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说她儿子的失踪跟我有关，两年了，越想越怕

大家好，我是小白。人生百态，每种都是鲜活的存在。跟着我，来看今天的故事~

01

2018年6月20日，天气，晴。

我接到一通电话，思明：晓兵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开门见山，语气焦躁又夹杂着愤怒。

似乎我多思考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这是晓兵的妈妈。

没有。

电话那头突然沉寂，转而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能理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那种绝望。

原来，晓兵已经失踪快半年了，家人最后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说跟我在一起。

而距离我上一次联系他，也近一年了。

那一次，他在电话里跟我说要考公务员。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们感叹时光荏苒，感叹曾经梦想仗剑闯天涯的男孩竟然也开始追求安稳。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描绘着未来。

而我不知的是，那时的他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更是我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的。

02

晓兵得抑郁症的事情，还是我从村里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拼凑出来的。

那孩子就是装的！

就是懒！

这么大小伙子得什么抑郁症？就是不想上班！

快30岁了考什么公务员?

那官是咱们农村人说当就当的吗？

说这些的不是别人，全是晓兵的婶婶阿姨，叔叔大爷这些直系亲属。

晓兵的妈妈说，其实晓兵在一年前就辞去苏州的工作，一心在家准备考试。

晓兵的爸爸还是赌鬼，赌输了喝酒，喝完酒打老婆，让老婆出去借钱，借不到继续打。

这事儿晓兵从小就在反反复复的经历。

从晓兵身体发育到能跟他爸抗衡的时候，他爸刚，他就更刚，只要他爸发疯，爷俩就扭打一起。

邻居经常拉架，但是更多的也都是看笑话，转头说晓兵白眼狼，父亲再不是人也不是你作为儿子能打的。

其实晓兵并没有打他爸，他只是替妈妈承受了家暴而已。

晓兵辞职在家准备考试期间也没得过一天清净，父亲赌输家暴，母亲受伤就医，外人砸家追债轮番上演。

父母都近花甲了，还在重复着年轻不谙世事的混蛋日子。

晓兵求他爸，别赌了，别打我妈了，咱们把债还了，过过安稳日子吧。

晓兵大学毕业后在苏州工作了3年，手上有十几万的积蓄，全都拿来帮他爸还了赌债。

他爸逢人就讲，我儿子有钱，老子不欠别人钱了！

就在晓兵和妈妈沉浸在世界和平的喜悦里时，他爸又醉醺醺的回来了。

他爸发泄完睡得呼噜声震天响。

晓兵平静问，妈，你疼不疼？

儿子，妈不疼。

妈，咱家是不是没希望了。

他妈收拾着满地的碎玻璃，没作声。

天亮了，还是兵荒马乱的日子。

晓兵的妈妈说，慢慢的，她发觉晓兵不一样了。

他爸回来发疯，他也不管了，继续看书。

要债的人喊着父债子偿，他也不言语，还是看书。

平日里，他也是看书，一坐坐一天。

不说话，也不笑。

到了医院，确诊重度抑郁。

03

从医院回来后，他爸迎面给了他一巴掌。

什么抑郁症，就是学成书呆子了！

他爸带他去各种亲戚家串门，让大家开导他。

晓兵说，妈，我回苏州吧。

他爸说，赶紧回去干活吧，男子汉大丈夫，哪来的那些矫情事儿。

这一走，就是杳无音讯的半年。

所以有了文章开头的晓兵妈给我打电话的事。

晓兵妈说，其实也不是杳无音讯。

晓兵不接电话，不回微信，后来没办法了，他妈在微信上说没钱了，晓兵每次都给转5000到1万不等。

