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和:被判死刑却大笑,刑场连挨三枪不死,相亲问妻子信不信佛

1948年10月1日,当第一缕晨曦洒向上海滩时,市民们惊奇地发现,几乎全上海的报刊都被一张“诡异”的照片占据了头条版面。

照片中,一个男子在法庭上坦然大笑,与周围一脸邪气的国民党警察形成了鲜明对比。

照片中的这名男子叫王孝和,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当记者按下相机快门后,国民党上海高等特种刑事法庭便将其押赴去了刑场。

王孝和在国民党上海特刑法庭上

王孝和被杀害的消息一经传出,包括香港在内的外地报刊也纷纷刊发了此事,一度在社会各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民众甚至自发组成团体,向国民党政府提出强烈抗议。

其实,早在9月27日,特刑庭便已经准备对王孝和执行死刑。

只是,听闻王孝和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消息后,上海许多市民都自发赶赴刑场,是的,他们都想见这位英雄最后一面。

王孝和的妻子忻玉英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在刑场哭喊哀嚎,痛斥反动政府滥杀无辜,目睹此情此景,人们无不悲愤填膺,纷纷抗议。

忻玉英(左三)和婆婆(左四)以及两个女儿在王孝和追悼会上

面对民众混乱的抗议局面,国民党当局只好对王孝和改期执行,而在三天后,王孝和仍是没有逃过国民党反动派的魔掌,英勇就义。年仅24岁。

就在王孝和被害后8个月,上海解放,一年后,随着新中国的成立,王孝和也被实至名归地认定为“烈士”。

1949年11月5日,上海各界约1万民众,在逸园为王孝和烈士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不久后,灵柩被迁往上海烈士陵园。

而直到王孝和牺牲一年多后,忻玉英才渐渐地真正了解了丈夫,以及他用生命保护的革命事业。

晚年回忆起与王孝和的缘分,忻玉英说,其实从她5岁那年就已经开始了。

王孝和

王孝和与忻玉英都是宁波鄞县人,忻玉英家和王孝和的外婆家是只隔着一堵墙的邻居。上世纪30年代,宁波乡下还保留着许多旧时习俗。

1933年,由两家大人决定,为忻玉英和王孝和定了“娃娃亲”,那一年王孝和9岁,而忻玉英只有5岁。

从那以后,同所有乡下的女孩一样,忻玉英一直留在家中帮母亲织布,王孝和则去了上海读书。

在那个封建思想仍根深蒂固的年代,按照乡下的风俗,女方到了15岁,男方就要送上聘礼,16岁时正式成婚。

岁月荏苒,多年后出落成漂亮大姑娘的忻玉英,也在害羞地数着自己出嫁的日子。

忻玉英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忻玉英已经18岁了,忻家却仍没有收到王家的聘礼,甚至没有一丁点王孝和的消息,两边的长辈都很着急。

直到多年后,忻玉英才知道,原来王孝和在上海误听人说,她在乡下既迷信又嗜赌,为此还特意写信给堂妹,表示个人婚姻不能由父母做主。

当时,王孝和的堂妹并没有把兄长的意思转达给忻家,在她看来,两人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这婚事早就不算数了。

然而,忻家是个传统门第,十分看重婚约,眼看女儿成了“老姑娘”,忻母十分着急,可当初定下娃娃亲的王家祖母早已过世,该怎么办呢?

王孝和

无奈之下,在忻玉英19岁那年,忻母带着她来到了上海的姑妈家,并事先同王孝和的母亲商定,转天让两个年轻人直接见面。

那时候,忻玉英才知道,王孝和在上海的一家电厂工作。

回忆起那天见面的场景,晚年的忻玉英仍记忆犹新:

“第二天上午,孝和的弟弟进来对我妈说,哥哥已经来了,在门口要我们下去。我妈很生气,嫌他架子大,到了门口也不进来。”

那天,王孝和穿着一件土黄色灯芯绒夹克,看上去十分精神,两个人从大世界一路走到跑马厅。

王孝和的工作证

一路上,王孝和问了忻玉英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信不信佛”,“平时喜欢什么”,“乡下的局势怎么样”……

