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被老婆殴打到满身淤青,下跪求她放过自己女儿

军官被老婆殴打到满身淤青,下跪求她放过自己女儿

大家好,我是陈拙。

这可能是我在2021年看到最离奇的新闻——全国各地的一些男人们,纷纷向法院提出要求,禁止他们的妻子靠近自己两百米内的距离。

他们都是因为被家暴,所以来申请人身保护令。

在这之前,沈阳早就设立了专门给男性提供帮助的家暴庇护所。网上还有挺多人将这当做笑话看,觉得是这些男人窝囊废,根本不值得同情。“男人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女人?你还不能还手了?”

侠女就接过一起男性被家暴的案子,当事人还是个军官,被老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家暴了好几年。

但在侠女眼里,他不是个窝囊废,反而比很多男人都要伟大。

军官被老婆殴打到满身淤青,下跪求她放过自己女儿

2017年3月,我在法庭上挨骂。

对面的女人眼神中充满愤怒,大骂我是狐狸精,说这次老公提出离婚,就是被我勾引的。

我却不能还口。

我身边的当事人李振阳,正轻轻拽着我的衣角,小声说“不要激怒她,求你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突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刘律师委屈你一次,就当是救救我女儿。”他之前就警告过我,在法庭上,我们对这个女人做的任何反抗,都会让他六岁的女儿承担后果。

我忍不住望向旁听席,一个小女孩正低头把书包搂在怀里,上面已经被泪水洇湿一大片。

女人还在破口大骂。

我决定破例忍下来,只为了救这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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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找我时,李振阳是从部队里请假出来的。

他把会议室锁上,当着我的面,一把扯掉自己的军装外套。我还没来得及制止,他又麻利地脱掉T恤。随后,开始解皮带。

“你别脱裤子呀!”

李振阳把我的劝阻当耳旁风,把裤子褪到脚踝,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站在我面前。

这还是头一次一个男当事人把自己脱光了站在我面前。

羞赧转瞬即逝,吸引我的是他身上无数的淤青和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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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脚,几乎没有囫囵地儿,上身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疤痕和淤青,青紫色是刚形成的,发黄的是即将消退的,一块压着一块,触目惊心。

大腿根处也有成片成片的青紫色,一看就是掐拧造成的,头皮上几块没长头发的增生性疤痕还清晰可见。

穿好军装,李振阳摸了摸头,“那是她用饭碗和烟灰缸砸出来的。”他指着身上的伤口,跟我一处处介绍,都是来自妻子方佳的手笔。

“你老婆打你?”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无法想象,一个在部队里军衔不低的男人遭遇了家暴,而且忍辱负重生活了这么多年。

那赶紧起诉离婚呀。李振阳却低头不语,似乎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也打她啦?”我猜李振阳不可能只挨打不反抗,如果是两个人互殴呢?会不会他把老婆打坏了?

李振阳立刻否认,他从来没碰过方佳一次,骂都没骂过。

方佳第一次对他动手,是小荷一岁多时不好好吃饭,她看不上丈夫的教育方式,争执中抓起一个烟灰缸砸了过去,当时李振阳就感到一股暖流顺着额头而下。

家暴和出轨一样,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无论开头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从那之后,李振阳长年穿着长衣长裤,遮掩自己身上的伤痕。

他身为军医,住的是部队家属楼,整日吵闹和摔东西的声音传出去,自己都觉得在战友面前抬不起头。

直到前几天两口子吵架,方佳把他的行李细软从十六楼窗口扔下去,砸坏了首长的车,首长也开始关心起他的家事,甚至问他什么时候离婚。

“我怕我争取不到女儿的抚养权。”李振阳眼里泛出泪光,停顿片刻接着说:“我之所以从未反抗,主要是因为女儿。”

