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山水咸宁》结尾(一)

在南京的学习快要结束了，高小兵预定了回西京的火车票，开始购买一些当地的特产作为礼物带回去馈赠家人师友。人间最美四月天，南京的四月芳菲渲染，金陵的春天独具味道。和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结伴出行是必不可少的，高小兵和不同的人分别游览了夫子庙，秦淮河，莫愁湖。中山陵和南京长江大桥是必须要去的。中山陵，中国国民党葬前总理孙中山先生于此，中国资产阶级的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是高小兵最敬仰的中国伟人之一，他怀着崇敬的心情给中山先生敬献了一束鲜花。南京长江大桥是中国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集体智慧的结晶，高小兵自然要去参观留影。

五一国际劳动节前的一个星期日，这一天早上，他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步行走向了那面红旗。站在桥面上，望着滚滚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心潮澎湃，吟咏起《三国演义》开篇明朝杨慎的那首《临江仙》词。追今抚昔，年轻的共青团干部高小兵感慨万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南京长江大桥是中国人民智慧的创造，在全世界劳动者节日到来之际，高小兵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即将成为一个劳动者，产生了一种骄傲和自豪的情感。

大学本科毕业，有两条路供他选择，一是甄教授的建议，留校任教，当交大的团支部书记，读研究生，继而出国留学;二是听从白映雪父母的安排，进机关或者大型国营企业，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不论是留校任教读研究生，还是进工厂机关工作，学习都不能放弃。二哥高小军已经停薪留职到改革开放的前沿南方闯荡，父亲难以接受，他就不能再火上浇油，惹父亲生气了。父亲思想是保守，他一辈子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年龄大了，不能让他想不通想不开，呕出病来，他这个小儿子可就是不孝了。况且，他和二哥已经有了约定，二哥去打天下，他好好上他的学。从东坡登上山峰和从西坡登上山峰都是英雄。二哥说的对，他们高家还没有出过一个知识分子，人们都说高小兵是块读书人的料，他就应该不负众望，多学点知识。甄教授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一个人要有志向，顺应时代潮流。一个人的情怀有多高，他的境界才有多高。科学救国，近代多少仁人志士走这条道路报效国家，科技兴国，这是时代的大趋势，他高小兵难道就不能当一个科技工作者，一个科学家吗？

高小兵站在南京长江大桥上想了很多事情，工作学习婚姻家庭，他都不可避免地想了一遍。从南京回到西京，他就要结婚了，和白映雪领结婚证登记，办酒席结婚。

白副省长和他的父亲高勤俭见过面了，两亲家商量过了，在高家庄举办酒席按照农村的习俗操办婚礼招待亲戚朋友。白家的亲戚都到高家庄去吃酒席，这样喜庆热闹，在城市就不待客了。高勤俭在高家庄给一对新人准备一间新房，白副省长在西京城给一对新人也准备一间新房。一想到结婚和错终复杂的人情世故，高小兵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瞀乱，他内心的抗拒，说不上来为什么。在他的老师同学亲戚朋友看来，他和白映雪的结合是完美的结合，令人羡慕的结合。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一个是出类拔萃的学生领袖，一个出身干部家庭的校花名媛，相映成趣交相辉映，但这恰恰是压在高小兵心上的一块石头！

白映雪又打来了电话，来南京之前，她要求高小兵一天给她打三个电话。但实际上，他们一天要通十几个电话。三个电话是高小兵打到西京，其他的电话也是白映雪出其不意的打到南京来。害的高小兵不时的中断学习去接她的电话。白映雪在电话里无非问他一些吃了没有，吃得什么饭，几点吃的，在什么地方吃的，一个人吃的还是和别人一块吃的，一块吃饭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年轻还是老年，漂亮不漂亮，有没有她漂亮？高小兵想应付她还不行，必须认认真真详详细细地向她汇报，不然白映雪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高小兵说，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少打几个电话，不要让电话员对我有意见，给我腾出时间上街给你和家里买些礼物？白映雪说，我什么礼物也不要，只要你早些回来，你是上帝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高小兵说，别贫了，我把我给你打个包裹邮寄回去！白映雪说，你要买礼物，我也不拒绝！高小兵说，你能不能让我的脑子安静一会儿，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旅游的，你打电话能不能一天打三次就够了？

高小兵确实不耐烦了！

午饭时间，高小兵和几个朋友去吃南京有名的小吃粉汤鸭血，几个人都是外地来南京学习的，他们还品尝了当地特产南京咸水鸭，共同喝了一瓶江苏的洋河大曲。一向酒量过人的高小兵由于太激动，喝得太猛竟然有点醉酒了。其实他是上头了，心里很清白，但是脸上的颜色红得像朵花。一想到回西京就要结婚，高小兵的心绪陡然怅然若失，莫名其妙的烦躁。他和朋友们离开饭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他心想着回驻地，按时接白映雪的电话。谁知一个人竟然坐错了公交车，把方向跑错了。公车不知道把他拉到了什么地方，终点站不走了。高小兵晕晕乎乎下了车，经凤一吹，他清醒了许多。他发现到了郊区，眼前有一所学校，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南京军事指挥学院(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

