君无关,而真正与我国为敌的是宋国。今州吁和石厚已死,该是我国复仇的时候了,孤打算先伐宋国,再兵临鲁国,这样陈、蔡和卫必然畏惧请和,五国联盟就不复存在了。诸卿认为如何?”

祭足连忙摆手说:“主公,切不可先伐五国中任何一国,更不能先伐宋国。如果先伐其中哪一国,那么,其他盟国必然惧怕,他们就会重新结盟,共同对付我郑国。那时不仅不能复仇,而且我们恐自身难保了!”

庄公说:“卿说的有理,那你有何高见?”

祭足说:“五国中宋国最强,且位显爵尊,我们只有先斫其旁枝,使宋国孤立无援了,才可以去攻打它!”

庄公点头说:“卿考虑得甚是周全,孤就委任你依计而行吧!”

祭足先从较弱小的陈国下手。为骗取陈国人的信任,派三千多将士化装成猎人模样,越境到陈国打猎,又假装与陈国的边民发生冲突,掳掠了陈国七十来车的人口和财物。

陈国疆吏火速把郑国人掳掠边民的情况禀告给陈桓公。陈桓公大惊,正召群僚问计时,听说郑国派使者颍考叔来了,并把所掳去的人口和财物一件不少地归还给了陈国。

颍考叔对陈桓公说这是郑国边民的冒犯,不是官方所为,郑伯听说此事后,立刻派他来归还所有夺取的财物了,并向陈侯道歉,愿与陈国结为友邻,互不侵犯。陈桓公认为郑国能不计前嫌,如此坦诚相待,就签订了陈、郑两国盟约。

郑国又派使臣到鲁国,对公子翚说,如果郑鲁结盟,夺得宋国的土地,就都归鲁国所有。公子翚是贪利小人,遂不顾之前与宋国的同盟关系,当即答应了郑使的请求。

郑庄公认为现已拿下陈、鲁两国,卫国刚立新君自顾不暇,蔡国不过是跟班,伐宋就不足为虑了,便催祭足迅速出兵。

祭足却说:“宋国在诸侯中爵位最高,又是大国,周王且以礼相待,因而不宜轻伐。主公不是想朝觐周王的吗?今日正好去见周王,然后借机周王有令,号召齐、鲁一起加兵宋国,这就名正言顺,无往而不胜了!”

郑庄公拍案而起,把群僚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啥事。忽听郑伯大笑几声,竟是称赞祭足道:“卿真是谋略过人啊!孤马上去朝见周王!”

当时周桓王即位已有三年了,正是寒冬的十一月初。周朝宰相黑肩听说郑伯来朝,私下劝桓王饶恕郑伯以前的越礼行为,暂且用好言抚慰,这样就既能显出周王对臣下的大度,又可笼络人心。

周桓王见了郑伯,却抑制不住心中怒气,问道:“卿国今年的粮食收成怎么样呢?”

郑庄公回答说:“托我王的洪福,臣国今年风调雨顺,眼见丰收在即!”

桓王嘴一咧,笑道:“那好呀!寡人温邑的麦子、成周的稻可以自己留下吃了!”

郑庄公明白桓王这是讥讽他以前盗割周朝粮食的事,不由得脸红到了耳根,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庄公回到馆舍,把桓王嘲讽他的话告诉了祭足,就让祭足到宫中向桓王辞行。

桓王并不设宴招待郑庄公,只打发人送给庄公十车小米,并带话说:“这是寡人给你们作备荒用的粮食,可别嫌少了!”

庄公抱怨祭足说:“不想这次误听了卿的话,原想受周王的赏赐,却是热脸贴冷屁股。要知道他会这样轻慢我们,说啥都不会来呀!”便问祭足那十车小米是不是应退回去,祭足说“周王所赐的东西,如果不接受,就是与周朝反目了。主公之所以在诸侯中有这么高的威望,除了郑国强盛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主公世代为周朝卿士。主公若因此事丢了卿士之位,诸侯怎么看待您呢?”

庄公正要说什么,忽见侍卫进门报告:“有周朝太宰黑肩前来拜访主公。”

祭足一拍手,笑着说:“周太宰来得太好了,这十车小米当有大用!”

庄公忙将黑肩迎入馆舍,互行礼毕,黑肩说道:“桓王年轻气盛,如对君侯有得罪之处,还望君侯多加担待!今我私下特地来见君侯,略备薄礼,以表我的敬意!”便吩咐随从把礼物抬进来了,是两大车子丝绢。

黑肩离开后,庄公感到十分奇怪,问祭足:“黑肩尊为周朝太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何故对我如此有礼?”

祭足说道:“桓王有长子叫沱,次子叫克。听说桓王喜爱的是克,希望将来黑肩帮克继承王位。但废长立幼有违旧制,难免受到朝内外人的反对。臣猜想太宰这是要结好我国,为夺嫡之举寻求保护吧!”

庄公又问:“那我们应如何应对此事呢?”

