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4个姐姐，一个弟弟。28岁时，母亲跪在我面前，请求我借5万元给弟弟买车，理由是他在政府上班，没有车子会丢面子。

母亲的一生都在卑微地生活，年轻时被婆婆辱骂生不出儿子，中年时被父亲骂她只会吃闲饭，老年了被弟弟抱怨她管太宽，烦得心慌。

我们家在偏远的山村，母亲嫁过来后，操持家务，随父亲务农，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扛稻谷挖红薯，针织烹饪样样精通，村里谁见了不夸一句，“老李家娶了个好媳妇”。

没几年，大家从夸赞变成了背后说闲话，无非就是生不出儿子这类风言风语。

母亲一连生了3个女孩，婆婆就耷拉着脸，不太高兴，私下给母亲灌了很多药，各种偏方，甚至还从庙里求了一把开光的香灰，放在水里兑开给母亲喝下去，祈求一举得男。

那个年代，在我们村子，没有男丁会被人歧视，在田间地头吵架都能轻易说出“我家有3个儿子，你敢和我作对”这样的话来。

母亲生不出儿子，父亲越发愁苦，整日蹲在院子里抽旱烟，愁眉不展，家里愁云密布，大声一点说话都会遭受怒斥。

他们是不会去医院检查身体的，一则是费钱，二则容易被人认为是身子出问题不能生，被人耻笑，所以万万不能去医院。

生不出男孩，母亲在家里的地位越发卑微，吃饭不敢上桌子，只能看着他们吃完再去收拾利索，刷锅洗灶，自己再蹲在厨房里默默吃剩饭剩菜。

大清早就要起床喂鸡喂猪扫院子，上山砍柴，极力表现得能干，期望能挽回一点地位。

而这点费心费力挣回来的地位，随着我出生，崩塌殆尽，已经连续生了5个女孩，外公外婆都臊得不敢帮母亲说话，只能私下教育母亲，“咋肚皮那么不争气呢？”

我和姐姐们的名字起得很随意，不过村里人更乐意叫我们招娣，盼娣，来娣，那会儿小，不懂事，还觉得这个名字比我自己的名字好听得多，就经常在家里念叨，免不了被父亲暴揍一顿，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提这茬。

38岁那年，母亲拼着高龄的风险，生下第6个孩子。孩子呱呱坠地，声音响亮清脆，连护士都夸哭得大声，将来一定是个壮小伙子。

父亲终于有了儿子，激动地在产房门口大叫，下午奶奶就从家里赶来，给医院的护士发红鸡蛋，庆祝家里终于有后了。

回家后，爷爷奶奶杀鸡去庙里上香，捐了香油钱，感谢送了个胖娃娃到家里。

父母很偏心，爷爷奶奶也偏心，姐姐也偏心，他们都很喜欢弟弟，不喜欢我。

家里煎2个鸡蛋，弟弟要吃2个，我和姐姐一个都不能吃，节日里有鸡肉吃，鸡腿和鸡翅膀要单独砍下来给弟弟吃，今天吃不完，那就明天吃，我和姐姐只能啃鸡爪。

新衣裳要给弟弟买，鞋子要给弟弟买，我只能穿姐姐穿旧的衣裳，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姐读书时的书包，一直传到给我背，书包都磨得掉色了，也不允许买新的。

弟弟在这个家是最特别的存在，可以打破很多惯例。

在那个时候，牛奶还是精贵物品，等闲人家不会舍得买，奶奶就很舍得，理由是弟弟要长个，喝这个可以长得壮，补充营养。

女孩读书是没出息，男孩就一定要好好培养，将来成为国家栋梁，光宗耀祖。大姐二姐读完初中就要去外地打工赚钱，赚来的钱寄给家里，给弟弟请家教，报各种培训班。

母亲在家里的作用，主要是伺候弟弟，从小伺候到大，读书时，弟弟在学校不用洗衣服，每周将衣服攒起来，周末母亲会去学校帮打包，拿回来洗干净。

他很出息，成绩很好，所以老师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训他的。

女孩要穷养，男孩要富养，这是我们家遵循了几十年的原则。

弟弟是我们家唯一能读大学的，却不是唯一考上大学的人。父亲说，女孩子读大学浪费钱，四年的时间早不知道挣多少钱了，都去打工吧。

他是幸福的，大学时，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是我和几个姐姐给他买的，手提电脑那么精贵的东西，大姐和三姐凑钱给他买了，吃喝不愁，逍遥自在，顺利毕业，还考上了公务员。