女儿小荷今年刚上小学,但从幼儿园开始,每天的日程就被方佳安排了满满的兴趣班,稍微抵触或者表现不佳,就会招致一顿责骂,时有动手的情况发生。

近三年的节假日里,小荷从来没有机会下楼和小朋友一起玩耍,只有在爸爸独自陪伴她的时候,会趴在窗台上安静听楼下小朋友们的吵闹声,小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起伏。李振阳提出带她下楼透透气,小荷总是坚定拒绝。

“我必须要考虑离婚后小荷的处境,如果方佳受到刺激对小荷变本加厉,这个婚离了,也没什么意义。”像小荷这么小的孩子,基本离婚都会判给母亲,他不忍心将女儿留在那样的女人身边。

他出来找了不下十家律所,想对方要么嫌钱少,因为没涉及财产的分割,要么觉得这是烫手山芋,很难帮他争取到离婚的抚养权,全都拒绝接案。

所以他这次过来,记得直接就脱了衣服,露出那一道道伤痕。他想要告诉我,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之后遍体伤痕的就是他女儿。

李振阳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向我的眼神满是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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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开庭的日子里,李振阳从未和我联系,我一度怀疑他被方佳给打死了。

到了九点,李振阳还是没有出现。

我当着法官的面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是因为被方佳打坏了或者限制了人身自由而不能出庭,那或许对他获得女儿的抚养权更有帮助。

电话拨过去,传来一个女人的嘶吼、谩骂声,李振阳肯定又挨打了。

我扔下手机就往外跑,楼梯口已经聚集了一小堆人。

李振阳跪在地上,把一个小女孩紧紧护在怀里。

他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表情扭曲的女人,正大声问候着李振阳家的女性和祖上十八代,时不时朝他踹上几脚,骂到兴起,还往他身上吐几口唾沫。

而李振阳怀里的小女孩紧紧捂着耳朵,头拱在爸爸颈窝里,一声不吭。

一旁的法警想伸手去解救李振阳,却被方佳拦下:“别他妈碰到我,老娘讹得你裤衩子都不剩。”

几个年轻的男法警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法官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再吵报警了,法院里打架是要拘留的。”

方佳这才一边拉扯小荷,一边小声嘟囔:“跟妈妈走,看看你这个窝囊废的爹要怎么和我们俩为敌。”

随后,方佳虎视眈眈往被告席上一坐,女儿在旁听席上,而狼狈不堪的李振阳畏畏缩缩坐在原告席上。

法官深呼吸了一下,看来这一次的离婚庭审,必然是一场恶战。

果然,骂完我是狐狸精后,方佳站起来开始痛斥李振阳:“你真是窝囊,起诉书都让律师来读!”

法官也站起来敲法槌,但没能制止方佳癫狂的状态。我看着她不断开合的嘴,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可怖得不像一个人。

就在这时,小荷突然抱着书包钻到了旁听席的椅子下面,李振阳眼泪夺眶而出,他不顾法庭纪律,跑过来跪下安抚女儿。

伴随着方佳的叫嚣,我觉得一切仿佛静止了,于是祈求地看向法官,她宣布休庭,让法警把方佳请到另一个房间先冷静一下。

法官也走到旁听席,我们两个人半跪在地上,一起望向椅子下面那个阴暗狭小的空间。

看不见小荷的表情,她把脸埋在书包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先前的泪迹还没干,新的又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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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椅子下这小小的一团,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一扭头,看到法官也红了眼眶。

就这么安静了十几分钟,小荷先把书包推出来,然后慢慢爬出来,头发上还粘着几处蜘蛛网,小脸已经哭花了。她抱紧书包瑟缩成一团,似乎世界之大却没有一处能容她的家。

李振阳抱紧她,小声安抚:“别怕,妈妈不在。”

小荷这才放声大哭,我想帮她拎着书包,但她依旧紧抓不放。“书包丢了,比上课表现不好挨打更严重。”

我触电一般松开了手,生怕这一点关怀给小荷招致一顿毒打。这一刻,身在法庭,无助感却紧紧压制着我。

我真想薅着方佳的头发,让她看一看这个小可怜。

然而这个女人不顾阻拦回到法庭时,却一把扯过小荷扔到了椅子上:“别逼我扇你!”