祭足说:“既然他没有说明何意,我们也就装聋作哑,到时候再看了。今借此小米和丝绢自有妙用!”便低声与庄公耳语一番。

祭足命令士兵在桓王赠给的十车小米上覆盖了黑肩送的丝绢,又把染红的弓弩和大旗竖立车前,一切布置妥当后,由庄公带领队伍绕道回国。一路经过陈、蔡、卫等国,沿途宣称:“宋国位尊爵高,多年不朝觐王室,甚是越礼。今周王赐给郑国绢帛弓矢与大旗帜,着郑公号令诸侯讨伐不臣之国,如有违抗王命者,先受征讨。”

各诸侯国看到郑国队伍声势和车上的弓弩旗帜等,都信以为真。

庄公又听从祭足建议,派人到鲁国贿赂权臣公子翚,让他联合齐国共同出兵。郑使见到公子翚,许诺说:“如果您老能约会齐国一起进攻宋国,所夺得的宋国城池,郑国愿让出来,都归鲁国占有。”

公子翚见利忘义,当即答应了郑使要求。鲁君被公子翚蛊惑,让他指挥战车二百乘出发了。公子翚又遣人请齐侯出兵,齐侯碍于齐鲁世代姻亲的情面,命令他的弟弟夷仲年为将,率车三百乘上路。齐、鲁与郑三军在中邱会合。

郑庄公亲自带领公子吕、高渠弥、颍考叔、公孙阏等将士,为中路军,夷仲年为左路军,公子翚为右路军。郑军竖大旗一面,写着“奉天讨罪”四个大字,把染红的巨型弓箭悬挂在旗杆上,宣称奉周王之令讨逆。三路大军杀向宋国而来。

公子翚想着夺得的宋地将尽为己有,就干得特别卖力,抢先攻占了宋国的老挑,迎庄公入城。庄公赞不绝口,给他记了第一功。休兵三日后,庄公遣颍考叔同公子翚进兵郜城,公子吕做策应;派公孙阏和夷仲年去取防城,由高渠弥协助。

宋殇公听说三国兵马已攻入宋国境内,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定了定神,既怕又怒,怕的是宋国会丢城失地,自己无处可逃;怒的是齐、鲁与郑三国目无宋国的公爵之尊,竟合兵围攻自己。而公子翚这个无耻小人,不顾与宋国的盟约,转眼卖友为敌,更使他咬牙切齿。

殇公急召司马孔父嘉,问如何退敌?

孔父嘉说:“臣听探子报知,周王并没有命令郑军伐宋,实际是郑伯假传王命,齐鲁被骗而为,然三国势大,我们不可同他们争锋,只宜闭城坚守。今郑伯亲自率兵在外,郑国必然空虚,臣愿领兵袭击郑都荥阳,郑都告急,郑伯必退兵自救,齐鲁之兵也就撤走了,我国便转危为安。”

殇公忧愁地说:“我们眼前自顾不暇,哪派得出兵力袭郑呀!”

孔父嘉道:“卫、蔡两国与我前有盟约,今又未与郑为伍。主公可以重金贿赂卫国,让卫国求助于蔡,这样,我们得到卫、蔡两国助战,便可直取荥阳了。”

殇公点头说:“此计甚妥!”即刻命令孔父嘉驱战车二百乘,携上黄金、白璧等宝器赶往卫国。

卫宣公收下宋国礼物,派右宰丑率一支人马同宋军去攻打荥阳。

宋、卫两军星夜突然袭击郑都荥阳,留守荥阳的世子忽和祭足未作防备,折了不少人马,城郊的人畜也被劫去无数。

右宰丑重新整顿人马,正想攻城,孔父嘉拦住了他,说:“荥阳墙坚城固,恐夺取不下。若郑伯回师救应,我们就难于自拔了。现在不如向戴国借道返回,等我们到达戴国后,估计郑伯的军队也离开宋国了。”

右宰丑想:你宋国要撤兵,我何必去攻城。便同孔父嘉率军取道戴国而来,一面差人通报戴国。

戴国国君疑心宋、卫军队有诈,坚闭城门,不许他们借道。

孔父嘉怒气冲冲地说:“你个小小戴国,也敢挡我大兵去路,看我怎么踩死你这只蚂蚁!”便下令攻城。

无奈戴国城池坚固,将士又拼命抵抗,宋、卫两军发起多次冲锋,戴兵开门迎战,双方都损失了许多人马,至晚都没有攻破城门。

孔父嘉一边派人去蔡国求援,一边对右宰丑哀叹说:“想不到连一个小小戴国都攻不下,弄得进退两难。”又说:“可悲呀!我堂堂宋国位尊爵高,今颜面尽失。周朝无力制郑,送给郑国的车米和丝绢,却作了郑伯侵伐尊国的嫁衣。”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3-05

标签:国君   长葛   荥阳   人马   边民   周朝   主公   爹爹   小米   公子   历史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