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白山日记

编辑|长白山日记

鹏鹏

2015年10月23日，时年37岁的邢艳芳失去了她唯一的儿子，年仅3岁的鹏鹏死因很蹊跷，不是不治之症，也非突发疾病，而是去医院补了两颗龋齿。

补牙还能要人命？！这让邢艳芳和丈夫孙立军万万不能接受，要知道他们夫妻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付出了很多，孩子的身体状况也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可医院的当事医生也保证：给鹏鹏补牙的全程都是正常操作，绝无任何违规行为。

医院给出的死亡证明以及推卸责任的态度惹恼了邢艳芳夫妇，他们一气之下将医院告上法庭，要求给出事实真相，还一个公道！然而，通过对鹏鹏进行尸检，罪魁祸首渐渐浮出水面，但“凶手”的身份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究竟谁该为鹏鹏的死亡买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邢艳芳

全家的开心宝

“为啥不终止治疗，为啥不终止治疗，没准儿他今天还幸存着、活着，你知道吗？差10天他就过生日了。”

2015年12月25日，在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法院法庭上泣不成声的中年夫妻是鹏鹏的母亲邢艳芳和父亲孙立军，两个月前，鹏鹏因为一次补牙突然死亡，这是夫妻俩平生第一次走上法庭，想到儿子突然死的不明不白的，他们控制不住悲伤和愤怒。

起初，邢艳芳为了给鹏鹏治病，选择来到北京首儿李桥儿童医院就诊，通过查看出诊医生公示牌的信息显示：不同级别的医生挂号费不一样，范围几元到200元，级别越高挂号费越高。

为了给鹏鹏最好的治疗，邢艳芳没有犹豫就掏了200元，选择挂号在口腔科的科室主任，科室专家昌瑜静下，她认为钱越多，医生越好。

出诊医生公示牌

然而，让邢艳芳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她认为最好的医生在将儿子推入手术室不到半个小时，儿子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手术只是补牙啊！补牙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吗，为什么突然就死亡了？

邢艳芳和丈夫孙立军一共有3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鹏鹏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儿子。两人刚结婚那会就商量着一定要生个儿子，给孙家留后，可接连生的都是两个女孩，邢艳芳不免有些泄气。

后来，年龄上来了，两人也不再对生儿子抱有执念。不成想，33岁的邢艳芳再一次怀孕，要还是不要？夫妻俩曾多次做过挣扎，他们很希望这次是个儿子，那他们就是儿女双全的幸福之家。但又很害怕是个女儿，一直以来心愿都没能达成。

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夫妻俩选择生下来。但为了赌这一把，孙家被罚款，邢艳芳也因为年纪大风险大，导致胎盘无法脱落，差点把命搭上。好在10月怀胎后，邢艳芳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

鹏鹏

出生那天，夫妻两人哭得不像样，对于这个儿子，他们太珍惜了，认为这是上天赐予最好的礼物，是历经众多艰险苦难才得到的好结果。

不过，邢艳芳和孙立军都是农村出身，家境也不算太好。想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他们必须外出到大城市打工。所以，从儿子鹏鹏出身起，夫妻俩就从河北承德老家来到了北京务工，一人在工地搬砖，一人任职某公司的保洁。

2013年，为了更好地照顾鹏鹏，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邢艳芳夫妇将不到2岁的儿子接到了北京，就读于北京的一家幼儿园。照顾鹏鹏之余还要工作，生活难免辛苦些，但夫妻俩毫无怨言，鹏鹏也在他们的照顾下异常懂事乖巧。

邢艳芳和鹏鹏

“妈妈，你累吗妈妈？我给你捶捶背。”

“我喜欢爸爸，不能不要爸爸！”

鹏鹏虽然不到2岁，但会说会笑，还会心疼父母，爱父母，这让邢艳芳和孙立军更是将儿子视为珍珠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然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竟然在去一次医院后分崩离析。

北京首儿李桥儿童医院

突然的死亡

2015年10月23日上午，正在北京郊区外工地上班的孙立军接到了妻子打来的电话。

“你快来吧，孩子没了......”