小荷马上止住哭声,小小的身体因为委屈和害怕,不停抖动,大眼睛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对于李振阳的离婚起诉,方佳坚决不同意。按照司法实践,一方不同意离婚的情况下,法院只能判决不准予离婚。

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方佳虐待小荷,李振阳只能等这次判决生效后半年再起诉离婚。

当法官敲响法槌宣布休庭时,我却分明听到这是李振阳和小荷悲惨命运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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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搞不懂李振阳好好一个军官,为什么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

李振阳却说结婚他不后悔,只求早点离婚。

方佳和李振阳是相亲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方佳虽然不文静,但也彬彬有礼,她面容姣好,身材高挑,还在部门当小领导,和李振阳很登对。那之后他们就认定了彼此。

直到小荷出生后,方佳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李振阳也是部队里的医生,比别的丈夫更懂一个产后的女人多么需要呵护,他以为这只是产后激素断崖式下降引起的暴躁,反而心疼方佳,更迁就她。

到了小荷一周岁左右时,方佳已经严重到稍有一点不如意,就要摔东西的地步,她下班回来不是骂同事就是骂丈夫和孩子,反正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可爱的地方。

李振阳跟当初的媒人辗转打听,才得知方佳有轻微的精神病,只是婚前一直在瞒着他。怀孕之后,方佳怕吃药对胎儿有影响,再加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李振阳陪着去产检,她也不敢询问医生,只能擅自断药。

知道方佳是生病了,李振阳更不敢讲道理起争执,生怕这样会导致方佳病情加重。

而方佳因为断了药,不仅情况越来越严重,更是拒绝讨论自己的病。那么多年来,李振阳甚至无法得知妻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讨论起来就是被无休止地谩骂甚至殴打。

结果就是,一直没就医的方佳确实越来越狂躁,对小荷也开始没有耐心。

小荷的日程被方佳安排得非常严密,一节课接着一节课,有时候连吃饭都是在路上随便塞几口面包,李振阳和女儿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被压缩了。

六岁的小荷除了要面对课业的繁多,还要绷紧神经应对妈妈的监督。因为每一节课,方佳都会站在教室外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只要她犯错误,不管身边有什么人,必定会被妈妈训斥;如果她辩解或者反抗,就会挨打。

小荷想要讨好老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希望老师不要将自己课上表现不好的地方如实向妈妈汇报。但迫于方佳的压力,无论小荷怎么讨好老师,结果还是一样。

这让小荷越来越不敢和人平等沟通,她觉得自己生活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妈妈控制了,她怎么反抗都没用。

对丈夫方佳当然更不满意,觉得李振阳晋升之路太慢了,多次让他去给领导送送礼。

李振阳拒绝,就成了妻子嘴里的“窝囊废”。

对于妻子的打骂,李振阳选择忍下来。在他的认知里,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打老婆呢?而且他担心还手会加重方佳的病情。

更多的考虑,还是为了女儿。

有一次,李振阳带小荷去上课,因为女儿表现不好,回家之后方佳就开始训斥。

小荷缩成一团站在鞋柜边上,小脚丫踩在地板上,李振阳心疼得为小荷辩解了几句,没想到招来妻子一顿破口大骂:“窝囊废!你不严厉,孩子怎么会成才?”

辱骂最终演变成了动手,战斗停止后,可能是发泄完了,方佳放过了小荷。

李振阳意识到,如果妻子在他这里发泄完莫须有的怒气,就会放过女儿,于是他每次都选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眼睁睁看着女儿从一个开朗的小可爱,变得每天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变着法讨好别人,更不敢提出主见。李振阳心如刀割。

他为了女儿,活成了妻子嘴里的“窝囊废”,但他不要女儿也和自己一样,活成一个“小窝囊”。

一天妻子路上又骂哭了女儿,李振阳进门时鼓起勇气说:“我带你去精神科看一看吧,以前你吃药的时候不是控制得挺好吗?”短暂平静之后,方佳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砸向李振阳:“X你妈,你全家都是精神病!你去死吧!”

