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向党寻组织-开国大校李加夫回忆到红清寺去找游击队的经过

在扬子江边,位于湖北石首、监利和江陵三县的交界处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虽说是鱼米之乡,但在国民党统治的黑暗年代里,人民却没有过上一天安静的日子,不是团防的骚扰,就是帮佬(红枪会)的抢劫。这伙匪帮是见鸡捉鸡,见狗杀狗,甚至娘儿们的烂裤子他们都要。至于国民党的苛捐杂税、地主恶霸对穷苦人民的百般欺压,那就更数不胜数了。当时我湘鄂西游击队战士。新们村子里的老年人常常说那“不是人世”,快要把老百姓骨髓吸光了。

一九二八年冬天的一个黄昏,在我们家乡的东北方向,出现了一支队伍。开始,人们都以为又是帮佬来了,便不顾命地抢船跳水,慌慌张张地旧盯干逝世。跑进了柴山。后来一看,那队伍和帮佬完全不一样:他们头戴平顶草帽,身穿灰色衣裳,背刀的背刀,扛枪的扛枪,脖上围着红带子,臂上扎着红带子,枪上、刀上吊的也是红带子,看起来真是威风。原来这就是湘鄂西的一支红色游击队。于是除了那些地主恶霸不敢露面外,老百姓便一群接着一群,很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多少年都在沉睡的扬子江畔顿时活跃起来了!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东家一群西家一伙地围着游击队员问这问那,听着他们讲那新鲜动人的战斗故事。

我兴奋得几夜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游击队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我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个从七岁起就给人当牛做马使唤的人,再也不会吃着地主的冷米饭,干着卖命的活了。”

一九二九年初,春风再度吹绿了江南的原野。村头河岸的杨柳,吐出了嫩绿的新芽,娇艳的桃花、杏花正含苞待放,田地里到处充满着繁忙的景象。

一天晚上,游击队的负责人汪传照碰上我了。他是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人,穿着破旧的衣裳,微黑的脸上长着毛扎扎的连鬓胡子,身体很壮。他平时的表现,叫人感到既严肃又亲切,说话声音洪亮、干脆。老百姓都爱接近他。他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问:“小伙子,你想不想参加游击队?”

我一听便高兴得合不拢嘴,当时不晓得说什么好,就一股劲地说:“想,想,想,我早就想了!”“那你为什么早不说?”汪传照笑着望着我说。“我怕你们说我不够格,不要我。”“不够格?”汪队长重复了一下,又爽朗地笑着说,“够格!够格!像你这样年轻的小伙子从那么小丁点就给人家当长工,你再不够,谁够?”这时我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高兴得傻傻地望着他。

他也像初次见到我一样,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两寸长的铅笔,从一个小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迅速地“刷刷”几笔,写了一个条子递给我:“这是介绍信,你明天夜晚就动身,到红清寺去找游击队。啊,这不只是介绍你一个人的,上面还写有你们村里的卢腊五、魏阳春、王东海、尹益山几个,你们要约好一路走。”

“还有卢腊五!”我还没有等汪队长说完,就叫起来了,而且很快回想起我们两个那次往斋公桥送信的情景。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黑夜,乡苏维埃的负责人交给我们一封折成三角形的信,叫我们连夜送到区苏维埃(即斋公桥)。我们每人拿着一个大木棒,穿着草鞋,像两只梭子一样,穿过一个苇子林又一个苇子林。

在路上,卢腊五一会儿问我遇着团防怎么办,我就说用木棒打他们;一会儿他又叫我“加夫呀!摸摸信还在不在,湿了没有。”我也很担心地把手伸进胳肢窝下,那封三角形的信仍然在,我的衣服都湿了,可是信封上却没有一点水汽,而且还热乎乎的。

“加夫,你说这信上写的啥?”

“都是公事嘛,还会有啥。”

“我晓得是公事,你猜猜是什么公事?”

“哎,你真哕唆,反正是公事就对了,你问它是什么公事干啥!”我对他这样的一些问话,真有些烦。

“那么你说,他们为什么叫我俩送?”他还是不理会我似地接着问。

“我们都是贫农团嘛,不叫我们送叫哪个送?”

“加夫,你说游击队好不好,你想不想参加?”“

当然想,打土豪分田地,叫穷人翻身……你想不想?”

“我想得很。我老早就想参加,就是不知道怎样参加。”

“我也不晓得!”