对于王孝和提出的问题,忻玉英都如实做了回答,她坦言自己并不信佛,最拿手的就是织布,至于局势,她并不太懂。

后来的忻玉英才知道,这些问题都是组织对自己的考察,看她是否有资格成为一个“地下党人”的妻子。

那天,两个人谈得很投机,对于忻玉英的印象,王孝和也有了改观。中午时,王孝和还带着她去远东饭店吃了饭。

王孝和

后来,王孝和将忻玉英送到姑妈家门口,她怕他不好意思见人,便让他回去,谁知这回他却偏要把她送上楼,还将姑妈家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

此后的几天,他几乎天天打电话给她,那时候,忻玉英不会听电话,对于一个乡下女孩来说,电话无疑是个新鲜玩意儿。

王孝和却一定坚持要她听,他常说:“听听就会了。”

必须承认,那时候的爱情,简单又纯粹,两个月后,王孝和与忻玉英便结了婚。

当时的忻玉英并不知道,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王孝和向地下党组织汇报了她的情况,他们的婚事,是经过组织批准的。

忻玉英与两个女儿

为了方便王孝和工作,婚后的他们在发电厂附近租了一间前楼,那时的两个人一贫如洗,连租房的钱都是从亲戚那里借的。

发电厂有限的工资,除了要日常生活开销外,还要还债和赡养老人,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但夫妻恩爱,日子也算甜蜜。

“我那么穷,你还肯跟我,我欠你的太多了,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多年后,忻玉英还清楚地记得,丈夫最常对她说的这句话。

当然,小两口的日子也少不了意见上的分歧,结婚后,王孝和一直劝妻子不要孩子,忻玉英是个传统的女子,对于丈夫这个“离经叛道”的要求,自是想不通。

忻玉英与两个女儿

两边的长辈知道后,十分恼火,还将王孝和大骂了一顿,说他不孝。

直到后来王孝和被捕,忻玉英才渐渐体会到了当时丈夫说不要孩子的真正含义。

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结婚第二年,他们的女儿佩琴出生了。王孝和很疼爱女儿,每天上班前总要亲她一下才出门。

那时候,忻玉英根本不知道王孝和的地下党身份,王孝和也从不和妻子说起组织上的事。

一年冬天,王孝和下班后,有许多“朋友”陆续来到家中开会,他们开会时,他就要她坐在门口放哨,看到可疑的人,就向他报告。

王孝和被押赴刑场

上海的冬夜潮湿阴冷,夜已深,怀里的孩子睡着了,忻玉英越坐越冷,她将孩子抱上床,自己又披了一件衣服。

这时,王孝和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一脸歉意地说:“冷了吧?对不起,再坐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好了。”

尽管她不知道丈夫在做什么,但是她隐隐能够感觉到,他在做着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她从不干涉他,为他做事,她心甘情愿。

1948年4月19日,一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夫妻俩平静的生活。

原来,国民党特务已经发现了王孝和,这次上门,是要和他进行一场“密谈”。

王孝和被押赴刑场

所谓“密谈”无非是那套见不得人的把戏,通过威逼利诱,让王孝和叛变革命。

可是,令特务没有想到是,王孝和不仅对自己地下党的身份拒不承认,反而将特务轰了出去。

特务走后,王孝和强压着心头怒火,看着一脸担忧的妻子,他知道,是时候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了。

“玉英,我做的工作非常危险,随时可能会被捕,如果我被捕,你就把女儿送到乡下母亲那里,如果我出不来,就不要苦等了,你还年轻,应该另组家庭,我决不怪你……”

听了丈夫的一番肺腑之言,忻玉英肝肠寸断,她苦苦哀求,让丈夫赶快离开上海,到宁波老家暂时避一避。

王孝和被押赴刑场

是的,她管不了那么多,在外面,他是工人,是地下党,是被通缉的“罪犯”,可在家里,他是她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

“玉英,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组织上的工作还需要我,我不能一走了之,再说即便要走,也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决定的。”

“我不管,平时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孝和,我求求你,你想想我,想想刚出生的女儿,想想我们的父母和家人。”

忻玉英跪在地上,抱着丈夫的双腿乞求着。看着妻子苦苦哀求的模样,王孝和的心都要碎了,可是,他不能。

临刑前的王孝和

那天晚上,王孝和冷静地将家中所有的文件、书刊、信件逐一整理,除了一些必须交给组织的材料,其他一律付之一炬。

王孝和将留下的资料单独包起来,郑重地交给忻玉英,要她藏在晒台上一个难以发现的秘密处,并嘱咐她日后一定设法交给组织。

王孝和忙了一个晚上,忻玉英也哭了一个晚上,她知道,他是不会走的,末日来临的预感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两天后,王孝和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上班前在女儿的脸上亲了又亲,令忻玉英没想到的是,丈夫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忻玉英与两个女儿