方佳把李振阳一直推搡到楼梯口,一脚踹了下去,转身带着女儿摔上了大门。

邻居们听到李振阳摔下楼梯的惨叫,帮他叫了救护车,结果是粉碎性骨折,大腿至今还有疤痕和钢钉。

每一个去探望的战友都劝他,不能再让孩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也下定决心,找我帮忙离婚,想带女儿逃离这个家。

可现在第一次起诉却是出师不利,他眼睁睁看着小荷被方佳拎在手上,离开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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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被方佳拎着走出了法庭,又被扔在卫生间门口,李振阳赶紧上去抱住女儿。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小荷穿了一双白色舞蹈鞋,李振阳捂着女儿的小脚,怕她冷,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小荷身上。

依偎在爸爸怀里,小荷轻轻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蛋淌了下来。

我心头发紧,把小荷细碎的头发理好,别在耳朵后面。

“jian货,别碰我女儿!”

方佳这一声震天吼把我们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小荷迅速睁开眼睛立正站好。方佳冲过来扯掉李振阳的外套,小荷本能往后一缩,以为妈妈要打她。

方佳拽着小荷的手就走,书包被甩落,小荷不肯往前:“书包!”

李振阳捡起书包,里面的画笔零零落落。他跪在楼梯口:“都是我的错,小荷不懂这些。”李振阳低着头,尽量不让别人看清他的长相。

方佳咳了口痰,准确吐在李振阳额头上,李振阳躲都没躲,小荷默默转过头,眼神空洞盯着地面。

方佳绕过李振阳就要下楼,此时她手里的小荷就像一个包裹,李振阳想护住女儿,又激起了方佳的怒火。她踹了李振阳一脚,用力拖小荷时差点把女儿摔在楼梯上。

我当时冲过去,心想拿高跟鞋凿死这个女人算了。法官眼疾手快,在我脱鞋之前把小荷抱了起来。

小荷已经被吓得哭不出声音,法官把她带回办公室进行安抚:“不要怕,法官阿姨最能保护小朋友了。”

过了五六分钟,小荷终于哭出声,我才松了一口气。

那天离开时,法官郑重把小荷交到方佳手里,警告她下次不允许带小荷出庭。

目送方佳坐车离开,李振阳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在这之前,李振阳咨询过很多律师,但对方一听方佳的状态就都婉拒了。

更让李振阳心灰意冷的,是目前在司法实践中,学龄前儿童的抚养权基本上都归母亲,除非母亲明确表示放弃。

方佳不会放弃小荷的抚养权,那我们就得另想办法。只有鼓励小荷勇敢做出选择,才可能改善父女俩的境遇。

担心小荷回去会被撒怨气,李振阳再次回到了方佳身边。

他回家之后长跪不起,任凭方佳打骂,为了能争取更多时间单独和小荷相处,李振阳还写了忏悔书。


*“李振阳不恰当地处理夫妻关系,致使很多邻居对方佳产生误解,误将李振阳当作夫妻中弱势的一方,李振阳还昏了头提起离婚诉讼。现在李振阳郑重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对家庭、方佳造成的伤害向方佳道歉,请大家不要误解,李振阳永远不会和方佳离婚。”*

忏悔书的内容是方佳拟好的,她要求李振阳把这份忏悔保证书在小区里各处张贴,还要在后面监督。

李振阳想让女儿留在家里,怕她自尊心受挫,但方佳不肯。

小荷认得一些字,她抬头仔细阅读。有人经过时就马上低下头,或者往方佳身后躲,李振阳觉得女儿看懂了上面的内容。

李振阳不怕丢人,他只希望努力把小荷从这个畸形的家庭里带走,为此他甘愿做个“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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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生活在阴影下,李振阳得要重新建立和女儿之间的信任。他希望自己能在小荷面前当一个可以依靠信赖的父亲,也希望女儿在他面前能变回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孩。