电话那头，邢艳芳的声音在颤抖，呜呜咽咽的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孙立军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疑惑，他知道以妻子现在的情况肯定问不清楚，便第一时间安慰，向包工头请假，赶到了北京首儿李桥医院。

因为这次外出工作的地点在郊外，孙立军已经有十好几天没回过家了。怎么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还给“飞吻”，如今却成了医院一具冰冷尸体了呢？

孙立军

从医院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10月23日上午9点20分时，邢艳芳手拉着鹏鹏来到了口腔科诊室。9点22分，邢艳芳独自一人走出了诊室，昌瑜静表示要给鹏鹏补牙，不方便家属陪伴。

紧接着，诊室传来鹏鹏的哭喊声，说不要补牙、疼、害怕、想让妈妈陪着。5分钟时间内，邢艳芳两次推门而入看儿子，但都被医生护士劝阻，她只好坐在诊室门外的长廊。第二次出来后，诊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鹏鹏不哭闹了。

以为是鹏鹏已经适应，或者医生做好了儿子的工作，邢艳芳没放在心上，乖乖地在外面等着。

医院监控

时间来到9点34分，也就是距离鹏鹏进诊室14分钟后，昌瑜静突然抱着鹏鹏从口腔科诊室的另一个门出去，以飞奔的速度来到急诊室，可以看得出来鹏鹏出事了。而这个时候，邢艳芳因为不知情还在口腔科诊室的门口等待。

“口腔室怎么有个小男孩耷拉着被医生抱进急诊室了啊？看样子挺着急的。”

“哪个科室？”

“口腔科啊。”

医院监控

完了！整个口腔室只有鹏鹏一个病人，那些人说的小男孩一定是儿子！邢艳芳一下子急了，儿子出事医生竟然不告知家属，她连忙问清急诊室的方向，于9点37分到达急诊室门口。

看着一群医生十分慌张的样子，而鹏鹏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带动的。邢艳芳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大脑也突然宕机，她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发生了什么，只是“扑腾”一声跪在急诊室门口，哭求着医生救救儿子。

邢艳芳第三次被赶出诊室门外，医生让她在外面等。40分钟后，急诊室的门开了，而医生没有给她好消息，只说了一句：

“孩子没希望了。”

医院监控

这一消息让邢艳芳整个人都傻了，她一下子被吓瘫坐在地上，但又立马起身冲进急诊室。眼前的鹏鹏脸色乌青，没有脉搏和呼吸，裤裆也是湿的，只是心口还有些许的温度，但仍然改变不了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

走到鹏鹏面前时，邢艳芳连眼泪都没掉，因为事发突然，她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从巨大的悲伤中反应过来后，她立马找到昌瑜静，怎么从进口腔诊室到急诊室的短短17分钟内，孩子能从活蹦乱跳变的面色乌青，最后死了呢？

“你孩子胸闷，突然发生气短了。”

鹏鹏

听完昌瑜静的解释，邢艳芳反而不淡定了。孩子从小到大虽然她没有一直带在身边，但来的这两年时间，鹏鹏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病，连感冒发烧都很少。而昌瑜静说的这话，明显就是指鹏鹏的死亡是他自己身体上的毛病。

邢艳芳十分生气，她强烈要求医院出示孩子的死亡证明，但院方拖拖拉拉，直到5天后，才将鹏鹏的死亡证明给到夫妻，而且从出事那天以后，昌瑜静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内。

死亡证明上显示：鹏鹏死于心脏骤停。事发当天的病历手册中还写道：患儿在9点37分出现屏气，昌瑜静给患儿曾做过两次吸痰，但并未吸出任何东西。

病历手册

原本送孩子去口腔诊室只是为了补两颗牙齿，送进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中途还吸起痰了，而且孩子五官和手脚指甲全都呈青紫，明显是给憋死了，出问题后还不告知家长，从侧门偷偷抱走孩子。

这种种证明让邢艳芳不得不怀疑，儿子的死亡一定和医院的医生昌瑜静的治疗脱不了关系！与此同时她也深感奇怪，这是她第三次带着儿子来医院，此前也都是昌瑜静接诊，都没出过什么问题，怎么到第三次可有可无的诊疗上死亡了，而且就只是补个牙，为什么还会要了一条命？

死亡证明

小小的补牙引发命案

要说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得从两个星期前的那天开始。

2015年10月9日，那天正好是丈夫外出工作的那天，在送完丈夫后，邢艳芳又赶紧把鹏鹏送往幼儿园。下午时分，幼儿园的老师联系到她，说鹏鹏牙肿了，已经疼得不行，让家长接回去检查治疗。

“妈妈，我疼，好疼...”

