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林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是前世的报应

文/云小小

01

林家七岁的傻儿子死了！

顿时村子里暗潮涌动，人们三五成群地悄悄议论着。

本来村子里死个人不算什么稀罕事，怪就怪在，傻天儿死的不是地方，他死在了村外的铁轨上，大清早的，被碾成了肉泥。

傻天儿的父母呼天抢地地大哭，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可是，再一细看，那两口子就是干嚎，没有一滴眼泪。

其实，傻天儿能活到七岁，挺不容易的，要不是邻居们时不时地悄悄投喂，估计早就饿死了，再想到平时他父母对他的态度，人们心里都存了那么一点怀疑。

再者说，火车每天清晨五点经过，大清早的，傻天儿怎么可能跑到那里去玩？

当然，这只是人们的猜测，私下里悄悄议论一下，谁也不敢明着说出来，更不敢让林家两口子听见，要不然免不了一顿大吵。

傻天儿仅剩的可怜的尸骨入了殓，小小的棺材孤零零地摆在院子里搭起的木台上，等待坟茔挖好就下葬。

晌午之前，傻天儿的尸骨入土为安了，静悄悄的。邻居们心里都有点不得劲，但是想想，傻天儿这也算是解脱了，要不活着也是受罪。

在这村里，说起林家两口子，每个人都会撇撇嘴，摇摇头。他们做事太绝，名声已经臭出了十几里地，甚至外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到村里来。

故事，还得从他们结婚时说起。

02

林家两口子是姨表亲，她们的妈是亲姐妹，两人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终于突破阻碍，结了婚，过起了蜜里调油的日子。

因为女方乔家这边的村子相对富裕，两口子就把家安在了这里。第二年就得了个大胖小子。

两人欢欢喜喜地抱着亲了又亲，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是他们发现儿子越长眼距越宽，外眼角上斜，常常自己傻笑，口水流的到处都是，别的孩子一岁就开始说话了，他快两岁了，还不会叫爸妈，个头也不长。

带到医院一查，竟是个傻的，智力低下，发育迟缓，还容易早夭。

这让林家两口子的心沉到谷底，着实郁闷，看见他就闹心。于是，从开始的不理不睬，逐渐到非打既骂，邻居们常常听到他在家里“嗷嗷”惨叫。

要不是有乔妈在，估计这孩子根本就长不大，但是乔妈也就是看他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出声阻止女儿，平时正眼都不瞧他。

因为他天天在家叫唤，就得了个天天儿的名儿，后来就直接叫他傻天儿了。

傻天儿在浑浑噩噩中慢慢长大了。

在他五岁的时候，乔妈生了一场大病，摊在了炕上。

自此，再没人护着傻天儿了，有时候，傻天儿挨打，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他妈眼珠一瞪，说：“我打自己儿子，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心疼，你接过去养着……”

再说急了，她往地上一坐就开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了个傻子，不能管不能说，还被人说三道四的……”

一来二去，就没人敢管了。最多是看傻天儿实在饿得够呛，偷偷塞给他个馒头。

都说傻人有傻福，傻天儿虽然心智不全，倒是没病没灾地又过了一年。有时候邻居看他在胡同里晃悠，会逗逗他，这时候，他就特别开心，咧嘴傻笑着嗯嗯啊啊。

日子虽然辛苦，倒也安宁，没成想，林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打破了小村子的宁静。

03

摊在炕上才一年多的乔妈死了。

生活不能自理地摊在炕上，活得本来就没什么质量可言，但是乔妈从摊到死，时间也确实短了点儿，人们心里暗自揣测着。

事情没让人们揣测多久，一个进屋帮忙的女人，直接干呕着跑出来，蹲在墙角大吐特吐。人们这才发现只剩一把骨头的乔妈，身下的蛆虫密密麻麻，在臭气哄哄的褥子上扭动着，一时间，又吐倒一片。

很显然，乔妈生前并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身下从生了褥疮，到褥疮溃烂再到生出蛆虫，那得多长时间啊！这还是亲妈呢，居然能这么不上心？人们对林家两口子，尤其是林家媳妇更鄙夷了些。

这爆炸样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随着秋日的凉风，以村子为中心，散到了十几里外，林家两口子是彻底出名了，连带的整个村子都印上了别样的色彩。

村里人不干了，这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好好一个村子，让林家两口子给玷污了，村里的年轻人迎婚嫁娶都得受影响。

