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25周年，混得最“惨”的她终于被看见

今天的热搜是“红”色的。

中国共产党成立101周年。

香港回归祖国25周年。

没人能忘记1997年7月1日0时0分0秒那一刻。

这些天，香港的街头巷尾悬挂起了国旗、区旗。鲜艳的中国红，成了整个城市亮丽的景色。

两岸三地的明星齐聚，举行线上云歌会，众多你我熟知的香港艺人也纷纷发微博祝福祖国。

任达华回忆起香港回归的那一刻说：

“五星红旗慢慢升起的那一刻，我终于安心了，雨后见彩虹。”

惠英红依然记得当时自己激动的心情：

“我听着国歌流泪了，我们这一代人等了很久。”

图源：@中国电影频道

看到这一代香港艺人话当年，她姐真是感慨万千。

这一代香港艺人身上，有太多可以聊的点。

他们等来了香港的回归，走过了香港影视的“黄金年代”。

图源：环球时报

他们敢拼、敬业。

胡杏儿为了拍摄《肥田喜事》，增肥近四十磅。

杨茜尧在拍摄《宫心计》中的一场被掌嘴戏份时，一度被扇到嘴角出血。

《大太监》中，萧正楠为了一场落魄戏，不惜在街头真吃泔水。

他们代表着香港一代人的精神。

他们很多出身平凡，不是帅哥、美女，在TVB跑了多年龙套，才中年爆红。

如今，他们中的很多人隐退的隐退，转行的转行，还有人患病、离世，不再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但他们应该被我们记住。

记住他们，就是记住一代港人的精神，记住那个再也回不去的“黄金年代”。

这群TVB演员，我们几乎是看着他们的戏长大的。

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出道时都很艰难。

比如，被称为“师奶杀手”的欧阳震华。

刚进入TVB时，欧阳震华并不起眼。

他是无线培训班的候补学员，因为有人弃权，他才能够以吊车尾的成绩进入。

同班都有谁？

梁朝伟、周星驰、吴镇宇、汤镇宗、关礼杰……

欧阳震华自认长得丑，又没天分，一直默默无闻。

被TVB签约录用后，他从“茄哩啡”（龙套、临时演员）做起。

十年的时间，他演了无数个龙套，死尸、侍卫、路人甲……

《决战玄武门》里演了李建成

直到1992年，出演TVB经典剧集《壹号皇庭》，才演上人生第一个男主。

而此时，距离欧阳震华出道已经过去了十年。

《壹号皇庭》之后，欧阳震华的事业运才开始暴涨。

和关咏荷合作《醉打金枝》，拿下了TVB的第一个大奖“最佳惹笑冤家大奖”。

之后，欧阳震华接连出演的《陀枪师姐》《洗冤录》《金装四大才子》《法证先锋》……成为了许多人心目中的童年回忆。

“收视福将”“师奶杀手”也成了欧阳震华的招牌标签。

“出道艰难”几乎成了TVB演员的标配，相比之下，欧阳震华甚至算得上“幸运”。

有些人跑龙套跑了一辈子。

麦长青1987年进入TVB时，只有19岁。

虽然只是跑龙套的，但因为喜欢，他做得很开心。

他在不少你我熟知的剧集里露过脸。

他是张卫健《西游记》里的沙僧。

《天龙八部》里让人又恨又怜悯的游坦之。

职业生涯里最高光的时刻，是《义海豪情》里的“梁非凡”。

凭借这个角色，麦长青拿下了TVB最佳男配。

那句“你吃屎，梁非凡”在多年之后依旧能够“血洗”B站。

但不管红没红，对于这群TVB演员来讲，敬业、拼命、能吃苦仿佛是骨子里带着的。

长相平平的廖启智，靠着演技和敬业精神成为了「黄金配角」。

但直到去世，他才出现在热搜上。

去世前，他最后的状态仍然是工作。

和霍建华合作拍《怪侠一枝梅》，有一场杀青的戏，需要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廖启智连续拍了20个小时。

图源：《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

那时他年龄已经很大了，但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后来，霍建华向廖启智请教演戏的方法，他只说了一句话：

“做人比演戏重要，你只要把人做好就行了！”

