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人间，三世情缘

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彼此相契，命中注定。

一

1911年，大稻埕。

我是青楼里的一名歌伎，而你是追随梁启超先生的革命党。

你是我的常客、恩公。阿妹怀了身孕，苏公子替她赎身还欠一百两，你替他们拿了银子。

你很仗义，可是，我每每问起你，可曾想过我的终身，你总是一声不响。

我知道你有妻儿，情愿作小，你却说自己反对蓄妾，让奴心儿无依无靠。

看着你和南来北往的客人，觥筹交错，我在旁边拨着弦儿咿呀唱着，此心不安。

郎君又要走了，我心依依，我心空虚。

浪掷光阴，客从远方来，遗我君之书。

你在信上说：“我日前抵东京，已晤梁公，明将赴沪。此行游马关春帆楼，思及梁公诗，怅然泪下：明知此是伤心地，亦到维舟首重回。十七年中多少事，春帆楼下晚涛哀。”

我摩挲着信上的墨迹，无语泪凝咽。

二

1966年，高雄。

我是骑着单车的少年，你是台球室里的计分小姐。

我服兵役期间休假，回来看你，没想到你不在台球室了，听说你回了嘉义。

山山水水，我眼里只有你，乘车坐船，我心里记挂你。找到你时，我们相视而笑。

等你下班，我们去吃东西，陪我去买车票。

我们共打着一把伞，我鼓起最大的勇气，去牵起你的手。

十字相扣，惊心动魄，你笑靥如花，已令我痴痴醉。

三

2005年，台北。

他是一个照片冲洗店的小老板，她是夜场里唱歌的女歌手。

她有癫痫，有一个爱她的同性爱人。他有自己的女友。

他们不管不顾，用各自的背叛，来献祭新的爱情。

四

这是侯孝贤的电影《最好的时光》里的三个故事，电影的编剧之一是朱天文。

1983年，侯孝贤从朱天文手中得到了一本书——《从文自传》。从沈从文的生命叙事中，他发现一切都是明亮的，所有的事都变成一种过程，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被人的胸襟和对生命的热爱来包容。

2022年，我读了《从文自传》，看了《最好的时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