林家两口子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连傻天儿的哭声都少了很多。

村干部联合村民，对林家两口子狠狠批判了一回。

林家媳妇不服气地瞪着眼珠子，紧咬着钢牙，但也不敢真犯了众怒，他们还得在这村子里讨生活。

村里人除了唾弃林家两口子，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把他们赶出村子吧？就只能期盼着，过个一年半载，人们忘了这事，让村里恢复清明。

谁知道，乔妈死后才半年，傻天儿就被火车轧死了，林家又火了一把。

那年月，在偏远的山村，民不举官不究。傻天儿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世间，一起消失的还有他那像是控诉命运一般的声声哭号。

林家两口子的名声更臭了，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就算必须要说的事，都是能免则免。

他俩倒是无所谓，该咋吃就咋吃，该咋喝就咋喝，自得其乐。人们不禁怀疑：是否活得没脸没皮，更能舒心惬意？但是，只想了一下，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要让自己那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可是，林家两口子非但没死，人家还又怀上了。

04

这次怀孕，林家两口子提心吊胆的，就怕再生出个傻的，两人忐忑不安地过了九个月，又生了个儿子。

他们眼巴巴地瞅着医生给孩子做检查，当医生说孩子很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时候，两口子抱头痛哭，完全没注意眼泪鼻涕一起糊到对方身上。

这个儿子被林家两口子疼到了心尖尖上，取名家宝。林家媳妇逢人就眉开眼笑地夸她的家宝长得多好，多聪明，也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

家宝一天天长大了，性情却跟林家两口子一点都不像，黑葡萄似地眼珠滴溜溜地转，爱笑，嘴甜。

才三岁的小人儿就知道偷偷把他妈给他买的好吃的送给其他小孩儿，让人家跟他玩，玩的时候也不吵不闹，规规矩矩的。

村里人稀奇的不行，直说这孩子不该是林家的，林家这是转了基因了！

没想到，夏天的一个下午，林家宝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村口的水塘里。

被发现的时候，小小的身子被水泡发了，惨白一片，口唇青紫，手里紧紧抓着几根岸边的茅草。

林家两口子哭得撕心裂肺，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抱着儿子的尸体一顿悲痛欲绝的哭嚎后，一口咬定说，是有人故意害了他儿子。

警察来了以后，一通盘问，又查看了现场，得出结论：孩子是自己在水塘边玩，不慎失足落水的。

因为林家两口子名声不好，而且刻薄霸道，没人愿意跟他家来往，也没人愿意跟林家宝玩，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林家宝自己玩，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自己跑去了水塘边。

看着哭得滚到地上，浑身沾满泥土的林家两口子，村里人悄悄说：这就是报应，坏事做绝了，老天给的惩罚，只是可惜了家宝那孩子……

日头照常东升西落，并不会为了一条生命的流逝或者某个人的悲伤而停留一时半刻。人们除了在心里感慨一下，依然该干嘛干嘛。

林家两口子着实萎靡了一阵儿。这天，两口子兴冲冲地从村子外面回来，见到人就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那已经不再年轻的脸，恨不得堆出一朵花来。

人们一问才知道，原来林家媳妇又怀孕了。

05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林家又生了个儿子。经过医生细致地检查，确定这也是个健康的孩子。

林家两口子的心落了地，生活终于又有了盼头，对这个儿子更是千娇万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想到儿子家宝的早亡，两口子觉得可能是名字取得不好，家宝家宝，家里的宝贝，肯定是被老天妒忌了，才给收了去。这次就给儿子取个贱名，好养活。

于是，邻居就天天听见林家媳妇“蛋蛋，蛋蛋”得叫。后来，虽然取了大名，也只在学校里叫。

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个林蛋蛋，跟当初的家宝完全不同，真正是继承了林家的强大基因。

三四岁的时候，他走在路上，看到哪个小孩儿手里拿着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玩具，伸手就抢，抬手就打。

如果没别人的时候，他爸妈从来不管，如果有其他大人在场，就嘻嘻笑着说：“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然后训斥儿子几句。

对方看他训斥林蛋蛋，一边恨自己孩子怂，打不过林蛋蛋，一边心疼孩子受的委屈，又不能自己去跟孩子动手，只能跟林家两口子理论。

但那两口子，就像滚刀肉，你不惹他，他都能惹你，没得沾一身骚，也就只能吃哑巴亏，闭嘴息事宁人。搞到后来，人人都躲着他们走。

但是，平时能躲的过去，进了学校就没办法躲了。仗着没人敢惹，林蛋蛋更是无法无天了。

有一次，他把一个同学的头打破了，打在太阳穴上。对方昏迷后，他以为人死了，找了两个肮脏的化肥袋子盖上，撒丫子跑了。还好，被捡破烂的看到，才被人们送到医院，捡回一条命。

