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博士生如何处理时间、资金、情绪困扰？

来源：燕大元照

不久前，我针对正在考虑是否要攻读国际法博士的人群撰写了一篇文章。而现在这篇文章则以已经取得录取通知书的人群作为对象。首先要祝贺你已经进入了博士阶段，这是一个不小的成就。但是，让我们思考一下你接下来将面对什么。我将围绕以下的主题进行讨论：资金、时间和情绪挑战，你与导师的关系以及在此过程中的乐趣。需要重申的是，我的目的并不在于引起不安和苦恼，而是想强调一些我认为很多博士生并没有提前考虑的问题。

资金问题

你是否为攻读博士学位做了充足的资金准备？你的学校可能并不会对此提供相关建议，同时这个问题会引起情绪上的困扰。如果你有一份奖学金，那么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如果没有，那你需要认真考虑这三到四年学习期间的个人财务成本。

“但是，”你可能会说，“在我攻读博士学位的这段时间中，我可以靠做一些教学或兼职工作来补贴生活，不是吗？”你当然可以这样做，而且可以做很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将会使你在3年内取得博士学位变得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

攻读博士是一份全职工作。每一个做其他工作的日子都会使毕业推迟一天或更多。获得博士学位需要持续的努力。在我看来，那些一边工作一边攻读博士学位的人是十分勇敢和令人尊敬的，但他们走上了一条十分艰难的道路。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用三年时间全神贯注地攻读博士学位已经足够艰难。而在你的精力被分散的情况下，这显然变得更为困难。

在第二或者第三年的时候，每周花一天的时间做些其他的事情也很不错，如果这些事情对于你积累相关经验有帮助而且你能应付得来的话。若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并无长期职业发展潜力或于你的课题研究没有好处，做这件事情就将成为一种风险。

此外，你需要了解你就读院校的相关规定。英国的大学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全日制学生需要在4年内完成学业。在你的延期申请获准之前，便可能会面临罚款或严格而繁琐的程序。被允许用十年时间完成博士学位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就读的法律系所能提供的教学机会可能也是很有限的。不同于美国，一般英国院校中并没有设“助教”一职以让研究生授课的传统。当然也存在研究生授课的例外情况，但大多情况下，仅提供很有限数量的本科生课程任课机会。而即使获得了这份教学工作，你所获得的薪资也必然无法满足日常生活花费需求。

时间问题（你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同时你的研究主题有改变的可能性。）

起初你会认为用3年撰写十万字的论文似乎是一件很游刃有余的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很多学生会发现他们开始的6个月一直在修改他们的研究主题。他们通常会发现最初的主题存在以下的问题：(a)题目范围过宽（这很好解决：限缩主题）；(b)题目过窄（很不幸的是：拓宽主题更难，但通常是可以实现的）；(c)该主题无研究可能性（十分不幸：你需要一个新的主题）；(d)与该研究方向的新发展或一个重要学者发表的一份重大新研究成果无关（同样很不幸：但如果你不愿意总结一本自己研究领域的新书，将导致你的研究兴趣与之无关——阅读此书并记下你不同意的观点，可以突出更多能讨论的点）。

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会发现头6个月自己忙于选择研究领域和修改完善研究主题。在这个过程中，学生需要苦苦思索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一份“升级”的论文，这是你此后继续进行博士学习所必需的正式的“资格获取”步骤。这篇论文通常只有15000字左右，意味着你只有两年时间完成剩下的85000字。

你需要循序渐进地、有效率地实现研究目标。在此，我并不是说不能拥有假期，或者为没有学习研究的每一秒感到羞愧。我想强调的是在两年里阅读很多材料且只做很随意的、杂乱无章的笔记，然后基于此试图完成你的论文是一个高风险策略。

在攻读博士期间去很多地方旅游或访问其他院校同样是十分吸引人的。但应当保持谨慎并自问这是否真的对你的研究有帮助。在外访学6个月，意味着你需要另外花费数月处理行李运输、打包和拆包整理、解决住宿、形成新的日常、联网等问题。

情绪挑战

在学术研究以外，很多人不清楚你正在做什么或者为什么你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很多人，甚至是你的朋友或其他熟人，会认为你正领着报酬（或正在花钱）追求自己的爱好。他们无法体会在此过程中的困难。只有你的博士同学可以感同身受。好好培养与你的博士同学之间的友谊。当你不可避免地处于情绪上的起起伏伏时（“焦虑与担忧的过山车（Rollercoaster of doubt and fear）”），他们的帮助于你而言十分重要。

