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8日红九军25师已经占领懋功，中革军委给林彪的作战命令

朝霞映照达维镇-----------韩东山

芦山县老区建设促进会 摘

一九三五年六月初，我红四方面军九军二十五师在四川西北的汶川一带活动。时值夏收季节，部队正忙于筹粮工作。

1935年6月2日，我在汶川威州接到前方总指挥部紧急通知，说是徐向前总指挥召见我。我急忙交代了一下工作，很快就骑马赶到理县桃坪总部。

见过徐总指挥后，他高兴地对我说：“韩师长，我们马上就要同中央红军会合了！”“真的？”“真的！ ”

他收敛笑容，严肃地说下去：蔡威电台通过破译国民党电报，侦察到中央红军在毛泽东同志指挥下，已先后占领了安顺场和泸定桥，现在正朝天全、芦山向雅安急进，可能在懋功与我们会师。

你们马上做好战斗准备，为中央红军进入懋功打开通道。会师后，向中央首长汇报我们的情况，并掩护中央红军安全通过夹金山。具体行动，由九军军长何畏和三十军政委李先念同志指挥。”

接着，他深沉地说:“中央红军行军快一年了，部队很苦，要虛心向红一方面军同志学习，注意搞好团结。都记住了吗?”“记住了，坚决完成任务!”

告别徐总，回到驻地，我立即要参谋处通知师团干部来开紧急会议。会上，我原原本本地传达了徐总指挥的指示。紧接着，全师进行战斗动员。按徐总指挥的嘱告，我们要求干部战士用战斗的胜利来保障这次会师的胜利实现。动员后，部队积极进行了准备工作。许多连队党支部发动干部战士写决心书、挑战书，纷纷向营、团、师首长表示：誓死保证中央和红一方面军安全通过夹金山！

四方面军迎接中央红军，派出九军军长何畏和三十军政委李先念分率两支部队，由左右两路南下天全。

左路为第九军第二十七师之八十团、八十一团，由何畏率领，从汶川出动经草坡、耿达、卧龙关、日隆关，清扫汶川的李家钰，邓锡侯部队，向达维前进。右路由九军二十五师第七十四团和三十军八十八师主力第二六五团、二六八团，以及九军直属第七十六团组成，由李先念率领，该路从理番向西经米亚罗后，除以第七十六团继续西向梭磨、卓克基方向外，其余大部翻越梦笔山、虹桥山绕一大圈南向两河口、抚边、懋功方向前进。

6月8日先头团第七十四团在第二十五师师长韩东山指挥下从两河口扶边木坡八角攻占懋功，接着继续东向，占领达维。12日，第七十四团在夹金山北麓与一方面军先头部队第二师第四团会师，差不多与此同时，左路27师师长刘理运指挥前卫第八十团也从汶川卧龙翻巴郎山进至夹金山下沃日官寨，与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会师。 一 331 —

一切准备充分后，二十五师六月五日从地出发，以每天百余里的行军速度向懋功挺进。

从汶川到懋功，途经的多半是少数民族地区。由于交通不便，消息隔絶，加上连年来四川军阀的残酷压迫，当地群众对我们红军很不了解。当时，靑壮年多半都躱到深山去了，我们找个向导都很困难。部队组织力量做了大量工作，才贏得了少数民族群众对我们的同情和支持。躱进深山的人回来了，不少人自愿要求为我们带路，使我们加快了行军速度。

六月七日下午，我们抵近懋功以北二十余里的抚边镇时，一股国民党军队向我先头部队射击，企图阻止我们前进。我们当即将其全歼。这时，我接到侦察员报告：懋功县城驻有邓锡侯部两个营和被其威胁利诱的少数民族武装共一千余人。我们马上就地开会决定:迅速消灭当前之敌！

懋功的地形，南靠几座大山，北临小金川河。金川河河面不宽，但水深流急，狡猾的敌人又把桥拆掉了，使我无法通过。我立即命令抽调一个连筹集渡河材料，准备架桥；同时组织一个加强营，用猛烈的火力掩护架桥和部队过桥。夜间十二时左右，一切准备就绪。凌晨两点，先头部队抵近河边。架桥的连队在加强营优势火力的掩护下，半个多小时就架起了一座简易浮桥。部队马上通过，全力向守敌发起攻击，很快把对岸两个据点的释人打垮了。敌人向城里逃窜，我们紧紧追击，经过一场激战，打死打伤和俘敌七百多人，其余敌人向深山逃跑了。战斗结束时，天尙未亮。