对方家长不依不饶，不仅报了警，让林家赔医药费，还给学校施压，让开除林蛋蛋。

这话一出来，所有家长联名支持。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被抖了出来，谁都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可以这么坏。

因为林蛋蛋才十一岁，所以不承担刑事责任，只赔偿对方的医药费。警察责令林家两口子对他加以管教。

学校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利益，开除了林蛋蛋。

估计林蛋蛋也有些害怕，从那以后，消停了几年。在他爸低声下气又塞钱给他找的新学校里，呆到初中毕业，直接上了技校，学汽车维修去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回，林蛋蛋更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拉不住了。

06

林蛋蛋上了技校后更没人管了，也没人管得了了。他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基本不回家，回家就是跟林家两口子要钱。

林家两口子土里刨食儿，现在老林去工地打工挣点钱，供儿子上学和吃喝，哪里有太多钱给林蛋蛋胡花啊？

林蛋蛋一看爹妈不愿意给钱，就开始大吼大叫，瞪着的眼睛里像是淬了毒，耳朵上戴的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林家两口子实在想不明白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儿子，不但没换来他一丁点的感恩，倒是养出了仇恨。

他们不知道的是，林蛋蛋见识了外面的世界，见识了其他同学比自己吃的好，比自己穿的好，甚至还有爸妈开车接送的，心里已经起了极度扭曲的不平衡。

再回来看到自己实在拿不出手的父母和破败的房子，心里涌动着强烈的自卑感。

这种感觉他只能用花更多的钱来缓解，来让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同学比下去，但是，现在父母不给钱，无疑加大了他的自卑感和对父母的仇视。

他需要很多很多钱来抵抗内心的自卑。他恨父母的无能，不像其他同学家里那么有钱，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出生在有钱人家里，却唯独想不到，在学校里，还有很多跟他一样家庭不好的孩子，人家也没像他这样极端。

林家两口子的日子难熬起来，一看到儿子就心里打颤，尤其是，林蛋蛋现在长得比老林还高，他一旦发起狠来，老林根本不是对手。

村里人躲他们家远远的，就怕被殃及池鱼。他们悄悄议论：这林蛋蛋就是来讨债的，林家两口子坏事做的太多，这儿子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们的……

这话，还真应验了。

07

这天半夜，林家两口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狗叫了几声，随即门响了，一个人闪身进来。

老林哆哆嗦嗦地打开灯，发现林蛋蛋一身是血地站在屋子里，吓得他俩心脏“砰砰砰”地好像要跳出来。

林蛋蛋说他杀了人，让爹妈赶快把家里钱拿出来，他要跑路。

老林结结巴巴地说：“家里哪儿……哪儿还有钱啊？都……都给你拿走了。”

“是啊，蛋蛋，家里的钱都给你了，我和你爸都要吃不上饭了……”老林媳妇期期艾艾带着哭腔说。

林蛋蛋随手抄起桌上的剪刀，抵住老林的脖子，猩红的眼睛里泛着嗜血的疯狂：

“快拿！”

老林媳妇只好掀开床被，拿出下面的小布包。她本来想给林蛋蛋拿点，自己留点，可是，林蛋蛋抢过布包就想走，老林媳妇死死拽着：“蛋蛋，蛋蛋，你给爸妈留点，留点……”

谁知道，林蛋蛋手里的剪刀狠狠朝她的手戳下去。顿时她感到钻心的疼，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手劲一松，林蛋蛋把包一卷闪身出了门，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只剩细长胶片做的门帘还在轻轻晃动……

两口子相偎着直坐到天亮，苍老憔悴的脸上被眼泪冲出的沟壑干了变成一道白印。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还是个杀人犯？

老林媳妇看着随便用布条包着的右手，始终不能相信蛋蛋会伤害她，恍惚中，他依然是那个跟在身后，软萌软萌的小团子。

08

三天后，警察来到村子打听林蛋蛋的家，到他家后，大家才发现老林两口子已经走了，只剩炕边地上那十几滴血迹在诉说着发生过的事。

老林两口子也没想到，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远走他乡。

林蛋蛋是他们的儿子，他再怎么不好，他们也做不到大义灭亲去举报他，但是，警察早晚会找过来，到时候，他们就是包庇，还不如走了清净。

只是，他们想不到现在网络会这么发达。没过几天，警察就站到了他们面前。老林媳妇布满血丝的眼里流出一滴浑浊的老泪，她重重叹了一声。

后来林蛋蛋被抓住，因未满十八周岁，被判了十年监禁。

人们都说：这是他们的报应，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天道轮回，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