“Rollercoaster of doubt and fear”是我用以描述任何长期项目的高潮和低谷的术语。在研究顺利的日子里，研究是很快乐的，同时你不会想要做其他事情。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你能将各个观点联系起来、完成大量的写作任务、明白应该如何清楚表达你认为在进行主题讨论时缺失的观点。在研究不顺利的日子里，便只有无尽的苦差事，以及因认为自己所做的对研究无益或无法完成研究而产生的严重的担忧。应对这种糟糕的日子的关键是明白它们总会结束。

另外从与过山车进行类比中可以得知的是，攻读博士从来不是沿着一个平稳上升的学习轨道走，它并不能使你在此道路上稳定地提升自信感。你可能会经常遇到困难。攻读博士往往需要了解积累一系列“阙值概念（threshold concepts）”：这是很难攀登的顶峰，但顶点的景色将会改变你的整个视角。并且，这样的时刻是博士攻读过程中最主要的欢愉时刻。还有一种阻碍是一种文章综合症，需要像避免瘟疫一样避免它。

如果要我提出一些个人建议，我会建议你将攻读博士视为一份工作，同时记得享受生活。筋疲力竭的工作方式并不能帮助你更快或更好地完成你的任务。规律的工作习惯是很难养成的，但相较于一些典型的、日常拖延的、直到最后一个晚上才开始工作到黎明的研究生而言，规律的工作习惯能为你带来更顺利的博士攻读体验。一旦你养成与社会工作时间相反的工作习惯，你将面临与为自己提供重要支持的朋友和家人逐渐分离的困境。

你和你的导师

各个高校正在大力推动建立博士监管的核心期望标准。这是一件好事。监督指导博士研究生是学者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同时应专业地履行这项职责。这意味着，导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种存在一种特殊的魔力，这是无法通过立法实现的。一些学生可能会希望与导师，有频繁的集中于讨论论文初稿细节的会议，但事实上导师更多地让他们独立进行。我就是这样做的。一些学生需要更多的或风格十分不同的指导。

这是十分有趣的关系，同时期待过多是不现实的：就像Inger Mewburn博士指出的，一些学生期待导师是“朋友、导师、可咨询意见者、指导者的结合”。当然一个导师应当给予学生鼓励和支持。但有些时候他们也需要传达一些令人不快的消息。如果他们没有为你提供有效的帮助，以支持你对自身逻辑、观点和研究发起挑战，那么他们大概率是不尽职的。显然，在啦啦队队长和压榨工人的工头之间存在一个连续的区间，而学生希望导师处于这个区间的不同位置上。从导师的角度看，在某一时刻应当给予学生鼓励还是“严厉的爱（tough love）”，通常是一个需要谨慎考虑的问题。

我不想详细描述一些糟糕导师的事例。我很肯定世上确实有真的很糟糕的导师，但更常见的情况是导师和学生之间并不合适。然而，作为学生，确实有一些“危险信号（red flags）”是你需要仔细考虑的。

导师最重要的角色是评判你的研究论文初稿。对于多长时间可以获得导师的评价应当有清楚的预期。在我看来，通常情况下，等待导师评价超过两个星期是不可接受的。你需要询问和该事项相关的政策，并找出包含此类政策的文件。那些通常花费超过一个月时间回复的导师，会推迟你的研究进度，同时也没有达到基本的导师标准。（这也表示，永远不要觉得“在得到导师的评价之前，我什么也做不了”，你永远会有需要做的工作，尤其是保持继续阅读。）

最后，这是一段很独特的关系。因为你需要高度集中于你的博士学业，导师在你的生活中将是很突出的存在。对你的导师来说，指导你应该是一项重要的优先事项——但不可避免地只是诸多优先事项之一（他或她会有其他的博士学生、需要教授课程、发表文章以及系里的行政职责等等。）幸运的是，导师制度通常是教学相长的；但它确实有向错误方向发展的潜在可能性。在这样的情况中，你不需要觉得孤单。如果你处于一段糟糕的导师指导经历中，你需要知道在学院中应该和谁联系。你可以和除导师以外的，一些其他博士项目的指导老师交流。

一些好消息

如果你已经读到了这里，你可能会觉得我过于消极。但这一系列的博客文章旨在为你提供一些在其他任何地方可能都无法看到的最质朴的建议。（这里有很多博士信息相关的博客：找一些你感兴趣的并关注它们。）

好消息是读博可以成为一段很好的经历。如果你决心走学术道路，在这段时间里你享有很多特权。你可以自由地做各类阅读，并最大限度地追求你自己的兴趣（至少在理想的情况下），不会因教学和行政工作而分心。你还有望通过博士项目认识到非常有趣的人。最重要的是，你的研究工作会使你成长和成为一名学者。

译者：蔡晓欣，华南理工大学法学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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