第一步要取得方佳的信任。

贴了忏悔书后,李振阳就把工资悉数上缴,每天都主动跟方佳共享位置。尽管方佳还会不停打骂他,但有几次已经愿意单独让李振阳陪着孩子去上课。这期间,李振阳不停给方佳发视频,证明自己很认真在监督小荷。

下课之后,李振阳会给小荷买一个渴望已久的冰淇淋或者棒棒糖,小荷吃完之后要马上漱口,以防露出马脚。

李振阳还会主动允诺小荷一些东西,比如哪天提前下课,就可以去广场吹泡泡。他哪怕自己请假,和老师编各种理由,也要把小荷带出来。

到了广场,小荷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追着一串串五彩斑斓的泡泡欢笑奔跑。回家的路上,李振阳就会告诉小荷:“爸爸答应你的,一定都会做到。”

小荷被压制了许多天性,为此,李振阳绞尽脑汁,甚至去向其他有孩子的同事请教。那些小荷从不敢主动要求的,李振阳也都找机会带着女儿去实践。

渐渐地,小荷在李振阳面前开始有了笑容。

但偶尔,我也会在深夜收到李振阳的短信,说起他自己无法消化的小细节,比如小荷跟他在一起会撒娇,但这种撒娇中带着一点讨好,回家之后,小荷又变回那个沉默听话的孩子。

这几年面对妈妈打骂爸爸,小荷有了应激反应,每次会以飞快的速度钻到沙发或者茶几下面。有一次情急之下钻到了橱柜里,等世界终于安静时,她已经睡着了。

李振阳把家里上上下下翻遍,才找到睡梦中缩成一团的女儿,脸上泪痕纵横。

所以他要给小荷足够的鼓励,让她能有勇气选择跟爸爸生活在一起。

现在和爸爸出去玩儿,小荷虽然开始都忧心忡忡,因为一旦被妈妈发现,至少挨一顿臭骂,但很快就把这些抛到脑后,回家的路上再跟爸爸达成一致,一定要瞒过妈妈。

这些甜蜜的小秘密是李振阳和小荷独有的,他们甚至在这种小反抗里,建立起父女间亲密的友谊。

重新起诉前夕,李振阳找到机会带小荷去放风筝,小荷负责牵着线,李振阳终于让风筝飞了起来。

“爸爸,你看鸽子和我的风筝一起在飞。”小荷在广场上兴奋地到处炫耀自己的风筝,李振阳拿着女儿的书包在花坛边默默哭。如果方佳是个正常人,每个春天,小荷都可以这么快乐地奔跑。

傍晚回家时,李振阳背着小荷,女儿的小脑袋搁在他肩上。“你觉得爸爸能不能保护你?”

女儿默默不说话。

“你是要永远离开妈妈吗?”小荷的敏感异于同龄孩子。

“如果妈妈的病好了,不打你了,也不让你上那么多辅导班,我们再把她接回家好不好?”

每一分钟的等待,对于李振阳来说都是煎熬。

慢慢地,他感觉小荷的眼泪洇湿了自己的衣服,小脑袋在背上轻轻点了点。

回家后,方佳敏锐发现小荷哭过,“我上课溜号了,爸爸要打我。”

小荷首先解释道,李振阳一愣,方佳也没有多问,她心里应该很满意。

那几天,李振阳在深夜不能入眠,他只想带着女儿早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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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在日历上标注了李振阳可以再次起诉的日期,恨不得几个月压缩成一天。

然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我和李振阳却都变得沉默,不敢设想太多,就怕结果承受不了。

不出所料,李振阳的再次起诉,让方佳病情更加严重,她几次扬言要杀了李振阳,再抱着小荷自杀。

开庭那天,方佳早早到了法庭,小荷依旧被安排坐在旁听席上。

这一次,方佳竟然没有闹,只是看着李振阳不说话。我去迎视方佳的目光,虽然不再有怨毒,但却冰冷没有温度。

法官看到小荷,皱了皱眉:“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是不可以旁听的。”