也是通过这样，晓兵妈知道孩子在外面有钱，人还在。

03

晓兵妈走投无路找到我，因为我跟晓兵在娘胎里就是好哥们。

我叫王思明，出生在黑龙江省大庆市下属的一个小农村。

我家和叶晓兵家是邻居，他比我早出生几天。

从小，我俩就是村里的一对小恶霸。

剪老鼠尾巴，往井里扔青蛙，掏鸟蛋，捅马蜂窝，点鞭炮吓唬路人，趴马路上写作业，爬房顶睡觉，用我们爸妈话说就是，从我俩能独立行走起，俩人在一起就没干过好事儿。

记得经常有父母带着鼻青脸肿的孩子来找我家，找完我家就去找晓兵家。

十次有九次都是我俩合伙给揍的。

每次我们父母都低三下四给人家道歉，等人家走后，我俩免不了挨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父母都警告以后不可以再跟彼此玩。

结果第二天，我俩还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当海尔好兄弟。

我们在村里人眼里是“无恶不作”的坏孩子，在父母眼里是淘气，没心没肺，不长记性的愣头小子。

只有我俩知道彼此敏感善良的内心。

一年春天，村里的鸡得了瘟疫，路边都是被丢弃的死鸡，有些腐烂散发着恶臭。

晓兵说咱们让它们入土为安吧。

我俩在村头挖了一个大坑，把鸡都扔到里面埋了。

我们还找了一块木板插在上面，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我俩还常常跑过去看看。

村里有个傻子，穿的烂糟糟的，对谁都嘿嘿笑，村里的小孩儿都怕他，我俩不怕。

村里也没人管他，那时候村里没有垃圾桶，家里的脏水残羹剩饭啥的直接倒在路两侧的深沟里，这个傻子就去那里找吃的。

我和晓兵每次遇见他，就跳到附近人家的菜园子里偷摘黄瓜和柿子给他吃。

旁边孩子嘲笑我俩跟傻子玩，我俩追上去就揍他个回家喊妈妈。

慢慢的，我俩长大了，也是突然有一天晓兵跟我说，思明，虽然你爸妈也打你，但是你家是正经过日子，我爸妈打我是为了出气，其实都不管我。

那时候，我俩应该是上小学五年级。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俩逐渐意识到我们两个家庭本质上的区别。

村上人家都开始修砖房，但是我们住的还是原来的土房子。

我家不盖房，是为了攒钱给我上学，长大娶媳妇；但晓兵家是真没钱盖房，他爸好赌，赌赢了吃顿好的，赌输了拿老婆孩子撒气，夏天赚的钱，基本上都在冬天输光了。

农村的天特别蓝，云特别白，我俩躺在草地上，对着蓝天白云说了好多好多心里话。

农村的夜晚特别黑，星星特别多，我俩躺到屋顶上，对着星空描绘了好多好多的未来。

04

上了初中，我俩一个班。

我们学人家抽烟。

那时候边抽烟边对路过的小女生吹口哨是特别帅气的事情。

一次，一个中年老男人看见我们在校门口抽烟，问我们是哪个班的。

关你屁事儿啊，我俩嗤之以鼻。

然后我们就都被叫了家长。

原来这个中年老男人是我们这所初中的副校长。

我妈当机立断，带着我转去县里的中学，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

晓兵挨了一顿打之后还在乡里的中学自生自灭。

我俩就此开始了“异地”生活。

我在我妈眼皮子底下斗智斗勇，他在原学校称王称霸。

都说淘气的孩子聪明，谁也没想到我俩竟然都考上了县上公费重点高中。

上了高中，我俩同校不同班。

我妈管的严，不给我钱。每次下课晓兵都去我班门口等我，躲在厕所抽烟是每天最期待的事儿。

晓兵性格外向，朋友多，他也没钱的时候，总能从别人那要两根烟，我俩继续吞咽吐雾，好不快活。

东北人脾气暴躁，我们那时候还真的能因为“你瞅啥，瞅你咋地”干起来。

一次，上晚自习前，我在篮球场看人家打球。

突然就有一个男生问我 “你瞅啥”？

等我说完瞅你咋地，我俩就打的分不清敌我了。

奈何半个篮球场上的人都是他同学朋友，我就这样被群殴了。

晓兵从旁边路过看热闹，等看清躺地上的人是我了之后，抄起身边的砖头就给带头的那人打晕了。

这次我俩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那人脑震荡，父母也不是善茬，县上开店的，有钱有人脉，报了警，铁了心的要把晓兵和我送监狱去。

