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患者》第二十章-你不知道

“树梢的枝桠,开满凤凰花。

问你知道吗,成长要代价。


风雨在敲打,我放心不下,

去年的嫩芽,又怎能无暇。


亲爱的朋友,与你共度的年华,

让我的回忆很潇洒。”


课堂上老师们的讲课声,和同学们嘈杂的读书声,还有耳朵里兜着的MP3的歌子声,都无法惊扰我的睡意,要是能配上惬意的太阳光,那指定可以让我更慵懒。

叮铃……

我扯掉耳机,从桌子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裳,顺带抹了一下头发,同桌敦实的身体每次都要挡在我出门的路途上,呵,我也不客气,每次都骑过它出去,每次也都能听到身后的一声猪叫。

路过女厕所,有很多同学围堵在门口,我虽然丝毫不感兴趣,但因为男女厕所门洞挨着,所以还是在进门之前瞥了一眼热闹。

是有个女同学晕倒在地上,我一眼认出来是周思语,我的第一反应是,子胥呢?

再来不及多想,我推开热闹的同学群,抱起思语,向校医院跑去。

我尽量尽快地跑着,因为我心里认为,好歹这是子胥的女人,我应当这么做。


校医院的大夫认识我,因为很多次打架都是他帮我包的扎。

我抱着思语把她放在床上,大夫问我:“你把她怎么了?”

没等我回答,他开始招呼旁边的助手准备仪器,把思语的腿放正的时候,我看到思语的校裤湿了一大片,都是血。

“周思语是在厕所晕倒了……”我有那么一点慌张,想解释点什么。

“先出去!”解释直接被打断。

退出去之前,我确认了一下门是闭好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我开始胡思乱想。周思语怎么了?她会不会死?她死了子胥怎么办?会不会也跟着一起死?

刚才女厕所门口聚首的热闹,不到一会便转移到校医院的走廊里,叽叽喳喳,哄哄嚷嚷,害我没能继续胡思乱想,值班的老师呵斥了两次才消停,鸟兽终于散去的时候,子胥突然冲了进来。

子胥红着脸,喘着粗气,示意我周思语在哪儿?

我指了指面前的门,他轻轻跑过来,屏住呼吸,盯着偶尔有个人影晃过的毛玻璃,安静得像个傻子。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胸疼,左胸。

也许是从子胥妈妈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开始?也许是小石子踢到思语脚跟,子胥回来捶我的那一拳开始?谁知道呢。总之就是左胸,包裹心脏的皮肉,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撕一下,像是要撕开一个口子,好让心脏直接跳出来。

比如说,现在。


“你把她怎么了?”

安静的环境被我划拨,子胥隔着玻璃动了一下,回过头来说:“不是我。”

“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

然后他坐过来,压住的气息随着慢慢恢复的脸色,也恢复正常。我们坐在长椅上,椅子经常被接触的地方早已磨破,露出了底色,旁边空出的一个人的位置,刚好可以坐得下思语。

叮玲……

上课铃响了,我们继续赖在长椅上,过来过往的人们也很知趣,并没有着急赶着让我们滚。

中间大夫每出来一次,子胥都要跟着起来一次。直到林碧娟来了,我跟着子胥一起站起来迎接,好在她被大夫拦截进屋。但是再出来时,林碧娟明显更凶,因为我跟子胥在外面听到大夫说,思语是怀孕导致的出血,不觉间我跟子胥又往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林碧娟直接攻击子胥,她揪着子胥的耳朵跟摇扇子一样,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拉着她的袖子非但没能阻止住,倒让她的愤怒提升,眼看就要将我甩到长椅上,子胥这家伙也不反抗,幸好大夫最终及时赶过来才制止住她。但子胥还是挂了彩,不仅被揪了耳朵,抽了耳光,还被踹了一脚,还被骂成了杂种。

子胥蹲在墙角抱着头,林碧娟蹲在我脚下,也抱着头,抽动着的肩膀将她的难过散播开来,我觉得异常平静,坐回椅子上,我还在思考为什么伍子胥不躲开?既然不是他做的。

等到思语醒了,林碧娟进去陪着。

子胥还想进去,被我硬拉着走了,第一次那么渴望回到教室。


很快,思语的事情就在学校传开了,虽然每天都正常上学放学,有子胥陪着和安慰,但是那种孤独的磁场,一旦靠近就能感觉到。

日子似乎会慢慢归于平静,因为靠着时间的冲刷,一遍又一遍,再深的印子也能变浅,再疼的伤口也能愈合。

但是,有人捣乱不行,这个人叫曲月娇。


曲月娇和周思语在一个班,她是属于人美不美看不大明显,但是心肯定不美的那种人,不美到让人讨厌。我一直不打女人,即便是上午时候曲月娇扇了思语几个巴掌,我也能忍住没抽回去,但是子胥不能忍,所以他揪着曲月娇的领子扇了回去。