方佳置若罔闻,依旧静静看着李振阳,我心里直发毛,生怕她冲过来咬死李振阳。

开庭后,我宣读起诉书,“请求判令婚生女的抚养权归原告所有时······”

还没读完,方佳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桌面上的包和材料砸向我,躲闪不及,我被砸了个满脸。

我这不能吃亏的毛病又犯了,我一把拎起她砸过来的包,却慢慢放下了。

第一次庭审时,我愿意挨着方佳的骂,其实是想跟法官示弱,让她看到我们在这种肆虐的暴力下成了沉默的羔羊。

这一次,为了小荷,我不能冲动。

忍着脸上烧灼的疼痛感,我读完了起诉书。为了争取抚养权,我申请给方佳做精神状态鉴定。

听到精神病这几个字时,方佳瞳孔骤缩:“你妈才是精神病!”

法官让方佳发表答辩意见,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表:“我就是死,也要带着我女儿死,不会让她跟着那个窝囊废一样的爹。”

小荷望着方佳,大眼睛里蓄满泪水,转而看向李振阳。

“宝宝别怕,爸爸在。”李振阳大声安慰女儿,小荷突然嚎啕大哭。

小荷能在胆怯时,首先向李振阳寻求帮助,这是一个利好现象,我觉得冒险赌一把:“法官,既然孩子已经出席了,不如问问孩子的意见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因为我不敢保证小荷能有勇气选择李振阳。

宣布休庭,法官要把小荷带到办公室问话。她看向爸爸,直到李振阳点头,小荷才跟着法官走出了法庭。

为了不让她感到害怕,法官安排了另一名之前就在办公室的法官担任记录工作,环境不变,自然就不会引起小荷心理上的变化。

“你知道我是谁吗?”法官把小荷凌乱的头发轻轻梳理好,扎了个细细的小马尾。

“法官。”小荷小声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

“法官是干什么的?”她牵起小荷的双手,抹了一点护手霜,小荷闻了闻,对法官轻轻一笑。

“法官是保护小朋友的。”

小荷半信半疑看着法官。

“她们在我面前不敢打小朋友,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如果你有危险,就联系我。”法官把手机号叠成一个小心心放在小荷口袋里,小荷用手捂住,用力点点头。

“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生活,你想跟谁一起?”

小荷开始嚎啕大哭,“你就悄悄告诉我,我帮你保守秘密,并且保证你不会再挨打挨骂。”

法官擦掉小荷的眼泪,把她抱在怀里,把我也赶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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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庭审恢复。

法官问李振阳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我希望给女儿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我实在没有能力把妻子拉扯到正常的状态。”

方佳刚要张嘴骂人,法官敲了一下法槌,问她同不同意离婚?

方佳从被告席上站起来,掏出事先写好的答辩理由,李振阳的窝囊和孩子的不成器,都没能让她抛弃这个家庭,但是李振阳这个窝囊废却想逃离。就算离婚,她也不能允许女儿和这样一个算不上男人的人生活在一起。

待方佳骂得尽了兴,法官询问双方是否还有最后陈述时,我写了一张纸条给李振阳:一会儿赶快签笔录,去602抱上小荷赶紧走,我善后。

书记员打印笔录时,方佳还在喋喋不休辱骂李振阳,我呼吸急促地看着打印出来的每一张纸,手脚发凉,做好一个发力冲刺的姿势,准备打印完就赶紧让李振阳签字。

其实方佳并不知道我的目的,但她在所有事情上都必须压制李振阳,于是马上冲过来抢走李振阳手里的一部分笔录,迅速签上字,然后往地上一扔。

我也顾及不了尊严问题,直接蹲到地上捡起来,没签字的赶紧让李振阳签,他签完转身就跑。

为了防止方佳去追打李振阳而识破我的计谋,我冲着方佳胡乱喊了一句:“第六页你没签字。”

争取到了时间,方佳这才意识到李振阳的提前离去好像不妙,骂了一句脏话拎起包就追。

我拿上小荷的书包,离开之前问法官:“小荷是会判给原告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法官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知我。

“李振阳干嘛去了?”

