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文新：A股市场也有“政策错配”问题

A股市场大跌之后略有回稳，但可否彻底摆脱巨量动荡？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应当引起金融管理部门的密切关注。A股市场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剧烈的波动？至少从表层看，因为外资逃逸，而这次表现得尤为充分。

外资行动搅局中国股市的事件，历史上发生不是一两次，而是个“老毛病”。但为什么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其实，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股市本国投资者实力与境外投资者实力相比，还是存在很大差距。这个差距，不仅需要中国股市投资者认真对待，同时更需要我们股市的管理者予以足够的重视。

必须明确，尽管中国股市开放大势所趋，但并不是因为开放中国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国际资本，或中国股市就自然地可以获得国际资本支撑。尤其在国际风云变幻，美国不可能不采用“金融战”手段对付中国的当口，我们更该高度重视：中国资本市场必然时时刻刻受到国际“恶意金融势力”的威胁。这既是国际金融资本嗜血成性的必然，也是国际政治、经济激烈争夺的过程中难以避免重大冲击。

我们曾经多次呼吁：如果我们确信“金融战”客观存在，那我们就必须拥有强大的“金融军队”。有些人简单地认为：“金融战”不过是钱对钱的硬碰硬，所以我们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国际金融势力就不能把我怎样。但问题似乎并不这么简单。因为，股市安全属于金融安全，而金融安全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性问题。

但是，无论这个系统多么复杂，它首先需要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思想。具体到股市，鉴于人民币在国际市场的货币强度，它决定了A股市场尚不具备彻底成为国际资本市场的客观条件，尤其在新发展格局的框架之下，中国A股市场更该突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的关键特征。正是这一基本特征，它决定了中国A股市场不是不可“以开放促发展”，但绝不能“让开放决定发展”，更不能“依赖开放谋发展”。由此推论，所谓政策错配是指：当中国转向新发展格局、更需要股市成为“国内大循环”的组成部分时，我们却在以各色政策引导并指望通过“国际资本循环”来支撑中国股市。

为什么货币地位会决定股市的基本属性？我们知道，美元是国际贸易最为主要的计价和结算货币，各国企业对美出口获得的美元未必需要全部投资在美国债市，以此确保足够的流动性，而至少可有相当一部分可以从事股票投资。所以，当美股存在足够吸引力的时候，这些国际资本必然会把美股投资作为一个重要选项。中国一样，中投等国家主权基金的投资不会限于债券。这就是美元地位带给美股的国际优势，但中国目前尚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客观地说，A股市场还是一个典型的国内市场。即便正在努力走向国际化，那也是刚刚起步，距真正能影响全球资本定价的国际市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既然A股市场还是一个国内市场，那它就必须遵从国内市场发展的一般规律，其核心要义在于：国内资本支撑国内市场。比如，我们可以把QFII配额管理改为登记制，也可以扩大境外私募基金投资A股市场的规模，这都能显示中国政府开放资本市场的决心和信念。但是，你开放它就会来吗？来的规模是否足够支撑中国股市不断发展的需求？愿意进入A股市场的境外资本品质是否符合中国经济需求？……？

一系列的问题说明：靠开放、强化监管、提高市场透明度等手段都是吸引境外资本投资A股市场的必要条件，但并非充分必要条件。换句话说，这里存在巨大的被动性。所以还是那句老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要搞好中国的股市还要靠我们自己。

具体应当怎么办？坚定不移地实施金融供给侧结构改革。通过这一改革，将中国金融结构调整到“以资本金融为主，货币金融为辅；股权资本为主，债务资本为辅”的方向。而要做到这一点，中国必须从最基础的货币政策方式做起，通过大幅提高基础货币、降低货币乘数；加大长期基础货币、减少短期基础货币等一系列的手段，培育中国资本金融、长期金融的发展，并以此为中国股市提供更多的可投资资本，为股市提供最基础性的支撑。

当然，还有许多需要配套的监管和市场建设措施共同努力，但无论如何，只有国内股权资本实力足够强大，监管足够严格，外国资本才会减少冲击A股市场的冲动，才会更加安心的境外股权投资资本流入A股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