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美丽过往

（一）

中年以后，我们已经从简简单单的各自家庭关系逐渐，逐年变得复杂。都成了那个拖家带口的“掌舵人”了。

我们不再像当初那么悠闲，那么无拘无束，以朋友，以兄弟，那么纯粹，纯兴趣的交往了。

就像你说的——

“你在哪，哥？

我们找个时间单独聚聚呗。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俩单独聚聚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了。”

我说“这句话说的简直是真理！

不过，经过这么多年，能够保持这种感情状态，在茫茫人世，已经很不容易。

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大概还是彼此的天性或者本质接近。我想，等我有时间有心情的时候，把我们的交往用文字写下来才好呢。”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得闲，无意中在抖音私信里的对话。

那是我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匆匆吃了晚饭，短暂的闲下来时，随手拨拉一下抖音，突然看到你发的“日常”，关于伟人毛泽东的名言——我心头一阵阵温暖和亲切，随手点了赞，还加了评语。谁知道你好像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似的，“私信”立马发过来：“你在哪，哥？

我们找个时间单独聚聚呗。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俩单独聚聚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了。”

这句话很短，但是足足的真情流露，在这日渐凉薄的人世间，在慵懒疲惫的中年，别样的温暖。那些甜蜜的过往一时间悠悠地浮上此刻的心头。

（二）

这种感情，我想写，又很犹豫。

总觉得，中年以后再说这些太做作，太矫情。

因为我们俩的经历，眼界，早已和当初的人天翻地覆地改变。人生里太多曲曲弯弯已大致看明白。

一来家庭繁琐越来越重，二来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过的很平庸失败，愈发没有奢谈友谊，那些年轻时节的美好回忆的念头。

可是，有时候想想，人活着图个啥？

一任它们像流水一样漂走？一任自己这么慵懒碌碌下去？

我们的过往，难道真的不值一提？

我又不甘心。

——那些日子，那种交往，不写出来，别人永远不能体会和感受。尤其是，走过芜杂的中年以后，当年那种纯纯的友谊和情味让人愈发惦念。

（三）

单说你吧！

那时你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刚刚下学还没有走向职业。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我们俩都喜欢唱歌。那一阵咱们镇上开了个歌舞厅。农村人，尤其是年轻人个个欣喜若狂。每天晚上，来这里玩乐的年轻人络绎不绝。

我们就在舞厅里很轻易地结识了。而且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就像两个水源碰撞后，很默契地流到一处，没有一丝丝波痕。

还记得你一直说：咱俩是不是曾经同学呀？

我说：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同龄人，我比你大的多。

可能是因为彼此喜欢音乐，性格方面接近，而我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孩子气，让你一度产生“我们是同龄人或者同学”的错觉。

我那时已经结婚，孩子都四岁了。可是因为认识了你，我一度过的像单身，像一个无忧无虑、到处奔跑的孩子。

我们俩从此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渴望在舞厅碰头。学跳舞，或者唱歌，或者从舞厅里跑出来，找个僻静的地方瞎聊。

不知道都说些什么，只是彼此都很愉悦，两不厌倦。而且我们发现，那种神聊的快乐胜过唱歌跳舞不知道多少倍？啊，那真是令人陶醉的“两人世界”呀！

然后你送我回家，我再送你回家，弄的缠缠绵绵的样子。

（四）

因为你家住在镇上，自然去你们家的机会就多了。

现在想想，我真把自己当小孩子，总是那么大摇大摆的样子就去了。有时候和你一块去，有时候我一个人就跑去找你了。

你爸妈，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外人，或者把我当做一个“客人”——又尊重又喜爱的客人。你妈妈每次还特意做点好吃的，单独让你陪着我。在你家里，我很尊贵似的，我内心愧愧的甜蜜的接受着。

我发现，这好客仿佛是你们的家风。你们家常常充满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气氛。尤其是每年四月初二，古会待客，更是熙熙攘攘，高朋满座。我不知道你们家咋那么多“亲戚”？

慢慢地我才知道，这成群的客人里头，有亲戚，更有朋友——你爸爸的战友，曾经的同事，你妈妈的闺蜜，还有你的同学朋友，后来还有你弟、妹的同学朋友……

这样的“盛况”可谓别开生面。在我眼里，仿佛一个很奇特的“家庭式沙龙聚会”。

许多原本互不相识的人在这里认识了。差不多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谈着彼此的职业，生活的烦恼愉悦琐琐碎碎……

金钱，地位，穷富，等等人世里最俗最伤人的东西在这里变得飘渺、遥不可及。不分彼此的亲情和无拘无束的快乐是这个独特世界里的“主题音乐”。

（五）

就这样，像亲戚，像兄弟、朋友的关系，我们拉拉扯扯了许多年。

我忘记了后来因为什么原因，这样的交往形式时断时续。

因为你结婚了，然后初为人父了，等等一些“大事”时我们才有理由聚一起。平日里逐渐，逐年，各忙各的，各奔东西。

也许我们的交往就像一部平平淡淡的剧情，没有冲突跌宕起伏，不值得记下一笔。可是彼此的心里都知道，那份惦念，那种偶然的惆怅，那曾经的情投意合，都在这个世界真实地存在过，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日渐丰满，珍稀和美丽。

因为我后来观察了许多成年，中年人的生活，他们的人生太潦草，他们的交往要么利用关系，要么因为无聊，无关痛痒的吃吃喝喝，或者干脆就是酒肉朋友，如此种种，让我愈发怀疑人世间的感情。

啊，那段交往，美玉一样纯粹。

此生，再也复制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