那一天,王孝和在上班途中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关押在威海卫路国民党警备大队。

当时的王孝和与忻玉英并不知道,忻玉英已经怀上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在王孝和入狱17天后,忻玉英曾有过一次探监的机会,晚年的她回忆起那次在狱中相见,仍会哽咽:

“他消瘦了许多,看得出被用过了重刑,身上血迹斑斑,我强忍着悲痛,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却不听话。”

当得知妻子再次怀孕的消息时,王孝和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我要做第二个孩子的爸爸了,你要做第二个孩子的妈妈了,不要哭,要高兴才是。”

王孝和的两个女儿王佩琴(右)、王佩民(左)

未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国民党反动派对王孝和进行了多次严刑拷打,逼他就范,王孝和始终紧咬牙关,不承认自己的地下党身份。

他知道,一旦承认,他们便会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诬陷到组织头上,进而对组织进行“合法”打击。

期间,国民党还找到忻玉英,要她供出丈夫的身份,并拿出一摞照片,让她指认见过的“地下党成员”。

忻玉英只是一味地叫屈,说丈夫根本就不是地下党,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地下党成员。

眼见威逼利诱无用,国民党特务只得将王孝和移交给上海高等特种刑事法庭。

王孝和写给妻子的信

1948年6月23日,特刑庭对王孝和进行了第一次秘密审理,法庭上除了审判长、陪审员、检查官和书记员外,别无他人。

是的,这是对付地下党人的“最佳”方法,因为他们没有真理,只能在阴暗角落里苟且为生。

“王孝和你认罪吗?”

“我无罪!”

“你想翻供?”

“我从来没承认过,谈不上翻供。”

“那自白书上的手印不是你的吗?”

“是我的,可不是我按的。”

几次庭审下来,特刑庭多没能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只得单方面宣判,以连续教唆意图妨害戡乱、扰乱社会治安未遂罪,判处王孝和死刑。

王孝和被押赴刑场

“还有什么要说的?”特刑庭的“审判长”宣读过审判书后,向王孝和问道。

“你们对我的审判是非法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罪恶的目的——陷害!受审判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们……”

未等王孝和说完,他已经被法警拖出了法庭。

吸取第一次“执刑”失败的经验,1948年9月30日,王孝和被押到提篮桥监狱的“内部刑场”。

在这里,王孝和被绑在一把“行刑椅”上,他毫不畏惧,目光中对行刑的刽子手充满了鄙夷。

当监督行刑的“检察官”发出行刑的命令后,一名法警用瑟瑟发抖的手,举起枪,对着王孝和的后脑,扣响了扳机。

王孝和在刑场

然而,由于双手颤抖,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王孝和浑身抽搐着,嘴里还大口颤着气。

在旁的法警头目见状,命令再补一枪,结果第二颗子弹从王孝和的右耳擦过,仍未致命。

于是,法警又战战兢兢地开了第三枪,但子弹又从王孝和的左耳掠过,只是擦伤了一点皮肉。

见三枪都未能将“犯人”处决,法警头目恼羞成怒,猛地用脚将王孝和坐着的“行刑椅”踢倒,而后用脚猛踩王孝和的腹部。

顷刻间,鲜红的热血从王孝和的口中喷出。年轻英勇的王孝和,就这样惨死在提篮桥监狱的刑场上。

上海市民在王孝和墓前

王孝和的死,不仅敲醒了上海民众对解放的急切渴望,也敲响了国民党反动派灭亡的丧钟。

8个月后,上海解放,而王孝和永远留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但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如今,岁月已过74载,国家和人民没有忘记当年的英雄。

在王孝和曾经工作过的上海杨树浦发电厂,职工们为他建起了一座纪念塑像、一个王孝和生平展览和一所以他名字命名的图书馆。

而英雄就义的地方,早已成为了孕育一代又一代爱国青少年的红色基地。

是的,先烈的英魂还飘荡在这片铁骨铮铮的土地上,随着时间的沉淀,不会幻灭,反而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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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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