“嗯,你什么也不晓得,算了,我不问你了。”卢腊五好像对我很生气,真的不声不响起来。

但说话间这十几里的路程我们就到了。找到乡苏维埃,叫开了门,交了信,圆满完成了任务。

所以,回想这个情景,原来事出有因哩!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了红清寺游击队的驻地,老同志们就把我们围了起来。他们热情地拉着我们的手,称我们为“同志”。我们的“夸夸分队长”(忘了他的姓名,因他是河南人,我们就称他“夸夸分队长”)耐心热情地领着我们看游击队的武器,讲着他们以前的战斗故事。

哪有什么好武器?全队除几支旧快枪,再都是梭镖和假枪假炮:扫帚把上缠着一块旧红布的“手枪”,涂上锅底黑的假纸炮,远远看去就像枪一样的木棒子“快枪”;用生铁铸成的五眼筒、装上火药、安上纸捻子的“小炮”……我们看着看着都笑起来了。

我说:“唉,你们就凭这,把人家打得叫爷爷吗?”“是呀,就是凭这……”分队长笑着看我们,然后,又把脸转向那些老同志。看他那意思,好像是说:更重要的是凭我们的革命意志,凭我们这些人的勇敢和智谋。

我们看着看着,忽的发现一个角落里放着两个煤油桶、许多空酒瓶子,不知是哪个同志冒里冒失地问了一句:“分队长,游击队这么穷,还喝酒吗?”

“那是给敌人喝的。”分队长很敏捷地猜到了我们的误会,他滑稽地回答了一句使我们不懂的话。原来那些空瓶是准备装炸药当炸弹用的,那煤油桶里面放起鞭炮就像机枪。

我们这支游击队就是用这些土武器,在洪湖之滨,在扬子江畔,同敌人斗智斗勇。白天隐蔽在柴山湖滩,晚上袭击敌人,夺取敌人的枪支以壮大自己,把石首、监利、江陵等三县边界地方的民团、保安团队之类的土顽敲得七零八落,晕头转向。

我们这支红色游击队,在人民群众中影响的扩大和无数次的对敌袭击,很快地就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也使敌人恼羞成怒。于是,他们时常纠集优势的兵力,到苏区的边沿、到游击队活动的地区来“清剿”。

为了坚持斗争,我们便分开活动,以班为单位出击。敌人不来,我们就帮助群众在田里干活。敌人来了,我们就下到清澈的湖水里或藏在蒿草中寻找机会,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我们就是这样地渐渐发展起来。

一九二九年九月十五日,我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过江消灭驻在庄铺的伪保安团和常联队。根据侦察,敌人只有五十余人、三十来支枪。

这时,我们已经发展到一百多人,在汪传照同志的领导下驾着两只船,乘着徐徐的清风,渡过了扬子江。但一到江岸,天就黑得像锅底似的,骤然间,风雨大作。同志们有的穿着草鞋,有的还赤着脚,蹬着泥水,在暴风急雨中前进。雨水顺着脸往下淌,浸得眼睛都睁不开。有的人为了保护假枪、假炮,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在上面。

当我们摸到敌人的据点时,已过午夜。敌人正在酣睡。大家跳进了敌人用竹子编的围墙,冲到了敌人的门口,首先摸掉了两个哨兵。接着,我和几个同志抬起了一根大木头,撞开敌人紧闭的油漆大门。“机枪”、“小炮”在四周“嗒嗒”、“咚咚”地响了起来,敌人当时不知我们有多少人,连衣服都没顾得穿,乱成了一窝蜂,破着嗓子喊叫:“红军爷爷,饶命!”

这时,雨止风停,东方泛起了鱼鳞色的白光。游击队打着红旗,扛着战利品,押着俘虏,唱着歌子,精神抖擞地回到了洪湖。


李加夫同志简介:1909年生,湖北省石首县人。1929年参加游击队,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湘鄂西红6军17师49团2营4连班长,红3军9师警卫营班长、排长,红2军团6师警卫连连长,独立营营长。参加了湘鄂西、湘鄂川黔苏区反“围剿”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120师358旅716团2营连长,警备第6团1营营长,独立第2旅兼晋西北军区第二军分区714团1营营长,河(曲)保(德)支队独立营营长,晋绥军区警卫营营长,神(池)五(寨)支队支队长。参加了开辟晋西北抗日根据地和反顽、反“扫荡”、百团大战、大反攻作战。1939年12月在绥远凉城战斗中胸部贯通伤两处,在雁北游击战斗中腿部受伤;1940年9月在百团大战中腿部受伤,11月在阳方扣战斗中腹部枪伤贯通、脊柱受伤。   

解放战争时期,任晋绥军区、西北野战军第3纵队独立第5旅1团团长,第一野战军3军留守处主任。参加了晋绥自卫作战和转战陕西、解放大西北诸战役。   

新中国成立以后,任甘肃省军区张掖军分区副司令员,武威军分区司令员、天水军分区司令员,、甘南军分区副司令员、武都军分区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7年1月27日逝世,终年7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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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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