高小兵突然想起来了，这次一起参加学习的朋友中有一个叫许云峰团干部就是这所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的学员。许云峰在学习交流中和他一见如故，多次邀请他到南京军事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参观。他因忙于旅游和购买礼物一直没有时间来跟他一块来，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鬼使神差竟然自己跑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子由访戴，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走向荷枪实弹的门岗，说明了情况。门岗很热情地说，你是西京交大来的高小兵书记吧，听我们许云峰书记说过你，他叮嘱我们过，你要是来了，立即通知他！

门岗在传达室给许云峰打电话。

五分钟后，许云峰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学校大门口，看见高小兵，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自行车撑在一边，快步地向高小兵跑了过来。

许云峰和高小兵一见面就像多年重逢的老战友一样热烈地握手拥抱，其实他们仅仅分开不到一夜一天二十四小时，昨天上午他们还在一块开学习交流会来着呢！

许云峰热情地对高小兵说：“哥们，你终于来我们学校了，请了你好几次都没有请动，今天你不请自来，我很高兴，证明你心里有我这个朋友！”

高小兵说：“你想到那里去了，我说来就一定来，这不，今天我来了吧！”

许云峰说：“前几天，我有时间，你来了，我可以陪你好好参观我们学校，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今天很不凑巧，我们为五一国际劳动节、五四青年节排练节目，我是组织者，抽不开身啊！”

高小兵说：“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自己随便走走看看，感受一下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的氛围，我小时候有一个愿望，就是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

许云峰说：“要不这样吧，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今天就不要回宾馆了。我排练结束后，我们吃个饭，晚上学校有舞会，跳完舞，和我住在一起，好好谈谈！”

高小兵高兴地说：“好！恭敬不如从命，既来之则安之，你看着办吧！”

许云峰安排高小兵先在他的宿舍休息一下。高小兵的酒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的脸红扑扑的，躺在许云峰的床铺上，他闭着眼睛想心事。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的午后很安静，高小兵的心情也很平静，他需要静静地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晚上好好和许云峰交谈。这个暮春的夜晚肯定是不平静的，他已经做好了和许云峰彻夜畅谈的准备！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后，有人在门外轻轻地敲门。高小兵躺着没动，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轻轻地敲响。高小兵听清楚了，这是有人在敲许云峰宿舍的门，他一跃而起，说了一句声：“请进”，快步走到门前打开了宿舍的门。门口站着一位穿军装的英姿飒爽的女兵。她笑盈盈地对高小兵说：“你是西京交大来的高书记吧？我们许书记让我过来请你去看我们的文艺排练！”

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女学员让高小兵想起一人，他的高中同学刘翔。当年在咸宁一中，刘翔也是穿著一身军装出現在他面前的，和这个女学员一样留着齐耳短发，英姿飒爽，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心灵。高中時代的刘翔和高小兵在咸宁一中穿军装，同学们给他们取了一个‘兵娃子’‘兵女子’的绰号，‘兵娃子‘兵女子’’是连在一起的好朋友，同学们给他俩取这样的绰号是有原因和用意的。刘翔在咸宁一中上了半年学就转学跟她父亲随军走了，她在临走之前送給了高小兵一本张扬的小說《第二次握手》，相約重逢在春光明媚的一天，之后就失踪了，多年来，不知所向。这是高小兵多年以來內心深处隐藏的小秘密！

高小兵突然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兵仿佛就是当年的刘翔，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差一点伸出手去拉女学员的手。落落大方的女学员对高小兵說：“许书记特意給你找了一套军装，叮嘱我让你一定穿上军装去看我们文艺排练！”

高小兵关上门脱去他的西装，换上了女兵带来的军装。这是一套崭新的四个兜的干部服装，高小兵穿上军装，感觉非常的合体，好像这套军装是专门给他量身定做的。他打开门让女学员重新进来。女学员看着穿上军装的高小兵，由衷地说了一句：“真帅！”高小兵說：“我二哥是名军人，高中時代我的理想是考军校，当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女学员說：“你没当兵可惜了！高书记，你有军人的气质，威武雄壮！”高小兵适当地幽默了一次说：“今天，我就是到你们大学來寻梦的！”女学员说：“高书记，你的形象英俊潇洒，穿西装像周里京，穿军装像唐国强！”高小兵说：“我是奶油小生吗？”女学员说：“你的气质很特别，文武双全的那一种。许书记的朋友都很出众，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