他去世时，很多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演技好、敬业、质朴”。

2000年-2010年，廖启智出演的部分角色

拍《流浪地球》时，吴孟达已经65岁了。

这是他拍得最难的戏。

剧里的衣服有70斤重，不仅要穿上它对词、拍戏，还要在十几米的高空垂直吊威亚，拍完一段戏，吴孟达就要抱着氧气瓶猛吸。

有时拍得狠了，甚至会掉眼泪：“我66岁了快，干嘛还要在这里受这个苦！”

但转眼，他一边拍一边吸氧，一点不满意的地方都要来来回回调整走位。

戏拍完了，他又和导演约定要拍第二部。

《少林寺之得宝传奇》是他生前的最后一部电影，搭档是王宝强。

宣传时，他心脏不舒服，痛到用手捂住胸口。

工作人员劝他休息，他没答应，稍微休息一下说：“歇两分钟、十分钟没用的，就不要停了。”

拍摄结束后，他还连连向在场的工作人员鞠躬道歉。

他们并不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大明星。

演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工作。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是他们一直在践行的原则。

直到很多人生命的最后一刻。

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人生并不是一条笔直的上升线，有风光，就会有不如意。

即便是曾经爆火的演员，等待他们的也可能是沉寂、消失。

而沉寂之后的故事，读来让人唏嘘。

2015年，TVB一度传出不再续约欧阳震华的消息。

虽然后来证明只是一些言语上的误会，但2016年，欧阳震华为了拯救收视，重回TVB拍摄《一屋老友记》。

但彼时，很多观众要么已经不再记得他，要么完全不认识他。

图源：《一屋老友记》

在TVB演戏的日子里，麦长青的工资仅能够勉强度日，他说：“香港做演员，是难以维持生活的。”

和太太结婚的时候，他的卡里只有三万块钱，身上还背着十几万的债。

那时候，他连一个钻戒都买不起，直到五年之后，才补上了这枚戒指。

因为低片酬、高消费，麦长青还常常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

实在没办法了，就去当司机，做装修工人，给人搬家，组装家具，以此来补贴家用。

可谁知，造化弄人。

在TVB兢兢业业30年，人到中年，TVB却把他抛弃了。

他甚至说：“以前我从来不怕找不到一口饭吃，你肯做，就一定有出路。但是不知为何，近来我觉得，你肯做也未必有工作。”

车保罗跑了40年的龙套。

他最出名的角色，是《鹿鼎记》里的胖头陀。

原著里金庸描述胖头陀：这头陀身材之瘦，世间罕有……他再合适不过。

但他在TVB干了很多年，后来再续约时，年薪只有2000元，相当于一个月166元。

他选择了离开，而失业这一年，他年仅5岁的孙女因为交通事故意外离世，他的母亲也疾病缠身。

没有收入来源，他只能到处打零工，一度靠领社会救济度日。

甚至找工作还要被人讽刺：“大明星，我请不起你啊！”

2012年，车保罗的母亲骤然病逝，可他无钱安葬，不得已向外界求助、筹钱葬母。

他过得穷困潦倒，但依然没有放弃演戏。

在《踏血寻梅》中饰演丁父。

在徐峥导演的《港囧》中饰演“万能开锁佬”。

图源：《港囧》

2019年，演了一辈子配角的他，终于第一次在电影《老人与狗》演了男一号，还被提名台北电影节最佳男主。

被记者告知消息时，他还在菜市场里工作。

他是菜市场的管理员，日常工作是：处理客户投诉、疏通交通、抓小偷、寻找失踪的老人。

演《西游记》里的“唐三藏”走红的江华，他曾经是TVB最当红的一线小生，但在几年前他转行卖起了保险。

演员杨淇，张艾嘉的第三个徒弟，李心洁、刘若英是她的师姐。

她曾凭借电影《20 30 40》，提名金马奖、金像奖最佳女配。

图源：@新浪电影

但后来，为了生计，她做过各种兼职，餐厅服务员、卖花、当厨师，疫情期间，她在大学做了一年多的全职保安。

香港有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中佬唔易做》，请了6位失业已久的中年男演员，来进行“转行”挑战。