考上的时候，父亲母亲在家门口放了鞭炮，还带他祭祀感谢祖宗保佑，说还好生了个儿子，这个家才有出息。

全然没看到我和几个姐姐，扔下那么多的事，回家给他们帮忙办酒席，最后连个辛苦了都没捞到。

上班地距离家有20公里，他去多了几次，嫌通勤时间长，早上起不来，于是要在那边租房子，有空了就回来。

母亲为了照顾他的起居，一并随他过去，给他洗衣做饭买菜收拾房子。

不加班时，他喜欢睡懒觉，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对付吃两口就打游戏，能玩到下半夜，母亲很是心疼，怕他熬坏了身子，总劝他早点休息，可弟弟很厌烦这样的管束，让母亲回去。

我28岁那年，头发花白的母亲找到我，扑通给我跪下。我吓到了，立马跪在地上，问她怎么了？

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听了很久才勉强从破碎的信息中拼凑出大致意思，母亲要找我借5万块钱，给弟弟买小车通勤。

父亲母亲总是来找我们几个姐妹“借钱”，但从来没还过，一次都没有，我们作为女儿也没办法催父母还钱。

从以前的借钱给弟弟报补习班，到借钱给弟弟买电脑，再到借钱给弟弟租房或置办上班的体面行头，都是有借没还。

出生于这样的家庭，我们没办法摆脱，也没办法看着父母跪在我们面前还无动于衷，只能说我们虽心有怨念，但心软。

我和几个姐姐聊天后得知，母亲也去找她们借了钱，金额数不尽相同。

弟弟买了一辆21万的轿车，全款，购车资金是父母亲的积蓄以及我和4个姐姐的钱，他本人出资680元请他的好朋友去外面吃火锅庆祝。

小时候，父亲打骂我和姐姐时，弟弟会冲上来帮我们，嘴里说着别打姐姐，别打姐姐。

慢慢长大了，他开始置若罔闻，对于我们的种种苦难，开始变得麻木，变得理所当然，就像我们为他出资购车，他宁愿请朋友去吃火锅，也不曾请我和几个姐姐吃饭。

母亲说，你们的钱，算是我借的，会还的。我和姐姐们心知肚明，这个还，大抵是没希望了。

弟弟认为，车子是父母亲为他购置的，理所当然可以享受，父母为成年子女买房买车本来就是默认的规则，他单位很多同事就是这样，一毕业就给孩子买了房车，等结婚时还会出彩礼钱，这不叫啃老，这叫父母的爱。

当然，他的房子，也是父母亲出资的，出资的钱，是家里积蓄以及四处借亲戚的钱，最后亲戚要债要到我们这里，我们又被迫替父母还债。

朋友曾问我，你有没有哪个瞬间很心疼一个人？比如心疼你的母亲，你的家人？

我的回答是：我只是很心疼我的姐姐，也很心疼自己。

于弟弟而言，出生于有5个姐姐的家庭，此生都会前程无忧，幸福美满。对我们而言，是恐惧，是拖累，是一辈子都无法甩脱的责任。

大姐16岁外出打工，赚的钱全部给了父母，而父母将这些钱全数花在宝贝儿子身上，几十年来，大姐前后给了家里20多万元，她夫家几度要和她离婚。

每当大姐狠心拒绝时，年迈的母亲都会长跪在姐姐家门前。

二姐38岁未婚，她惧怕婚姻，怕自己变得和母亲一样，一辈子伺候丈夫和宝贝儿子，怕自己会遇上像父亲那样的人，也怕自己会嫁一个像弟弟那样外表看着光鲜亮丽，有房有车有好的单位，实则内里腐烂的人。

三姐远嫁一千多公里的外省，她说，越远越好，越远越幸福。

我们也期望能过得幸福一点，每当幸福向我们靠近时，父母总能及时把我们拉回现实。

现在，我也离家去了外地工作，我和姐姐们达成了一致，给父母养老是应尽的义务，给弟弟啃老是万万不行，没人心疼我们，只能我们互相扶持，守望相助。

10岁时，父亲用废弃的奶粉罐戳个洞，给我当存钱罐，15岁，我满心欢喜打开存钱罐想去买一辆心心念念的自行车。

却发现存钱罐里只剩一堆废纸。

那一瞬间，我崩溃了，把存钱罐使劲摔到地上，罐子在地上蹦了两下，砸出的声音把在二楼拖地的母亲惊吓到了。

她大声怒骂：干嘛呢？拆家啊。

我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捡起奶粉罐冲到二楼，将罐子递到母亲面前质问：我的钱呢？谁拿了我的钱？是不是弟弟拿了我的钱？