我命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并留两个营驻守在懋功，维持后方交通和这一线警戒。稍事休息，部队继续前进，于当晚进占达维镇。达维位于夹金山北麓，距懋功九十华里。这里地势险要，气候寒冷，虽说是六月间，还经常刮大风，飘雪花。由于附近居民稀少，当晚部队野外露营。 ----332—

次曰清晨，我命令七十四团团长杨树华带一个营（第三营，营长陈重清）上巴郎山警戒灌县之敌。他们行至巴朗关以北地区时，和敌人遭遇。敌人凭借有利地形，用猛烈的火力向我射击。营长陈重清同志身先士卒，沉着指挥，很快把敌人大部消灭。不幸的是，他却中弹牺牲，长眠在夹金山上（由王祖营接任营长）。

在达维，我们用两天时间召开党团员大会和军人大会，教育部队发扬团结友爱的光荣传统，虛心向中央红军学习，尽力解决友军各方面的困难。一时间，连、排、班开展了为友军准备粮食、草鞋、衣服等的竞赛活动，人人为会师爭做贡献。

六月十二日中午，部队正在休息，突然一个参谋急急忙忙跑进师部，开口就喊：“师长！电话！电话！”我见他有失常态，马上严肃地问：“什么情况？”参谋这才站住，仍按捺不住激动，报告说：“七十四团他们和红一方面军二师的先头部队会合了。”我跳起来，问：“中央来啦？”参谋说：“来了。”我高兴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哇！快向部队传达，准备迎接中央和红一方面军！” ——333—

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立刻飞遍了达维内外全师部队。人们奔走相告，兴奋异常。许多战士高兴得爬到镇外高处，向灰蒙蒙的夹金山眺望。这是一个令人终生难忘的日子！

六月十二日下午，陈光师长率领红一方面军二师四团向达维走来。我师驻达维部队列队欢迎。“向红一方面军老大哥学习致敬”“向中央首长致敬”的口号声，经久不息。

六月十七日，陈光师长告诉过我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首长来到达维，这次见了面，却一个也不认得，心中好不焦急。

正在这时，我在中央首长的行列里，发现了陈赓同志。他在鄂豫皖任过红军十二师师长，我曾在该师任副团长，彼此比较熟悉。这时，他是军委干部团团长。经他介绍引见，我认识了各位中央首长。我代表全师指战员向首长们表示了崇敬的心情。

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等向部队挥手致意。两军指战员激动地握手拥抱，不少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毛主席等中央首长在师部住下后，顾不得休息，就向我询问起部队情况。记得毛主席见我第一句话是：“张〈国焘)主席还好吧？ ”

我向首长们汇报了红四方面军的大致情况，汇报了我们师、团历史和团以上干部情況，还汇报了战士们生活、训练、学习、战斗以及党的组织建设、军民关系等情況。由于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情极度紧张，坐立不安，说话也不自然。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看出了我的紧张情绪，和蔼亲切地叫我慢慢讲。周副主席还爽朗地笑着说：“讲的不错嘛。别慌，别慌。”见首长们这样亲切，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汇报到最后，我说：“我们部队指战员都是来自贫苦农民，打仗勇敢，消灭了大量敌人，武装和扩大了自己。”

毛主席高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乐呵呵地说：“是啊！我们从江西出发那天起，敌人飞机天天在头上飞，大量的敌人在地下又堵又追，但是，我们红军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鍛炼的更坚强了！ ”首长们和我谈了很长时间才休息。 --335—

第二天，6月18日，我从中央首长住处返回时，遇到陈赓同志。他笑嘻嘻地对我说：“老韩哪，毛主席指示今天晚上由军委文工团演出，开个红一、红四方面军驻达维部队联欢会，要你在会上讲讲话。怎么样？”开始，我以为他和我开玩笑。他反复讲，我才知道是真的。这下可把我急坏了。这怎么办呢？我猛想起应召集几个团干部来研究一下，看能否帮助出个主意。果然不错，一走群众路线，问题解决了。七十四团政委李天銳同志提议：“今晚联欢会有历史意义，应该讲个话，以表示我们对红一方面军的欢迎。但话不宜长，首长们日夜行军作战，搞长了会妨碍他们休息和工作。”

其他几个团干部要我放开胆量讲，并凑了讲话内容。联欢会场设在一个晒场上，搭了一个简易讲合，四周悬挂着几盏油灯。怕刮风，还在全场周围挂了一些帐篷布。

周副主席主持晚会。开会前，他到讲台上仔细检査了一遍，还亲自叫点了一个大汽灯，使会场更明亮。会议开始时，周副主席风趣地说：“今晚上，我们欢迎红四方面军的同志。”他这么一说，合上台下都笑起来。大会开始后，我讲了今后要在党中央的直接领导下，坚决执行党的政策，完成党交给的一切任务。接着，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先后讲了话。