他们围坐在一起，笑着调侃自己多久没有工作了。

有人一年没有工作了，讲起失业，开口就想哭。

有人没戏拍，就去上综艺。

900块就可以看他“脱衣服”表演。

有人去拍舞台剧，但一部作品生生延期半年，从4月延到9月。

有人拿过金像奖，但疫情之下更没戏拍，一年只拍了一部片，拍完这部不知道何时才能拍下一部。

有人身体出问题动了手术，割了胆。

胆没了，工作也没了。

人生高低起伏，TVB的风光不再。

这些当初在我们眼中有光环的人，也在时代的洪流中，被磨平了棱角，卸下了光环。

他们有的不再演戏了，也没戏可演，逐渐消失在了新闻里、热搜上。

提及这群消失的TVB艺人，关键词多是这类：

“落魄”“惨”“沦落至此”……

我不想这么形容，不是因为他们曾是我们的童年记忆。

而是，不想用这些太扁平的标签，抹去他们的努力。

即使他们过得不如意，即使演员生涯到了头，这群人似乎始终都不曾妥协。

面对反复无常的生活，他们迎着困难向前走。

就像《中佬唔易做》里的6个人，你问他们辛苦吗？

肯定辛苦。

但52岁的麦长青说：“我不怕重新再来，我觉得尝试新事物是好事，趁现在还有力气，趁还没变咸鱼之前。”

55岁的古明华说：“很辛苦，但辛苦不代表无法活下去。”

56岁的袁富华说：“用自己的劳力，找到自己的生活，我觉得很有尊严。”

61岁的艾威说：“61岁才做训练生，有什么问题。”

我想起在菜市场工作的车保罗。

在得知入围台北电影节最佳男主提名的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愚人节？

确认了消息后，他只高兴了一会，得不得奖，他不在乎了：

“赢不赢无所谓，自己开心咪得喽！”

“去走红地毯就已经赢了，不用一定要得奖的，当全世界的相机都对准你，别人都知道你是谁，就已经赢啦！”

别人来道恭喜，他想着怎么应付，怎么见人，但转眼一想：

“浪费力气，睡觉吧，凌晨4点钟还要起身返工。”

他不觉得演员的工作辛苦，也不觉得在菜市场做管理员丢人。

他说，这是世界一流的工作：“总之跟警察有少少分别，只是没有枪。”

也因而，迎着困难走、永不放弃的这群TVB演员，似乎随时都有重启人生的勇气。

还记得去年几度上热搜的陈慧珊吗？

44岁时丈夫破产，她挑起大梁，卖楼卖车，复出拍戏。

图源：《鉴证实录》

新闻上报道上是各种嘲笑：

演职场女精英，说她晚节不保；

买便宜的冻鸡庆祝生日，说她生活很苦；

额头贴创可贴出门，说她被家暴了。

陈慧珊不回应，也不辩解，只专心拍戏。

没有喜欢的角色，她转身去念了书。

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那段时间，她默默攻读下来了教育学博士学位，转身投向教育事业。

后来，她又做了自己的纪录片《放学后》，评分高达9.1。

图源：豆瓣

她说：“人永远可以作新尝试，就算我已经五十岁，我也是刚刚开始踏上教育路程，不必锁死自己。”

因《鹿鼎记》里的“康熙”一角爆火的马浚伟，金庸夸他是演得最神似的康熙。

他抑郁过，严重的时候甚至想要自杀。

但47岁时，他去北大念了EMBA 。

还去新加坡考咖啡师执照；也做话剧，自编自导自演了《男人40 CEO》。

2020年，已经49岁的马浚伟，又成功入学了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念中医，计划着毕业之后做义诊。

……

《十三邀》有一期曾邀请了吴孟达。

“巅峰不迷恋，谷底不自怜”，节目对达叔的演艺生涯是这样总结的。

而这句话，放在这样一群香港演员的身上也同样适用。

没有人能永远处在巅峰，但他们永远能走出低谷。

不自怨、不自怜、不沉沦。

我想，这就是平凡的普通人面对生活，应该要燃起的信念。

我们的人生会遇到各种不如意。

以往只要不在既定的人生轨道上，总会有人告诉你“你的人生完蛋了”。

但看到这群TVB演员的人生路径，就会发现，不是这样的。

跌倒了只要能够重新爬起来，人生就永远不算完蛋。

《岁月神偷》中吴君如有这么一句话：

鞋字半边难，亦有半边佳。人生呢，一步难，一步佳；难一步，佳一步。

生活很苦，命运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你会拿到哪张牌。

但面对任何困境，希望都能如这群TVB演员一样：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人生永远都会有转机。

愿你即使正处低谷，也能够心中有火，眼里有光。

来源：她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