母亲瞟了一眼只有一堆废纸的存钱罐，毫不在意地说：家里不用吃喝不用生活啊，你穿的衣服鞋子不用花钱啊，这些都是钱。

家中不至于穷到要靠我存的几百元零钱生活，只是母亲觉得，我的钱，就是家里的钱，用了就用了。

一向乖巧懦弱的我，第一次朝母亲发火，把罐子砸在地上，嚷了一句，“那是我的钱”，然后冲出门口，“离家出走”。

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我只是想离开那个地方。

一路抹着眼泪快步走在村道上，村里的人看到了，嘀嘀咕咕的，他们应该在想，我不听话被父母骂了，在发脾气呢。

大人们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发那么大脾气，不就是一点钱嘛，你的钱不也是从父母那里拿来的。

那天下午，我在邻村的村口大榕树下坐了很久，从十二点半哭到两点半，接着枯坐到六点多，太阳都落山了。

我很饿，很渴，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不想回家。

家人挨家挨户喊我的名字，叫我回家吃饭，邻村一个老人给母亲指了指方向，说你家娃儿在大榕树下坐着呢。

母亲找到了我，开口就是怒骂，问我一下午跑哪里去了，还离家出走，胆子太大了。

那次的存钱罐事件，母亲连像样的解释都没有，甚至没有一句道歉，在她心里，觉得那就是小事。

过后，父亲把存钱罐捡回来，放到我房间，我没说话，趁父亲出门，我把存钱罐使劲踩了几下，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直到存钱罐扁成一块废铁，才把它扔到后山。

我委屈的不是存钱罐里的钱，而是他们为何不问我。

作为家中的老大，我一直很懂事，过分地懂事。

家中家境贫穷，我从小学开始，就随父母下地干活，种田撒秧种菜割稻谷喂鸡喂猪烧水做饭。

我身材瘦弱，喂猪的泔水桶比我高不了多少，每次都是双手拎着泔水桶，走一步晃两步，踉踉跄跄地半拖着走。

父亲外出务工，我和母亲照顾家里，母亲没有收入，就变得很节俭，很爱钱，地里的菜长势好一点，母亲会大清早起床割菜去市场卖。

我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帮母亲割菜，洗菜，把菜码齐，用稻草绑成一小捆，接着烧火煮粥，炒咸菜煮鸡蛋，然后把弟弟妹妹喊起床，交代他们把作业收齐放进书包，吃完了就去上学。

那时候，我才11岁。

母亲总是对我寄予了不一般的厚望。

她每天重复的话语，无非就是：

“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妹妹。”

“你是姐姐，你干嘛要跟弟弟妹妹抢鸡腿呢，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你是姐姐，要懂事，别让我再操多一份心。”

“你是姐姐……。”

不得不说，长此以往的念叨很奏效。

我开始变得很懂事，母亲给弟弟妹妹买新衣服鞋子时，我从不会闹着要，吃饭会把瘦肉夹给弟弟妹妹，会帮他们洗衣服，会承担了家里所有能干的家务。

大夏天，要去田间收割稻谷，母亲会让弟弟妹妹留在家里帮忙煮粥看家写作业，然后吩咐我戴上草帽随她下地干活。

最严重的一次，我的手臂晒到脱皮。

我试过叫屈，我说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可不可以叫妹妹下地干活，我在家休息一次。

母亲就会骂我不懂事，说我没个当姐姐的样子。

妹妹也只是比我小一岁而已。

后来，习惯了，我便不叫屈了，乖乖听话干活，还能少招来一顿怒骂。

那个存钱罐，是我唯一的信念，也是我多年来唯一能自主做决定的东西。

那时候班上很多小伙伴都有存钱罐，他们把过年的压岁钱存下来，攒够了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拿来在班上炫耀。