我依然要强调我不打女人这个事实,但是目睹子胥扇的过程,看着曲月娇脸上泛起的巴掌印子,我心里有种升腾的快感,扇得真好!

再回过神来,眼前摩拳擦掌的混混,和曲月娇旁边叫嚣的腿子,个个满脸春光,他们叫得越是凶,越是让我觉得曲月娇脸上的印子越鲜艳,鲜艳到滑稽。我一度坚持着错误的性别歧视,想着不应该动手打女人,可没成想有些女人可能从生下来就不是女人,我是可以让那几道印子更鲜艳的。

曲月娇喜欢石正伟,周思语好像也喜欢他,我一直不明白一个柔弱小白脸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子胥能比他强一百倍。

思语在厕所晕倒的消息传起来的时候,传的基本都是关于石正伟,说周思语是为了石正伟堕的胎。这些流言流到耳朵里,按照曲月娇的作风,流氓到找思语的事再正常不过,只可惜她找的是子胥姑娘的事,就是子胥的事,既然是子胥的事,那就是我的事。

有的人就是这样,持续膨胀偶尔被刺扎一下,会特别不适应,会跳起来大吸一口气变得更肿胀,想用虚胖攻击你,哪怕攻击不到也要恶心一下你。

曲月娇在上午被子胥扇了之后,应该很不平衡,这会找来一帮混混,今天我的白色球鞋估计是要白洗了。

先动手的是个黄毛。黄毛不光毛黄,牙也黄,当他推搡着,脑袋贴着我挑衅的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那味,我把他推开。黄毛急了,出手推我,我逮住手先给那味挥了一拳。

既然躲不过,那就愉快享受吧。

混混们停顿了几秒钟,也开始认真,我和子胥挡在思语的前面,子胥让思语先走,思语不肯,我有点不耐烦,冲思语吼了句:“叫你走你就走,别碍事。”

真应该走,不然确实碍事。看着思语走开,其他女流氓还想阻止,我和子胥又往开站了一点。我和子胥站在一起,应该是从小时候子胥穿着白色袜子喊我帮忙那会开始,我俩就经常站在一起。


混战开始,抛开身上和脸上负的伤不说,我方明显比敌方少了一支啦啦队伍。

子胥一个跨步,挡在我前面,来到冲在最前面的黄毛的旁边,用力一踹,发出一声闷响,黄毛应声倒地,再响起一声惨叫。而子胥的后背,混混抬起的脚也在电光火石之间抵达,我极力赶过去,让那些脚落在我身上,然后抓住它们奋力扔开。

我狠狠朝前跨出一大步,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落在混混的脸上,他很配合的倒下。打架,谁又不傻,我和子胥手里都攥着一枚打火机。握紧的空拳击中物体的时候,很容易让指关节错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小打火机比较务实,成本低廉,性价比高,既能生火做饭,又能点烟挑线头,最重要的是还能在这会帮忙保护一下拳头,不信你看那些拳击手的拳套,不都是手心有能捏着的垫子。

只是我跟子胥使用打火机打架的方式不同,子胥呢,主要用来捶,利用大臂带动小臂,小臂带着握住打火机的拳头砸,杀伤主要靠打火机磕,我一直很不屑,因为那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娘们捶胸的动作,一点都不美观,尽管被捶中确实很疼。而我呢,就比较简单,靠的是拳头硬,它只是个辅助。

我们拉开决斗的架势,紧握的拳头和发白的关节,子胥的眼睛里面闪着凶光,我的所有感受用一个字形容,燃!