我坦诚是让李振阳把小荷带走,判决书我可以代当事人过来取,只要判决离婚,李振阳就可以带着小荷开始新的生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方佳面前。

只要孩子在李振阳手里,就算是抚养权判给方佳,法院也不可能强制执行孩子,我这个办法也算是在利用经验钻法律的空子。

“你心里都明白还问我干嘛?”法官其实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我对她深鞠一躬,感谢她在这个案子上所做的一切,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比我一个当妈妈的还要同情这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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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小荷的书包被一群人堵在法院大厅出不去,有一种已经开完庭,谁能耐老子何的豪迈感。

我受够了方佳的气,此刻只想从人群中开辟一条道路摇曳生姿地离开这喧闹之地,但我刚开辟了一半,就发现李振阳被方佳拦截了,我刚豪迈起来的气焰也瞬间熄灭。

只见方佳拽着小荷的胳膊,李振阳也紧紧抱住女儿,小荷用力搂住爸爸的脖子,似乎这个小可爱也明白了,这是她获得新生活的一个重要契机。

方佳正在用眼泪获取围观者的同情,企图煽动舆论逼迫李振阳放弃小荷。

这个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只有狂躁的女人,竟然如此聪明,她开始利用自己作为母亲的角色来压制李振阳。

只不过她似乎是忘了,在长达几年的家暴中,李振阳的尊严每一次都比这一次被践踏得要狠,平日里围观的可是与他一起工作的战友,他怎么可能因为路人的指责就让出女儿。

我也突然意识到,庭开完了,老娘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你耍猴呢!”我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去扯方佳的手。

“你们看看,就是这个狐狸精给我家男人勾得没了魂。”我跟围观的人解释说,这其实是在夸我肤白貌美身材好。

方佳力道太大,小荷吃痛哭了起来,她松开爸爸的脖子:“求你了,妈妈,轻一点。”

方佳却瞅准小荷央求她,直接抱住女儿的上半身,李振阳还在抱着小荷的下半身,围观群众忍不住提醒这两个人别把孩子抻坏了。

情急之下,我突然想起李振阳大腿根上那些淤青,对着方佳胳膊下面最嫩那块地方狠狠拧了上去。

方佳痛得立刻放下小荷,奔我而来。

“快他妈跑啊。”我催促还在安抚小荷的李振阳。

看着李振阳上了出租车,方佳捡起小荷的书包轮圆了砸在我脑袋上,打得我耳鸣眼热。

这个女人不愿与我多纠缠,把小荷的书包往垃圾桶一扔,就要去抢孩子。

我从装满泔水的垃圾桶里把小荷的书包捞出来,用纸巾一点点擦掉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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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追李振阳无望,方佳折返回来,看我在擦书包,直接薅住了我的头发,我甚至感觉到她把我的头发在手上饶了两圈,随即用力往后一拉,我感觉我的五官都被拉扯着向后咧开。

我拎着书包被扯得不断退后,为了保住这一头秀发,我狠了狠心。然后就传来方佳杀猪一般的嚎叫,我又加重力道,把踩在方佳脚背上的细高跟使劲碾了两下。

方佳终于松开我的头发,蹲在地上问候家祖。

这个案子,是我执业生涯中负伤最重的一次,头皮被扯掉一块,此后大半年的时间里,方佳不是给我发短信骂我,就是去所里撒泼打滚。

我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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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判决书那天,方佳在法院门口没有等到李振阳,等来的却是我。

判决书上写得很清楚:

综合庭审情况,原告更适合扶养婚生女,有利于婚生女的成长。所以判决原告与被告离婚;婚生女由原告扶养,被告每月支付抚养费1500元。

我和李振阳赢了,小荷逃离那个家了。

而方佳有一种抡圆了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于是她提出上诉,要求夺回女儿的抚养权。