我没有私房钱，压岁钱每年都乖乖清点好，上交给母亲帮补家用。

父亲会让我把散钱留一点，一块两块五块，我把这些钱放在一个鞋盒子里，有空了就去数一数，但从不拿去买零食。

有一天，父亲放工回来，从袋子里掏出几个奶粉罐，说是雇主家不要的，父亲就把罐子收起来卖废铁。

看到了罐子，我第一个反应是把罐子讨过来，放我的零钱。

父亲用工具帮我把罐子封口，在上面开一条缝隙，足够把钱塞进去，但又拿不出来，那时候父亲笑着说，等你攒个五年十年，就有一大笔钱，你高中毕业了能用这些钱买点自己喜欢的。

为了填满存钱罐，我很努力攒钱和挣钱。

期末考试，年级前三名有现金奖励，分别是50元、30元、20元，我成绩不差，努一努力，挤进前三名没问题。

可是第一名有50元啊，我开始认真听课，晚上写作业写到10点，再把功课复习一遍，我的目标是第二年拿50元。

存钱罐里的钱，有我的奖励金，崭新的50元，20元，我郑重地把钱放进存钱罐里。

每年春节，亲戚给的压岁钱，我把10元以上的纸币上交给母亲，留下散钱当零花钱，攒起来应该有几十块。

辛辛苦苦攒了5年，那里面不止是钱，还是一个小女孩满心的欢喜和期待。

高中，我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上学路程较远，很多同学都骑自行车去上学。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奖励自己，买一辆自行车，当时的价格，应该是200元到300元吧。

当我撬开存钱罐，发现里面的钱全都变成废纸时，我的心情，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母亲一直趁我不在家，把存钱罐里的钱拿走，再用父亲干建筑工的那种白色塑泥封好口子。

初中住校后，我抱着存钱罐的时间少了，罐子口的塑泥一模一样，我也就没发现，即便有一点异样，我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我至今不知道当初存了5年的存钱罐里到底有多少钱。

从那以后，我很讨厌存钱罐，也不再存钱。

父亲曾说要带我去街上文具店买一个真正的打不开的存钱罐，被母亲劝下，她说花钱买那玩意儿干嘛。

我记得当时父亲看了我一眼，再次问我：要去买一个吗？

我冷漠地回答：不用了。

我心疼父母的辛劳。

家境清贫之时，他们努力赚钱攒钱，供我们吃穿，一件衣服穿了七八年都没换过。

环境影响，我比别家孩子懂事得早，也曾努力用小小的肩膀帮父母亲分担生活的辛劳。

尽到姐姐的责任，照顾好弟弟妹妹，不和弟弟妹妹抢东西，是希望父母不用为家里的事烦恼。

努力读书学习，拿好成绩，也是希望父母能因为我而骄傲，觉得自己的辛苦没白费。

后来我长大了，才醒悟过来一个道理，我们从来都是心疼别人，有没有一瞬间，心疼过自己？

母亲文化低，不懂得养孩子的那一套，她只知道，有衣穿，有饭吃，有学上，那是何等的幸福。

她不懂得孩子也是要尊重的。

如果当初，母亲好好和我说，能不能把存钱罐里的钱给家里做家用。

我想，我一定毫不犹疑地把存钱罐交给母亲。

只是，她最后还是没有问我。

我很心疼我的存钱罐，心疼我当初的满腔热忱，也心疼过于懂事的自己。

人这一辈子，大多数人应该都欠父母一句谢谢，同样，父母也欠孩子一句对不起。

一些往事，一些碎碎念，一些不值得一提，却让我记到如今的小事。

在哪一瞬间，你们会心疼心疼自己呢？

我六岁那年，大冬天被堂伯推进粪坑，他准备把我淹死。幺伯娘把我救了起来，后来堂伯病危的时候，把我叫到床前对我说了一番话，让我情不自禁的挺心疼堂伯!

小时候我真的是特别讨厌，伯娘孵的小鸡崽，刚孵出来没几天，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看见小鸡崽挺好玩，把伯伯家10几个小鸡崽毛全扒光了，后来小鸡崽全死光光，伯伯拿着扁担来打我，我当时比猴子还跑得快，没追上我。

还有一次，伯娘种的南瓜，准备留着等南瓜籽成熟了再摘回去，因为把南瓜籽取出来，第二年再种南瓜。我跑伯娘家的地里，把他们家的南瓜全摘了，翻过来放地上，伯娘看见了当时给我一顿咒骂！