看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因为牙齿整个脸也肿了一大圈，身体还伴随着轻微的发烧。邢艳芳十分心疼，打算第二天一早带去医院让专家瞧瞧。正好，第二天在北京市首儿李桥儿童医院口腔科坐诊的是科室主任昌瑜静。

昌瑜静

昌瑜静一看，说没多大事，只要把牙龈里的脓包切开，把脓挤出来就没事了。只不过第一次诊疗时，护士就表示家长不允许在场，但因为鹏鹏有些怕生怕疼，一直哭闹。手术完了之后，鹏鹏还是在哭，昌瑜静有些不开心，还批评了鹏鹏不听话，不配合，邢艳芳深感抱歉。

在医生的治疗下，鹏鹏的肿痛减轻了不少，不仅脸肿消失，也不发烧了。

一星期后，10月16日，邢艳芳带着鹏鹏第二次来到口腔科换药，途中鹏鹏还是有些哭闹，昌瑜静的态度也一直不好，但还是告诉母子，炎症完全好了之后还要把出现龋齿的这个牙齿补好，依旧是7天后过来。

因为前两次的经历，鹏鹏对第三次来医院补牙齿感到十分恐惧，他让邢艳芳带他去学校，不去医院。但邢艳芳觉得已经治疗2次了，要治就治好。可第三次进入诊疗室后，鹏鹏紧紧拽住妈妈的手，哭闹得十分厉害，请求妈妈陪着他。

可在医生护士的劝阻下，邢艳芳还是被赶了出来。殊不知，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儿子见面，而鹏鹏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妈妈，我疼，你陪着我。”

鹏鹏做补牙手术

出人意料的罪魁祸首

自打鹏鹏去世后，孙立军整日茶饭不思，借酒消愁。邢艳芳也悲伤得不能自已，不敢面对父母和两个女儿，一直隐瞒鹏鹏去世的消息。虽然她完全不相信医院给出的死亡证明，但也没有证据证明儿子的死与昌瑜静有直接关系。

出事后，夫妻俩日日夜夜都跪守在医院口腔科门口，找医院讨要说法，但来来往往的医生那么多，全都视若无睹，没人理会。

无奈之下，邢艳芳夫妇找到北京市顺义区卫生局，希望他们能协助还公道。但卫生局给的答复却是要给鹏鹏做尸检，不然不能确定责任全在医院，到时候就要父母和医院各自承担50%的责任。

起初，孙立军坚决不同意做尸检，本来孩子就死得不明不白，做完尸检后还不能给他留一个全尸，他坚决不接受。但后来为了给儿子和自己交代，在卫生局和律师的多方调解下，他最终同意尸检。

法医通过对鹏鹏口腔底部的解剖，发现在气管和支气管的地方有异物，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棉球。棉球本不应该出现在鹏鹏的气道，一旦出现全部堵塞气管，最终导致鹏鹏不能呼吸。

2016年3月31日，司法鉴定中心对鹏鹏的死亡原因做出了最终认定：排除外伤、中毒以及心脑器官病变等致死因素，确认鹏鹏是由异物棉球阻塞气道窒息死亡。

棉球

一个棉球是如何在补牙的过程中进入到鹏鹏气管的呢？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医生在给人的牙齿进行治疗时会用棉球给牙齿先擦拭，这是一种常规操作。当初因为鹏鹏的不配合，导致昌瑜静在对鹏鹏的牙齿进行擦拭时，因操作不当将棉球掉进了鹏鹏的气道中，且没有采取抢救措施，最终导致鹏鹏窒息死亡。

尸检结果

相信无论哪个父母都接受不了自己孩子毫无预兆地死在了医生手下，邢艳芳认为医院的诊疗行为存在医疗过错，应对鹏鹏的死亡承担100%责任。2016年5月，邢艳芳向医院提出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各项经济损失共计136万余元。

北京市首儿李桥儿童医院作为一家私营医院，对法院给出的结果没有异议，但对索赔金额存在异议。在法官的调解下，邢艳芳孙立军和北京市首儿李桥医院达成和解，北京首儿李桥儿童医院有限公司赔偿邢艳芳、孙立军各项损失合计125万元。协议达成起，两者之间再无任何纠纷。

125万元，一个3岁的生命，两者之间能对等吗？邢艳芳说，多少钱都弥补不了失去儿子的痛苦，因为对儿子的歉疚，她想过死，但除了儿子，还有两个女儿，生也难，死也难。曾经幸福的五口之家在失去鹏鹏之后，再也不可能完整了。

孙立军和邢艳芳

结语：

近些年来，随着医疗行业的发展，发达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医生是白衣天使，是神圣的职业，却因为医生的不专业，不认真等，威胁公众的生命安全，从而引发医患纠纷。

医患纠纷一旦发生，就是活人与死人或者残疾人之间的对抗。但在纠纷中，不是谁横谁暴力就能获得正义的青睐。一旦发生医患纠纷，不妨试着用邢艳芳夫妇主张权益的方法，求助当地相关部门，走司法程序。

查清楚原因，以科学的手段寻求结果，是对死者负责，也是对家属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