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帝遗忘在角落里的人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被上帝遗忘在角落的人。

小时候看电视,偶然的一个画面深深的吸引了我:有一对男女骑马到了一片荒芜的树林,在树林间发现一间小木屋,木屋的窗里边有一个戴着古式竹帽的人,竹帽边缘围了一圈布,罩下来,遮住了他整张脸。他穿着一身纯洁的白衣裳,不听使唤的对这对男女张望。年轻的女子发现后一阵惊吓,随即又好奇的打量这个人,打开他的窗户揭开他的遮布,露出他像一张纸的脸,见到光的一刹那,男孩惊吓地跑开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画面,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拂去,直到长大了,学了心理学,我才渐渐明白那个白衣遮布的男孩就是我。

我是关锁起来的。小时候我被锁在爷爷奶奶的店里,放学、周末都得在店里看店,我就坐在店里高高的凳子上看外面的世界。孩子们跟着爷爷奶奶上街啦,那些奶奶们可真有劲,沿街唱呵着跟人打招呼,声音洪亮,笑意盈盈,像唱戏一样;同龄的孩子们在外面骑自行车啦,天南地北的到处野;又或者是干活的,拉车、挑粪,与我相识或不相识。

我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从未参与,这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的。

这些人的样子就深深的印在我的脑子里,他们的相貌、说话的表情、走路的姿势、身上的气质不断重复的在我的头脑里上演、回荡,当我一个人看店的时候、安静的写作业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梦里、乃至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未消停。我也无形中模仿那些最受关注的人,以为那样就可以变成受关注的人。

我是长到很大,都没有触摸到自我的,因为我一度活在自己的世界、边缘的世界、虚拟的世界。孤独、空虚是陪我长大的伙伴,在集体意识强大的场合,我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哭泣。

曾有一次,我在一个幼儿园门口看孩子们跳舞,当那群天真烂漫的孩子跟随动听的音乐舞蹈时,我的心哗啦一下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溢。“你的爱,像月光,那么温柔又慈祥”,在这美善的音乐的烘托下,我的心在悲痛哀嚎。

在一次圣诞节商场举办活动时,几百人带着孩子跟着“爱莎”“白雪公主”游行,挤着、抢着、跑着,活像小时候家门口做平安抬老爷的情形,一群小伙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抬着老爷,妇女小孩都小跑着紧跟,大家融成一团巨大的快乐,这快乐像一把火焰,照亮整个夜空,没有谁是孤单的,没有谁是忧伤的。我也带着孩子似兴奋似茫然的追随,不想落下,走着走着,就莫名的想流泪。那种被世界遗忘、抛弃的疼痛和哀伤,那种站在人潮中却如同在荒野里的冷寂,那种明明是个人,却像一个透明体的空洞,全都清晰涌现。

而如果这个群体是与我相关、对我有关注的,我则抑制不住的发抖。

曾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心理学培训课程,一群不相识的人奔着学习的共同目的,听着一位老师讲课,老师智慧而宽广,温和而有力的言谈中,有种气息在我们中间流转,三天下来,集体的潜意识有了许多碰撞。在最后一天学员分享时,大家围坐一圈,平等而又能彼此关注,我记得,我是哭着、抖着、哽咽着吐出几句话:我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还可以这样。模糊的泪光中,我看见很多人惊诧的双眼。

也是在一次群体里,我给一个四十多人的班级上课,突然外面刮起了大风,作为老师,我放慢了讲课的步伐,望向了风,同学们也跟随着往外看,(其实哪有多少重要的东西要讲呢,当下的我们不去关注,到底要学些什么呢?)我问同学们的感受,有的说喜欢,有的担心下雨想着收被子,更多的是抬着头望向窗外,那风似乎吹进了教室,吹起了她们的头发,十六七岁的女孩们脸上是略带迷茫和享受的神情。其实我也没底,到底要和她们聊出个什么来,氛围安静却不尴尬,一团集体意识的温暖将我们包围。

下课铃响起,我们不得不结束,我错愕的走出教室,忘记了时间,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感觉一贯行走的校园突然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秘密之门,我看见了另一个无形的多维空间,没有时间、无限宽广。宇宙就像一个神秘的盒子,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奥秘,我们从未真正了解。


诸多类似的事件中,还值得一提的是摆沙盘。

在一个沙盘工作坊里,我摆的沙盘是这样的:我在低矮的小屋里坐着看店,奶奶压着我,我看着外面大千世界人来人往。这是我无意识的显现。

在最后一次沙盘中,我无意中摆放了一大捧花,与湖水相映,而这个花的名字,叫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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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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