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也即崇祯十七年,摇摇欲坠的明王朝迎来了他的至暗时刻。
春日的阳光照耀在巍峨的紫禁城中,崇祯皇帝却心绪烦乱,最近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一进入睡眠便是噩梦连连,常常在半夜被吓醒,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时常不得休息,
连日来,紧急的军情文书,一封接着一封。
自从李自成在西安建国称帝以来,崇祯便常有亡国的可怕想法。
登基十几年来,他废寝忘食,孜孜以求中兴大明王朝。然而事与愿违,内有流贼四起,越剿越多,外有满鞑子入侵,烧杀掳掠,围困京师。
内忧外患,他却毫无办法,文臣贪污,不能替君分忧;武将怕死,个个明哲保身。
昨天下午,他又收到传事太监送来的紧急文书,说李自成已经快到居庸关下,气势正盛,恐不能守住,请他派兵增援。
他心头猛然一惊,太原不能守,固关不能守,大同不能守,如今连居庸关也不能守!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过了居庸关,北京也就危险了,三百年的大明江山真的要毁于我的手中吗?
天乎!天乎!朕自继位以来,日夜勤勉,励志做一个中兴大明的好皇帝,怎么却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每遇战事,不是要兵就是要饷,白白折损了多少兵饷。如今北京危急,却到哪里去调一支勤王军队呢?
前几日,当李自成还在山西境内的时候,崇祯皇帝就下昭命防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入京勤王。。
可是吴三桂却找出各种借口按兵不动,崇祯知道,如今江山难保,统兵大将也不听君命。
吴三桂是要坐等李自成围攻北京的结果,如果北京城破,他不是投降李自成就是自立为王做一方诸侯。如果北京城守住了,流贼死伤惨重,他就会星夜前来,抢占头功。
崇祯正在苦思应对危局的办法,有太监传禀辅臣刘子亮请求召见。
近日以来,朝中大臣已经很少前来面见皇帝了,听闻李自成携百万流贼前来围攻北京,个个心惊胆颤,都在谋划自己的出路,哪里还有人想到替君父分忧,挽救大明江山!
刘子亮此时前来,莫非他有什么好的主张来救朕?崇祯赶忙召刘子亮前来。
“臣刘子亮叩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谢陛下!”
“卿此刻前来,不知有何紧要事情?”
“唉,皇上,事到如今臣只好直言上柬了。臣闻流贼已到居庸关下,不日就会来到京师,值此危难之际,陛下可有应对办法?”
“朕实无办法,吴三桂不肯前来,连朝中大臣也是明哲保身,不愿替朕分忧。先生来可是有退敌妙计?”
“臣昨夜苦思冥想,为今之计恐怕只有请陛下迁都南京,然后凭借江南财富与人口再图恢复大明江山!”
“关于迁都南京的意见,朝中大臣已有争论,祖宗基业在此,失掉北京就如同失掉大明江山,断不可行!”
刘子亮哽咽道:
“皇上,南京是太祖爷建立大明江山时的都城,若说大明的根基所在,南京何尝不是?如今贼军来势凶猛,又无勤王兵马来援,北京城万不能守。”
“臣今日前来,只有一颗赤胆忠心,皇上若执意不肯南迁,臣只有一死以报陛下!”
说完此话,刘子亮伏地痛哭流涕不止……
崇祯听了心中很是感动,若在平时有大臣敢如此顶撞他,恐怕早就严加治罪了。
“卿的忠心朕何尝不知,可是迁都南京,京师臣民怎么办?众多的宫眷嫔妃怎么办?”
“陛下!此是何时,不可多有顾虑,请皇上速做决断,携皇后与太子等轻装简从,秘密前去南京。”
“臣愿留守北京,率京师臣民痛击流贼。”
崇祯仍是犹豫不决,对刘子亮说道
“爱卿有如此忠心,朕心甚慰,但此事重大,朕仍需考虑,究竟如何决断,明日之前必有诏书给你,你且下去吧。”
刘子亮已把心中的话说出,见崇祯叫他下去,他不敢违抗,向皇帝叩了三拜便径直退出了。
刘子亮的话在崇祯心中产生了强烈的震撼,他不时的在心中自问:现在就前往南京吗?我还能够守住祖宗江山吗?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皇后来了,她听说连日来军情吃紧,皇上心绪烦乱,无心用膳。今日特地前来劝解皇上保重龙体要紧,不可过分忧劳。
崇祯见皇后来到,知道她所为何来,只是略微苦笑,请她一同用膳。
“皇上,臣妾知道近日战事不利,让皇上寝食不安,但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保重龙体要紧,只要皇上身心健康,国家纵然遭遇灾祸也就有了指望。”
“唉!你不明白,如今流贼势大,非往年可比,恐怕很快就要来到北京城下,我如何能不忧愁?”
听皇上如此说,周后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的问道:
“李自成在西安,如何就能很快来到北京?沿途军民和勤王兵马就不能阻挡吗?”
“嘿!现在人心离散,无人肯为朝廷出力,为朕守疆土,民心向贼,兵无斗志,连北京也危急万分啊!”
崇祯是从来不许后宫知道朝廷大事的,现在却向皇后吐出来这一番心中的苦水。
其实周后对朝廷之事多少也知道一些,暗中很为皇帝忧愁。如今趁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皇上有万里江山,如今既然贼人气焰正盛,北京城难以固守,我们何不前往南京暂避一时。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收复北京。”
“哦,你也这样认为!”
崇祯不禁心中一动,但他很快想到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遂又说到:
“你是后宫之主,应为各嫔妃的表率,对于朝廷大事不可多加打听,更不得有所议论。你刚才所说的话,朕念你也是一片忠心,不责罚于你,你回去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周后心中惊骇,不敢多说别话,遂回宫去了。
崇祯不停地在宫殿内走来走去,心中思绪万千,是速去南京还是坚守北京,他始终拿不定主意。
傍晚时分,又有紧急文书送来,他心中希望是吴三桂前来勤王的消息。打开一看,却如晴天霹雳,李自成已经占领了居庸关,守军不是投降就是逃散一空。
他绝望了,心中已经对固守北京毫无希望,也促使他下了前往南京的最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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