其实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近视眼，看人不清楚，又想努力看清，所以眼神怪异，那人以为我看他不顺眼。

就这点事，搞到我们无法参加高考。

我妈和晓兵妈买了一堆好吃的去医院给人家下跪道歉，求人家给我俩一个未来。

后来人家说，不进监狱可以，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一共10万，一分不能少。

我要怎么说这10万块钱，我爸出外面打工，一年能拿回来3-4万，我家有6亩地，一年承包给别人，最多时候是500块一亩，一年3000块钱。

因为这笔巨额赔偿款，多年邻居起了争执。我妈说不是我打的，晓兵妈说是因为我晓兵才动的手。

最后两家均摊了这笔赔偿，也就此结下了梁子。

但是这事儿反而成就了我俩过命的交情。

高考结束，我上了哈尔滨一所本科学校，他去了一所专科学院。

05

上了大学，我开始肆意享受大学生活，晓兵反而比在高中还用功。

他不抽烟了，开始喝起了酒。

一次寒假回家，晓兵说，思明，你家都盖了房子了，我爸还是成天赌，我妈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你说我咋办？

别想那么多了，父辈们有自己的活法，咱们过咱们的！

晓兵笑笑，我好像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穷村子了。

你是不是谈对象了啊？我开玩笑的说。

他看我一眼，分了，啥也给不了人家，别耽误人家。

我再问，他就不说了。

我兄弟成熟了，心事重了。

四年大学，转瞬即逝，毕业各奔东西。

我来了广东，他去了苏州。

06

工作起来，真是自顾不暇，联络少了。

但是真正的友情就像多年陈酿，即使你很长时间没管他，但是不管你什么时候掀开它，那股清香都沁人心脾。

我和晓兵就是如此。

接通电话，不用嘘寒问暖就能直接进入正题，聊够了，不用找原因就可以直接挂断电话。

最多那个话还没讲完就被卡住的人大骂对方一声娘。

晓兵跟我说，苏州很好，但是以他现在的学历和工资水平，永远都没办法在苏州买房安稳下来。

他说他想把他妈接出来。

他说不想在外打工漂泊了。

他说想回老家考公务员，工作稳定，还可以照顾父母。

再后来，我打电话他就不接了。

我想着他备考需要静心，也就没再打扰。

07

晓兵妈挂断电话后，我开始疯狂的拨打晓兵的电话。

我打了半个月，晓兵都没接。

兄弟，求求你接我电话，我每天祈祷。

我感觉我和晓兵之间有一扇虚掩着的铁门，只要晓兵接电话，我就能推开这扇门，我就能抓住我的兄弟，不管他要走往深渊还是悬崖，我都能把他拉回来。

给晓兵打电话，成为了我闲暇时主要活动。

一次从广州出差回东莞的路上，晓兵终于接了我的电话。

晓兵！我激动的喊他。

什么事？！晓兵的语气陌生的冰冷。

我也竟一时语塞，我不能说知道他抑郁，他最不想别人看到他最脆弱的样子，我不能无来由的劝他。

没事，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晓兵，我没事，我就想跟你说说话，你现在要是不想跟我说话，咱俩就不说了，等你想说了，我再打给你。

我小心翼翼的讲，我想着一定不能再刺激他。

晓兵没回音就挂了电话。

过了16分钟，晓兵回了电话过来。

我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思～思～思明，我～我～我不是～不是～不跟你说～说话，我～我说不～说不出～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一下子就哭了。