伯伯把我扔粪坑是因为我把他们家的大红公鸡脚打断了，是喂着过年的，这么大一只公鸡，被我打残了，伯伯心疼得不行，几次作害他们家的东西，攒一块儿恨从心头起，一把揪住我扔进了粪坑。粪坑很深的，当时把我头都淹没了，伯伯邪恶的笑着骂我：我让你讨人嫌，看你以后怎样手贱，说完扬长而去。

幺伯娘看见了，把我捞起来，一身恶臭，我还喝了不少粪水。幺伯娘给我洗澡给我换衣服，烧火给我取暖，怕我感冒，在粪坑泡那么久，居然没感冒。幺伯娘把我妈叫回来，想办法让我把肚里的脏东西吐出来，我妈把我捯饬好后，跑伯伯家给伯伯几耳光，伯伯不知道咋回事，我妈又把伯伯骂了一顿。

伯伯说我该死，太讨人嫌了。我妈说：她是个孩子，她做坏事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来收拾她，你作为伯伯，下如此黑手，你枉费她叫你一声伯伯!我父亲反正啥也不说，他们兄弟之间不能翻脸！

后来我们两家一直记仇，大人从来不说话，我和哥哥姐姐倒挺好的。我妈一直教我：大人之间有过节，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们孩子之间该相处就咋处，你们是兄弟姐妹。

我工作以后回家过年，听说伯伯病了，伯伯叫哥哥过来叫我，伯伯想见我。伯娘做好饭，挺丰盛的，留我在他们家吃饭，他们是长辈，向我低头了，我还是给面子，要是我不留下吃饭，对不起哥哥姐姐，他们对我是真好。

伯伯躺在火炉旁边的床上，伯伯没法起来，我还是很有礼貌的扶伯伯起来吃一口，伯伯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我看着你们吃就行了。

我也不好说什么，然后伯伯又说：小时候我把你扔进粪坑，是伯伯的错，你原谅伯伯，不要记恨伯伯!当时伯伯被鬼摸了头，不知道咋做出那样没人性的事情。你现在长大了，你的哥哥姐姐不如你，听说你们单位不错，希望你给哥哥在你们单位找个机修工的工作，这样伯伯也就放心了。以后多照顾你姐姐，如果你不记恨伯伯，帮你姐姐也找份工作，他们在外面打工不容易，没个稳定的工作，到处飘着不容易，算伯伯求你，伯伯知道当初我错了，这么多年你也好好的，不要放在心上。

人将至死，其言也善。突然感觉挺心疼伯伯，生命到尽头了，还担心儿女，还求我原谅。我答应给哥哥姐姐找工作，哥哥在我们单位做机修工，姐姐做质检，就凭他们俩自己去我们单位找工作，他们连进单位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伯娘到处炫耀哥哥姐姐有出息，工作很不错，但是没对别人说，他们的工作是谁帮忙的。我不去计较那么多，毕竟是亲情，伯伯对我的托付我答应了做到了，他到最后能安心的走我就满足了，我不要求回报！

前天晚上吃饭时候，我随口问了下我老公，他中午吃的啥。

他说，10来块钱的快餐。

我突然就来气了，我说，家里现在欠那么多债，不是让你吃昨天晚上的剩饭吗？家里有菜，炒成蛋炒饭就吃一顿啊。

他低下头吃饭，默默的不说话。

我突然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特别的过份。我看着他，特别特别的懊悔和心疼。

我那时候眼圈突然就泛红了，我看着他，喉咙哽咽了。他抬头看到我眼泪打转的时候，慌慌张张的过来给我擦眼泪，边哄我边道歉。

我却越哭越难过。也开始抱着他哭，边哭边道歉，说着不是有心的，只是我太怕欠债了。

他说着没事，他却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心疼他。话一出口，我有多么的懊悔。

我都知道，他只是今天刚好一个人不想做饭了，一个人吃了一顿10来块钱的快餐而已。他又有什么错呢？吃的也不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

我们也不是吃喝嫖赌欠的债，好好过日子的，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换我在外面吃饭了，他肯定会说一句，没事，吃一点花不了多少钱。太累了。没事。

我对他总是不够好。至少没有他对我好。谈恋爱到结婚一路走来差不多10年了，点滴相处，他对我好到我总会感恩也会愧疚。我曾经开玩笑跟旁人谈起过我老公，假如有100块钱，他会毫不犹豫的给我花90元的那种人，他爱抽烟，要留10块钱买烟。呵～