大致混混们也感受到了我和子胥的打火机的威力,越发变得丧心病狂,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太坚挺,驳了他们的面子,毕竟一旁还有专职的拉拉队伍看热闹,一帮社会青年治不了两个中学生,传出去怕是以后都不好在道上混了。

果然还是社会青年占上风,慢慢的我们身上都挂上了更多的彩,挥出去的拳头变得不那么犀利,鞭出去的腿也变得不那么精准。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耳朵甚至有点耳鸣,不知道是头上的血还是嘴里的血,总会流进眼睛影响视野,还必须得揉干净,不然会挨更多的拳,流更多的血。

打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倒下。

一种是不能被打倒,另外一种也是不能被打倒。被打倒在地,被打的一方从搏击的角度来说不占优,从而胜面更小。但如果是直接被打倒,那也不要悲伤,打输了而已。

只见一人跳起来轰出一拳,呼啸着,直奔子胥去,我心里一惊,可是身体已经应付不来。子胥此时还未来得及做出防御动作,这一拳如果砸中,估计要悲伤了。子胥往后退着,双臂拾起来准备接住,可惜却慢上一步,背后竟还有一条恶狗,闪电般冲出来,他拿着一块砖头,准备破坏子胥的防御。那一拳,最终被结实地砸在他脸上,那一砖头,也随后拍在他的后脑,子胥被惯性推着甩出去,整个脸摔在地上,被水泥地刮破,鲜血直流。

而我,一瞬间的走神,也成功被击倒,反手被压在地上。我奋力挣扎着,像子胥一样,我看着他护着头被一群杂碎踩着,才发现真心疼,全部落在身上的拳脚都没有这么疼,我感觉好无力。

慌乱间,子胥放倒了一个混混,拼命抓住,然后死死勒住。


咔嚓。

听到那一声,有种彻骨的凉意从头顶浇遍我的全身。子胥痛苦的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从旁边滚去,他跌跌撞撞的想站起来,但是那条断了的胳膊像铁一样沉重,怎么也提不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任由混混踩着头,我眼睛里涌出的是热泪吗?还是血。我拼命地喊着子胥的名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着,让我喊不出声。

确认子胥真正倒下,丧失反抗力,我也没有了威胁,曲月娇把玩着她的刀子,蹲在子胥跟前,讽刺着。那刀子看上去很精致,很亮,我以为人们都还很单纯,单纯到不会这么残忍。可是我错了,自然孕育结束,从胚胎长成的人,有些佐料放错的配方,加工出来的并不是人,是魔鬼。

我很佩服子胥,每次都能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搏一把。为周思语,可以一次一次奋不顾身,为林大佑,也可以一遍一遍赔上性命。人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能陪子胥多久我知道。

我一直未能清楚我内心深处的想法,一直不敢面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控制不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将来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伍子胥要是开心我便开心,他要是伤心,我更伤心。日子平淡不平淡不重要,轰烈不轰烈无所谓,只要子胥在跟前,我就觉得美好。曾经一度我认为我有病,这种怪异的感受,除了变态没有其他形容词。曾经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只是可以换命的兄弟,可是每次看到子胥为了周思语不经意露出的温柔和用心,我就很难受,会心疼。就这样,我一个堂堂爷们,一边进行着情长,一边又纠结着变态。

可是,不管怎么样,不管子胥是不是我的人,都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生物课上老师说,人和动物的最大不同是人会笑,我是同意的,但是我今天要加上另外一个不同,人还能上头,动物不能。

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血肉模糊,被踩在脚下侮辱,谁受得住。心底积累的愤怒,和大脑催生的反抗激素,逐渐升格,让我突然甩开限制,去他的无力感,我冲过去一把夺过曲月娇手里的刀,谁他妈要怜香惜玉,老子今天弄死你,照着踩子胥头的那个混混,捅了过去。

再抽出来,我已经忘了反应。我挥着刀,一个一个指着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一条指令,那就是保护我要保护的人。周思语跑了回来,我回身差点连她也捅了,她抱着子胥哭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让敌方最终退去,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


“呼……”,眼前的人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燃着的香烟火芯,有点像马路边上的红灯,吸一口闪一下。

“姓名。”

“林大佑。”

“性别。”

“男。”

“年龄。”

“十五。”

“哪个学校。”

“咸宁四中。”

“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

“知道。”

那个被我捅的混混,最终因为流血过多没救过来,呵,嘴上说着犯了错误,可我心里没有丝毫悔意。唯一遗憾的是,我可能暂时不能跟子胥一起玩耍了。大脑空白的阶段,我已经释怀,也看清了自己,我喜欢伍子胥,他并不知道,而且往后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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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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