这不是我认识的晓兵，晓兵爱憎分明，说一不二，当年吵架骂人都是带节奏的，语言紧凑到对方根本插不进话。

但这就是我的兄弟晓兵，从呼吸的节奏我都知道是他。

我压着情绪，晓兵，你现在在哪啊。

电话那头不言语，我听见轻微的抽泣声，慢慢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过了一个多小时，晓兵不哭了，他说，思明，我在山东，我在一个酒店住着。

接下来的几天，晓兵都接我电话。

他说，他觉得身边的人都在嘲笑他，都在害他。他想死。

我劝他，活着好。

他说，思明你知道吗，我自杀过四次了。

你怕不怕。

不怕。

我走进河里四次，每次水到脖子了我又回来了。

你为啥回来了。

我想看看他们会不会找我的家人。

谁？

追债的那些人。

原来，晓兵从各种平台做了很多小额贷款，他把这些钱都打给了他妈和他姑，自己一死了之。

晓兵你糊涂啊，这些人会复制你的手机通讯录，会打给每个人找你，找不到你也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

思明，我不想活了，没希望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不会笑了。

我爸把我带到每个亲戚家，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受他们奚落，我无地自容，丢人啊。

晓兵，你不想去就不去啊，你不想见就不见。

不去不行，不见不行，他们就真以为我有病了，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有病。

思明，我的人生完了，咱们同学都结婚生子了，我家还是那样，我救不了了，没希望了。

我不懂抑郁症，但我却能够对晓兵的绝望共情，我懂他的无能为力，我懂他的不再挣扎。

只是，他的家人不懂。

我能想象得到，一群自诩吃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的长辈，一个个打着为晓兵好的旗子，面带嘲笑的边说边拍打着晓兵的肩膀，哪有什么抑郁症？别想太多，你爸妈还得指望着你养老呢！

他们转头回了自己的家，晓兵一家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而晓兵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那个已经贫瘠的寸草不生的心里。

独自一人默默望着心里那堆废墟发呆。

只要晓兵想说，我就一直陪着他讲，那段日子，我成为了晓兵的树洞，就像他当年义无反顾的为我抄起那块砖头。

兄弟，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08

慢慢的，晓兵跟我说的话越来越多，语言也越来越清晰。

我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我劝他回家看看妈妈。

我知道，家里的环境对他的病情可能更加不利。

但是至少有人能看着他。

他现在脆弱的像个瓷娃娃，我很担心他再钻进哪个情绪角落走不出来，做出傻事。

过了些天，晓兵打电话给我，说思明你放心吧，我已经到家了。

我惊喜又担心。

我赶紧给晓兵妈打电话，叮嘱她们一起帮晓兵把那些小额贷款还上。

不要让那些亲戚们再劝晓兵，晓兵不希望别人揪着他的事不放。

晓兵妈说会看着晓兵，再不让他乱走了。

09

我爸回村上，遇见晓兵爸，寒暄了几句。

当天我爸打电话给我说，晓兵那孩子命苦。

他爸到现在都不承认晓兵有病，还说晓兵矫情，是装的。

我问他爸还赌不赌

刚从派出所放出来没几天，赌博被抓了，晓兵打工赚的那点钱全搭他爸身上了。

除了叹息，我能说什么呢。

今年7月份，我回东北。

村里此起彼伏的砖瓦房，晓兵家的泥坯房显得格格不入。

我没去晓兵家。

我担心晓兵多心。

我希望我的兄弟，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走出内心的黑洞，拥抱这个充满阳光的世界。

10

我说出这个故事是希望大家重视抑郁症。

这个病会悄无声息的吞噬你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希望。

你也不知道你是在哪一时哪一刻就掉进了抑郁的深渊。

它不让你呼喊，不让你挣扎。

就像双脚绑了无数个千斤坠，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你就这样被拉着往下沉，沉到绝望的深渊。

PS：小白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对身边的人多一些关爱，多一些理解；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及时调整情绪，找到自己情绪发泄的通道，能够让压力、焦虑等不良情绪随时消散。

祝愿我的读者朋友们健康，快乐。

大家好，我是小白，记录真实故事的小白。慢慢人生路，点关注，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