他对我太好了。好到身边所有人都说我的他好。他不帅，没有大本事，也不是特别会赚钱，他就会对我十年如一日的好，竭尽所能。其实，这样真的够了。我很满足了。

我总会不自觉的自问，如果调换角色，同等位置，换他这样对我，我早就受不了了。

这几年，成家生娃，创业，失败。每一步走来，他都不容易。背后没有父母的帮衬，也没有兄弟姐妹扶持。

一个人，养着一大头家，我还那么的娇气。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钱，父母也是指望着他，爱我也爱屋及乌的对着我身边所有人好。

他做的已经很好了，却还总生怕亏待了我似的，为我实现了房子，车子，梦想，背下一堆负债，不也是想创业让我娘两过上好点的日子么？

10年了，还依然疼我如初。

他这才30岁啊，我怎能要求他尽善尽美呢？

创业失败也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想趁年轻，拼一把。才导致了现在负债累累。

他一农村孩子，读书不多，也没得依靠，比不上人家白领光鲜亮丽优秀，可是，他在的地方，何尝需要我去洗手煮过羹汤？连我喝水的保温杯里都时常装满热水，就为了让我多喝水。我多幸福了～

有句话叫做，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万年安康，儿女入得学堂，柴米油盐五谷粮。

我知道，我和他都不是特别的看重那钱，或者物质。只是，被负债的压力砸到了一个极点，我们都太累了，累了太久了，压力大到感觉分分钟那条心理的弦就会在某天崩断。

我先生他是真的很好，普通人家，没有大理想，他的世界只有简单平凡的生活。一日三餐，孩子老婆在身旁，他就会觉得很幸福。

不说了，哎～新的一年，希望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能早点把债务还清，早日过上好日子吧。

1

很多年前的冬天，有一段时间，我放在阳台上的一捆大葱，肉眼可见地减少。

我是不怎么做饭的，当时我住在一楼，那捆大葱还是我母亲给我拿过去的。

虽然自己不怎么用，可终究是自己的东西啊，被人这么天天惦记，也不是个事，于是就去物业调了监控。

监控中，一个穿着棕色棉袄的女人，头上戴着一顶棉帽，脸上带着厚厚的口罩，总之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正踩着一块砖，费劲儿的往我的阳台里探着胳膊，不一会儿拿出两三跟葱来，揣在怀里，匆匆离开。

全程看不清面容，我气得不轻，这叫什么人嘛，大冬天晚上跑人家阳台下面偷葱？

我居住的小区并不是那种封闭式小区，说白了，就是老旧小区，我在这个小区有两套房子，都是长辈留下的。

我发誓，要将这个偷葱的女人给抓住。

根据监控上的时间，也就是晚上十点钟左右，我专门搬着凳子坐在阳台窗户里。等待着女人的出现，可是那天我失望了。

一连几天，她没有出现，葱也没有少，我对抓她的事情，也失去了兴趣。

直到有一天，我收拾家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已经过期的月饼，便直接扔在了阳台上，结果那天晚上，她来了。

我听到动静时还在看着小说，一溜烟就跑到阳台边，透过玻璃与她四目相对。

她的手正放在我丢掉的那块月饼的包装袋上。

我赶紧拉开窗户，谁知她拿着月饼扭头就跑。

“喂，那玩意过期了，吃了会中毒的！”我探着脖子大声叫唤两声。

想想也不是个事，干脆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走了几步，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查了半天关于“吃过期月饼有没有事”的资料。

2

小区外有个蛋糕店，蛋糕店的老板娘很漂亮，单身，开着一辆宝马车。

因此，那段时间我也特别喜欢吃甜点。

我最惬意的时光，就是在空闲之余，坐在蛋糕店里，品着那甜腻的糕点，老板娘将长头发盘起来，认真做着糕点的样子很是迷人，也很神圣。

突然，玻璃外面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一个让我更加惦记的废寝忘食的女人。

棕色棉袄，棉帽子，厚厚的口罩……

我出门就追了上去。将女人拦下。

女人看向我不明所以，我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大姐，月饼好吃吗？”

女人似乎想起我是谁，低着头准备离开，她个子并没有我高。

但我还是拦住她，并义正辞严地告诉她：

“你别再偷我阳台的东西啊，下一次再让我看到，我就直接报警了，虽然几根葱让你做不了牢，但也可以让你丢丢脸！”

