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威胁玉石俱焚，俄乌战争往何处去？

梅德韦杰夫

在俄罗斯总统普京就支持其占领的乌克兰四个地区入俄公投发表讲话并签署“局部军事动员令”后，世界舆论对俄乌战争下一步往何处去，特别是俄罗斯将如何执行总统指示，“使用一切可用的手段”捍卫俄罗斯的“领土完整”，以显示其并非“虚张声势”，很揪心。

这是因为，所谓“一切可用的手段”，包括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具破坏性的作战工具——包括但不限于核武器。它们一旦使用，将立即招致美国领导下的北约的正面反击，从而导致以核大战为核心的毁灭性的战争的到来。

华盛顿从总统到军方高官都鲜明地向国际社会传达了其不会坐视莫斯科胡作非为而不理的严正立场。

假如说前一天普京的话说得还比较含糊的话，那么今天，俄罗斯前总统、现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普京的左膀右手梅德韦杰夫说得就很明确。

他通过社交媒体表示，俄罗斯已经宣布，对于新加入俄罗斯的领土，包括战略核武器和新型武器在内的任何俄罗斯武器都可以用于防御。

看上去克里姆林宫及其近臣对于乌克兰的几个具分离主义倾向的地区——事实上是由亲俄分子操控，通过所谓的“公投”加入俄罗斯联邦，信心满满。

确实，这对于他们来说并非难事，2014年他们就根据相同的“剧本”对克里米亚如此操作。在此之后，莫斯科将其视为自身的固有领土。

俄罗斯的“剧本”甚至一百年来就从未变过。20世纪上半叶，莫斯科就通过同样的手法推动了远东的一个地区从其目前的伙伴国家分离出去。

莫斯科最高当局信誓旦旦地说，乌克兰的这些地区的人民绝大多数都不想被基辅统治，但它连自己治下的人民都无法说服。

在普京的讲话后，从俄国起飞的单程航班机票价格飙升并迅速售罄，俄罗斯全国各地爆发了新一轮反战抗议活动，仅在一天之内，警方就在38个涉事城市拘捕了不少于1332人。

而后者是在克里姆林宫的严厉高压政策下发生的。换言之，假如没有严格限制，数字更为惊人。

从中可见克里姆林宫所发表的升级对乌克兰战争的言论既不符合人民的期待，也不可能受到其占领地区多数人民的真心欢迎。

但不会影响它最后炮制出一份多数支持的假象，就像它在历史上所做的那些事一样——从克里米亚、顿巴斯到远东—俄罗斯南部的游牧国家。

用美国人的话说，这是克里姆林宫在对乌战争中趋于失败的软弱迹象。以研究克宫政治的咨询机构R.Politik创办人斯塔诺瓦亚所称，普京的讲话是对乌克兰和西方的“绝对明确的最后通牒”，“要不乌克兰撤退，要不会有核战”。

其实它们都指向一个事实，自普京发动对乌克兰的战争以来，俄罗斯前所未有地认识到自身所存在的重大危机——可能不得不面对快速失败的命运。

战争过程充分说明了，俄罗斯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战胜西方支持下的乌克兰。六个月的作战已经耗尽了莫斯科几乎所有的常规战争潜能，现在，它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有压箱的“宝贝”——战略和战术的核武器以及其他毁灭性的武器。

梅德韦杰夫据称是莫斯科强硬的“战争派别”成员之一，正是在包括他在内的相关人等的说服下，克里姆林宫主人才改变了最初暂停所占领地区公投的计划，改为快速付诸实施，并公开其核战争政策。

我们不能确认这位前总统想要扮演的角色——是普京忠实的臣僚还是有意“拱火”，将其架在火上烤，以加速其失败，以便在有朝一日取而代之，或者至少一泄积怨。

但梅德韦杰夫坦率的威胁一经发出，可谓石破天惊，他将普京含混的威胁变得具体化，成为人类有史以来首次并非出于真正的“自卫”或“反侵略”目的而发出核战争威胁。

可能会有人说，乌克兰四州公投后就隶属于俄罗斯，但这样的话只有俄罗斯及其支持者才会认可，当今世界的主流绝不会承认。

在此情况下，自核武器诞生、美国首次出于反侵略目的在日本核爆以来，真正的核战争前所未有地摆在公众面前。

而与它相关的事态是，俄乌战争将往何处去。

国际社会——目前主要是美国及其主要盟友已经强烈地对俄方的新宣示作出反应，承诺将继续对乌克兰给予坚定支持，并空前认真地对待克里姆林宫的新威胁。

正如很多人谈到的，随着俄军在乌克兰战场优势的丧失，乌方的战略反攻全面展开，克里姆林宫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对于其总统普京来说更是如此。

这位掌权二十多年的总统可能认为，他一旦发出这一威胁，将不会陷于绝对孤立——仍然会有支持者，同时能够威慑援乌抗俄联盟，恐吓基辅当局，从而迫使其“投鼠忌器”。

克里姆林宫的首要目标可能是，借此制造一个新的“水位”，推动乌克兰及其支持者与俄罗斯就达成一份对克里姆林宫来说“最不坏”的结果举行和平谈判。从政治上来说，普京无法接受一份全盘按照基辅的观点推进的谈判。它必须取得一个“平衡”的结果，以便既能体面结束战争，又能保全克里姆林宫的威权。

与此相关的信息是，普京在参加上合组织峰会，与多位领导人会谈——包括印度总理莫迪，以及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都强调其有意尽快结束战争。

很显然，在这些会谈中，他可能获得了一些保证，或默许。

在此之后，他很快签署所谓的“局部军事动员令”并发表讲话，意在推动这一进程。

第二个可能是，在参与一系列会谈之后，普京对于通过谈判方式终结战争已经不抱希望，而在乌克兰战场上又一败再败，他已经无法通过一场常规战争打赢乌克兰，而国际社会的制裁、限制和孤立及其对俄罗斯国内的巨大影响日益显现，他已无路可走，因此只能推出“终极手段”——核威胁，以此吓阻各方，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三种可能，前面已有所指出，不排除俄罗斯国内一股新生的力量正在产生，通过“拱火”方式加快克里姆林宫的失败，在此情况下，它们在此之后可能会推动与乌克兰以全新的方式结束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