毛主席说：“同志们！我们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合了。这是红军史上百战百胜的记录，是中华苏维埃有足以战胜国民党反动派政府和完成北上抗日任务的力量的表现。我们在中央苏区就知道红四方面军同志在党的领导下，作战勇敢，创造了川陕苏区，消灭了大量敌人，各方面都有很大成缋。“

我们中国工农红军是打不垮的队伍，是劳动人民求解放的队伍。我们从离开苏区那天起，每天都同超过我们几倍的敌人作战。敌人前堵后追，飞机轰炸，不仅没有消灭我们，反叫我们把他们消灭了不少……红一方面军这一次长征，虽然在战斗中有些伤亡，但是，我们鍛炼得更坚强，扩大了革命影响，沿途撒下了革命的种子。

“今天胜利会师了，我们红一、红四方面军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下，努力工作，互相学习，搞好团结，为消灭蒋介石反动派，赶走日本帝国主义而共同奋斗。”

朱总司令在讲话中谈到了各地红军的历史作用和会师的意义以及今后任务。我们是第一次聆听毛主席和朱总司令讲话，每听到精彩处，都情不自禁地鼓掌。讲话一完，全场高呼口号：“坚决执行中央首长指示！ ”“搞好全军团结！ ”“坚决实现北上抗日的斗爭目标！”

紧接着，军委文工团开始演出。团长李伯钊同志告诉我：“军委文工团经过长期的行军作战，通过敌人封锁线，大部分道具丢失了，演员同志也牺牲了一些。今天演出不会太好，只是表示我们对胜利会师的心意。”

在我看来，演出还是很不错的。《两军会师歌》，好听得很。歌词大意是：欢迎红四方面军百战百胜英勇弟兄，两大主力是团结中华苏维埃中心的力暈，坚决赤化川陝―336—甘……文工团同志利用行军作战间隙赶排的节目，受到热烈欢迎。有些节目一再要求重演。

晚会到十点左右才结束。晚会结束后，毛主席又找我亲切谈话，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你多大年纪了？老家在哪里？哪年当红军的？担任过些什么职务？我--一作了回答。他鼓励我，中国的革命才刚开始，道路还遙远，斗爭还会很复杂，一定要不断学习，不断前进，努力工作，为党、为革命奋斗到底。

谈后，毛主席说：“你去休息吧。我和朱总司令、周副主席再研究一下工作。”工作布置完，天已放亮。

这时，陈赓同志又到我们师指挥部来了。这位老首长是来叙旧辞別的。交谈了一会儿，预定行动时间快到了，陈赓同志才告辞。我回身命参谋人员，立刻集合部队，准备欢送中央首长和红一方面军。清晨，灿烂的朝霞映照着达维。

毛主席和中央首长来到集合场。我向毛主席请示工作，他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我们走后，后面部队还得几天走完，你要把警卫工作布置好，掩护部队安全通过。现将五军团三十七团交你指挥，待我们从懋功出发后，你们再行动，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好！韩东山同志，再见啦！”毛主席说着紧紧握了下我的手，然后，和其他中央首长一道挥动军帽，向部队告別。

毛主席率红一方面军走后，我带领二十五师、二十七师八十团、五军团三十七团，在李先念政委的指挥下，在达维、夹金山、懋功一线坚持了七天七夜。

七天中，许多干部战宁肯自己睡在冰冻的土地上，―337—也要腾出好一点的住处给过路的友军同志住。有的干部战士还把自己的水、干粮及好点的衣物送给友军同志。

“山上靑松根连根，红军弟兄们最相亲”一点不假。在夹金山下达维镇内外，在通往懋功的小路上，红军干部战士用自己的行动，谱写了一曲团结会师的胜利凯歌。

在警卫工作中，我每天都及时地向李先念政委汇报、请示，每次都得到他详细的指示，使我们较好地完成了警卫任务。

后来，我在达维通过达维懋功电话获悉，毛主席六月十九日安全抵达懋功，亲切地接见了李先念同志。

不久又听说，毛主席主持了在两河口召幵的中央政治局会议，确定了集中红军主力北上抗日的方针。听到这些消息，我们都非常高兴。

这因为，当时尾随红一方面军之敌已被拖得疲备不堪；堵截我之敌，尙未在北部全部集结；四川军阀屡遭重创，士气低下；川陕甘敌地方派系间矛盾重重，难以形成统一力量来对付我们。而我会师后，两军兵力逾十万，力量集中，斗志旺盛，加之全国抗日浪潮高涨，这都为我红军北上，开创川陕甘根据地，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我们当时在思想上和行动上都做好了准备，随时紧跟毛主席、党中央向新的征途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