我当时是指着她说的，但我还是没看清她的面容，只看见她的眼睛是双眼皮，很大，不过岁数应该比我大。

高傲地回头，回到了蛋糕店。

当我准备继续享用我没吃完的东西时，几乎从没跟我主动说过话的老板娘开口了，她竟然质问我，为什么要欺负女人？

我一时哑口无言，的确，站在老板娘的角度，我真的像在欺负人家，活脱脱一个拦路虎。

但我还是耐心解释了一下，不过老板娘告诉我，她认识那个女人。

我愣住了。

蛋糕店里只有两个员工，而老板娘也喜欢亲力亲为，开蛋糕店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喜好。

3

那天雪下得特别厚，我推开蛋糕店门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其实连下午六点钟都没有。

按理说，老板娘这个点应该正埋着头认真地在蛋糕上画着客户喜欢的图案，我也很少见她有提前翘班的情况。

而那天，她正穿着羽绒服，一只手里提着生日蛋糕，另一只手还提着更大一袋的糕点，和店员们交代着什么。

我进来，她理都没理我。

我问她：“出去呀，老板娘？”

她说：“嗯，有事！”

然后冒着雪上了她的车，店员帮她开的车门。

既然老板娘不在，我又没啥心情继续待下去，于是便找借口离开了。

4

其实我并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奈何老板娘太漂亮。

车刚开到十字路口，就和一个骑自行车的大爷发生了剐蹭，大爷顺势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起来，丝毫感觉不到身下的雪有多么寒冷，行人也驻足脚步观望。

老板娘好像是急着给别人过生日似的，但是看到躺在地上的大爷一动不动，只能打电话给认识的人求助，顺便也报了警，还叫了救护车。

我走上前去，蹲在大爷身边，问大爷哪里疼，大爷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说是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地儿，我知道，老板娘今天要下血本了。

车速不快，或许根本没有挨到大爷，但大爷从自行车上面掉下来，光摔一下也是不得了的事，毕竟看上去那么大岁数了。

我想英雄救美，只可惜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只能一边安慰着大爷，一边看着老板娘打电话吆喝人。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开着车过来。

看上去和老板娘很是亲昵，我有点吃醋。

警察和救护车同时过来，我帮忙将大爷抬上救护车，老板娘让那位年轻男子跟着一起去，处理一下这件事，然后她拿着生日蛋糕以及一袋糕点，上了那位年轻男子开过来的另一辆车，准备离开。

“谢谢你啊，一起去吧，我朋友过生日？”

老板娘坐在驾驶室中问我，我原本吃醋的心，瞬间心花怒放。

一路上无语，尽管是冬天，老板娘头发的洗发水味道，依旧很好闻。

我坐在副驾驶上，眼睛时不时偷偷看着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老板娘跟我说，她有个很可爱的朋友，今天过生日，我还幻想着，难道是她的闺蜜？

但是她不是属于自来熟的那种人，或许吆喝我一声是出于礼貌，可没想到我脸皮这么厚。

一路上，并没有跟我说很多话，她开得很慢，但方向是出城的方向。

5

七拐八拐，等到快要七点时，才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个很破旧的村子，村里一些平房都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塌陷了，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外边，她下了车。

“帮我去后备箱拿点东西！”

打开后备箱，才发现后备箱里有一桶食用油以及米面，还有一些小孩的零食。

我终于知道我的用处了，合着是当苦力来着。

一次性也拿不完，她提着蛋糕，我提着油和小袋大米，跟在她后面，小巷子里的积雪不厚，但很滑。

直到在一户院门前停了下来，

院门是那种用木头加铁丝制作成的，很简陋，老板娘站在门外，喊着一个名字：

“晚晚，晚晚！”

这时候，屋顶冒着烟的平房里，棉门帘一揭，跑出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臃肿的棉袄，蹦蹦跳跳跑地跑了过来，将门费力打开。

我和老板娘提着东西走了进去。

名叫晚晚的小姑娘拉着老板娘的胳膊高兴地叽叽喳喳。

“生日快乐呀晚晚！你妈妈呢？”

“我妈妈还没有回来！”晚晚的声音很好听。

屋内很简陋，空气中有一股碳火味，我站在外面点了根香烟，脑袋在飞速思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看得出来，那个叫晚晚的小丫头今天是过生日，可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老板娘会和这种家庭有关系。

屋子里，估计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不知哪个年代购买的电视机了吧，刚抽了两口，老板娘的话再次传来：