但此时,李振阳已经带着小荷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李振阳舍弃了部队的家属楼,用全部积蓄买了一套学区房。小荷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小学,开学前夕,他带着小荷去学校操场散步,告诉女儿这里全部都是新同学,可以重新开始。

小荷也欣喜地发现,同学、老师都是陌生的,在这里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往,也不用忌惮她的母亲,她迅速交到了几个好朋友。

李振阳跟我感叹:“孩子的天性一下就会被唤醒。”

李振阳给小荷保留了舞蹈课,每周三和周日,他们会选择一种小荷喜欢的交通工具去上课。新的舞蹈老师漂亮又温柔,小荷的小心翼翼在几节课之后彻底放下,不再因为做不好一个动作就害怕的开始哭。

每天上学时,李振阳都会告诉小荷,爸爸不会让别人来接你,小荷也会俏皮给爸爸一个飞吻,然后背着书包和小朋友一起跑向教室。

有一天晚上我在打游戏,李振阳的电话突然打进来,我头皮一紧。

“刘律师,我女儿主动要求报个英语班。”电话那头的李振阳先是呜呜哭,哭着哭着又开始笑。

小荷的童年承载了太多关于补习班的痛苦,李振阳没想到半年不到,女儿开始重新要求上补习班,并且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了英语班。

“这说明我姑娘学会自主选择了对不对?她没有因为补习班留下心理创伤对不对?”

我又没有孩子,我哪来的经验!但我还是为小荷的变化感到开心。要知道,我第一次见小荷的时候,她躲在角落根本不敢靠近,更别提说出自己有什么要求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有天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小荷。

我的大名里有个晶。那天,她叫着“晶晶妈妈”奔向我,我蹲下来抱住她。那个瞬间,我觉得那些挨过的骂、受过的伤、流过的眼泪,都他妈值了。

她说自己都听说了,当初那么多大人,只有我最先帮了她爸爸。而且这个“晶晶妈妈”不会打自己人,还会为了保护她挨打。

我担心她是为了讨好我,才说的这些,想让她放松些,在我的事务所里,她不用取悦任何人,更不会有人因此而伤害她。

但只见她坐在小板凳上,向我要一杯茶:“不能光给我爸爸,我虽然小,但和你们是平等的。”

我终于放下心来。

往后的许多日子里,我总会想起小荷,想起她和父亲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放的那个风筝。

风筝冉冉升起,无论是升是降,都不受任何束缚,线只牢牢掌握在小荷和爱她的人手里。

军官被老婆殴打到满身淤青,下跪求她放过自己女儿

侠女告诉我,她愿意帮这父女俩,首先是看到了李振阳的担当,作为丈夫,他想将患病的妻子治好而不是选择抛弃,当妻子不愿意就医,他忍耐着遭受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还想要让孩子脱离苦海。
一个男人能如此隐忍,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她觉得值得帮一把。
而她写下这个案子给人们看,是想要告诉大家,家暴不分男女,都是一种严重的伤害。我和她专门整理了一些关于家暴的律法知识,希望能帮到正陷入家暴困境里的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1. 家庭暴力收集证据的最佳时机是在发生家庭暴力的时候,如果时间过长,没有及时保存相关证据,就可能导致证据的灭失,这对于事后的权益保护和救济都很不利。
2. 要保存的证据包括:身上的伤痕、带血的衣物、被打掉的牙齿、揪掉的头发、撕破的衣服;施暴者的凶器如刀、针、铁棍、木棒、石头等。
3. 未成年家庭成员也可作证,只是应当采取有效措施,以避免作证可能会给未成年人带来的伤害。
在家庭暴力离婚的案件中,受害者在离婚诉讼中能举出证明家庭暴力存在的证据,将会使受害者的权利受到法律的保护,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大乌苏 小旋风

插图:大五花 小茬子


军官被老婆殴打到满身淤青,下跪求她放过自己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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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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