“让叔叔把东西都拿进来好不好？”

我回过头，发现一大一小站在那里，老板娘将车钥匙递给了我。

6

我没想到，晚晚的母亲，就是那个偷我葱的女人，她是一个聋哑人，我更没有想到，老板娘竟然熟练地用手语和对方交流着。

我坐在炕上，一阵无语。

女人和老板娘忙着今晚的生日餐，晚晚则忙着往炕火里加碳，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很是令人心疼。

我很难相信，在21世纪的今天，还能见到这种孩子。

试问，同龄的孩子此时应该在楼房里，享受着地暖，对父母撒着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我更没有想到，老板娘平时看上去像一个千金大小姐，做饭却那么利索，而我像个大爷一样，坐在炕头，看着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忙前忙后。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晚晚唱生日歌时，笑得很灿烂，她越笑得灿烂，我越感觉到一阵酸楚，一阵莫名的悲伤。

回去的路上，老板娘告诉我，她认识晚晚母亲时，那个女人正蹲在她店门口的垃圾桶旁，翻着垃圾。

那是个可怜的女人，正在我们小区打扫卫生，由于是老旧小区，工资并不高，其实第一次调监控，就有人认出了她来。

她很早出门，很晚回去，无论春夏秋冬，风雨无阻，她靠着两双腿来回上下班，之所以偷我葱，仅仅是想给自己加个菜罢了。

而晚晚很乖，会自己做饭，会自己生火，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爸呢？没人管吗？”

老板娘说，那个聋哑女人曾遭受过侵犯，最终怀孕才有的晚晚，直到今天，没有人知道晚晚的父亲是谁。

“那，晚晚母亲的家人呢？”

“不知道，我认识她们的时候，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居住在那个村子里。”

我看老板娘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善良的人啊。

7

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中，我好多次都不经意间会想起那个唱着生日歌的小脸来，我问她：“晚晚，你长大的愿望是什么啊！”

她告诉我：“我要住进大房子，我要让妈妈吃胖！”

人间疾苦啊！

尽管和这个小女孩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心里莫名其妙地在一瞬间感到很疼，这或许是人类共有的一种情感，对于可怜人的同情。

我第一次，独自来到她家，那天，只有晚晚一人，不过她还记得我。

我没有太多细腻的感情，我记得我那天买了一些衣服，肯定号要大许多，交给了晚晚，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不想再待下去，我受不了她看我的眼睛，越天真，我越难受。

直到在巷子口，我打开车门后，朝着小巷子里看了一眼。

幼小的身影跪在冰冷的地上，望着我。

我踩油门，打方向盘，离开。

那天，我落泪了，不是因为难受，而是震撼，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带给我的震撼。

“晚晚，你以后不能乱跪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比男儿弱，听到没有！”

“知道啦！”

8

晚晚是我的干女儿，她和她母亲姓，她母亲比我大十九岁。

老板娘已经结婚，新郎不是我，我至今单身。

2014年，她和母亲搬进了廉租房里，那一年，晚晚也上了小学。

如今，八年过去，她再也不是那个小心翼翼地小女孩了，而是乐观，开朗，如果来找我，还会很凶狠地骂我几句。

毕竟，我老是戒不了烟，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很漂亮。

有时候我还会和老板娘的老公开玩笑，说：“当时要不是哥们儿去拯救小天使，怎么会让你乘虚而入？”

蛋糕店还在开着。

至于那个可怜的女人，也就是晚晚的母亲，早就不在老旧小区打扫卫生了。

我专门选了一处很小的门面房，开了一间超市，她正在帮我打工，其实那个门面房是我自己的，不赚不赔吧。

至于每个月给她多少工资，跟着超市的收益走，毕竟，我真的没那份闲工夫做慈善，但她也变得胖了起来，和我母亲成为了朋友。

很奇怪的关系。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心如磐石的男人，直到晚晚跪下来的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沉重，可能这是我做过最冲动的一件事，但我不后悔。

有个可爱的女儿，谁不喜欢呢？

只是晚晚的成绩，差的一塌糊涂，每次开家长会，几乎都是我去的，老板娘躲得远远的，头疼。

哦，对了，老板娘是她的干妈。

也是很奇怪的关系。

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心疼只是一瞬间，但开心幸福却是永远的，我相信，善良终有回报，我不强求回报，只是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去帮助我爱的人。

我喜欢温暖，也享受温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