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分析师连载（28）：回光返照

第二天正是周末，我和小潘带唐心逸去检查，去的是H市医院，防止有熟人，顺便我也看看师父，我告诉心逸，小潘现在是我的女友，不用担心，而且我一个人也不懂得照看孕妇，孩子快两个月了，建议三个月再流掉，

然后我带小潘见了见昏迷中的师父，师父也不是成天昏迷，每天有那么几个小时睁眼，但是无意识反应。而且医生告诉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抽烟和酗酒，师父的心肺已经有衰竭的征兆，估计活不了多久，这让我很痛心，师父，期货界的一代高手，下场竟然如此凄凉，没有妻儿，没有朋友，只有我这么多年陪伴你，当然除了老猫，师父养的老猫，是只公猫，多少年前捡回的，当时还小，它几乎和我是同时来到师父身边的，师父一生孤独，酗酒如命，每次都是自己吃什么，猫也吃什么，后要倒一点酒，然后和猫醉倒在一起，老猫现在只是静静的趴在窗台，静静的看着师父，每天护工会送来食物，十岁相当于人类八十多岁的年纪。

记得每次师父外出找小姐的时候，总是把老猫放在屋外，摸两下，然后说“有事想不通就找母猫干一场”，每次我和师父在屋子里面分析行情的时候，猫都趴在那，然后猫往外走，师父说了一句“猫，你要去那啊？”，老猫就会回过头，喵的一声，然后师父会说“去吧，快去快回”然后猫就不回头地走了，一晚上不知道哪里厮混了。

猫是除了人类以外为数不多的以杀戮作为消遣的动物，可是老猫已经很久不打猎了，或许是老了，或许力不从心，有种说法是猫厌倦了杀戮成佛了，老猫谢谢你一直陪在师父身边，师父就是你生命的全部，你也是师父这十年最好的伙伴，我经常离开师父，而你却从未走远。

小潘并不能完全理解我对师父的感情，然后她走进师父跟前看了师父，想近距离看一看让我常常在嘴边的师父，师父一生大起大落，听他说，他当过老板也要过饭，他做期货也是，有过一夜翻倍爆赚的时候，也有过差点赔的精光的时候，我也从他每一单中吸取经验好教训，观摩高手下单让我迅速的成长。期货就是他的命。

此时，师父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我和小潘，师父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往日的光芒，那是一种猎人般的光芒，我大叫师父，你醒了？师父看见了小潘，眼睛亮了，师父老人家见过美女都是这样，然后看看我，颤颤地伸出手，指了一下“师父，这是我的媳妇”，我以前都对别人说潘是我女朋友，这是第一次说这是我媳妇，小潘立即靠在我胳膊上，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师父露出高兴的眼神。

“酒，窖藏的酒，找到，好好，活着，守好，媳妇，钱，不要紧”，师父拉着了我的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是淡然的，平静的，犹如往日传授我技能的时候。

说完这些话，生命的光彩竟然飞快的从师父眼睛里面流逝，不可阻挡，来人啊！我大喊，来了很多护士，把师父推入抢救室，几个小时后，我得到了悲痛欲绝的消息，师父脑袋大出血，无力回天了，永远地离开了。我的心碎了。看着灵车拉走师父，我忍不住陶陶大哭，潘也哭了起来。

几个小时候，我抱着骨灰盒，带上老猫，回到师父的屋子，一切还是老样子，我打开电脑找到铜的走势，截取了师父一生铜所走过的曲线，可惜最早就是1975年的，打印出来，挂在墙上，在师父去世的时间点上画了一圈，师父的一声如同这几十年来铜的走势，大起大落，一代高手，无人知晓，终于烟消云散了。

小潘对这个屋子的脏乱差感觉非常吃惊，这几乎没有坐的地方，于是想收拾一下，我没有让她动，保持原样，老猫熟悉的趴在桌子上，可是师父已经不在。我找到了师父窖藏的酒，是一坛老酒，师父无数次想喝，终于忍住了，说这个留给我结婚。看到一个铁盒子，然后有一张纸是师父的笔迹，潦草的几乎只有我能看懂。

“小冷，不要难过，我的结局是很早以前已经注定的，也不用想我，有你多年来的陪我，我一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我的奋斗，研究，技术没有人知道，现在我放心了，终于有人知道我的故事了，也有人能够给我收尸骨，有了你我很高兴，终于有人能继承我的技术和想法。写这些字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气数将尽，大限将至，于是留下这封信，我原本是有老婆孩子的，二十年前他们弃我而去，也可说是我弃他们而去，你找到他们，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如果他们生活实在艰难，你就给点钱，但是不要多给，多给是灾，至于行情，这么多年了，你也是老兵了，你只要记得，老兵不会死，只会隐退，我死后，龙归大海，你也不用烧钱，我走到哪里都不会缺钱的。好好过日子，守好媳妇，不用想我。知道问为什么推荐你去唐信投资吗？很简单，一年以前我去过，发现那的女人多，长得都好，师父老了，力不从心，你去吧，说不定能讨个媳妇，即便不讨媳妇，也要多泡几个妞，师父唯一的后悔就是年轻时候泡的妞太少，你要吸取教训。署名竟然是老流氓”，时间却是一年以前。然后就是银行卡，密码条，还有两个人名，地址，竟然是承德市的地址。原来师父早有准备。

小潘听我读了之后竟然乐了，抓住我的耳朵，非要问我在公司里面到底泡谁了，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师父啊，一代高手就这样陨殁，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师父的一生就阐述了一个道理：“成为高手的代价就是寂寞”，终于灰飞烟灭，仿佛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过。

师父也真的没有多少遗物，龙归大海，师父属龙，师父是要骨灰撒海里，，我在师父的骨灰盒里放上了一块铜，取出一部分骨灰，师父和铜打了一辈子交道，但真和这种来自恒星爆炸的元素接触的不多。找到这个海湾的航道，准备投放，投放于航道，不会有海水养殖的干扰，也不会有填海的可能，而在水下的师父也不会孤独，师父会在海湾看着这个城市，直到沧海桑田！时间尽头！

小潘默默的看着我做这些，她能明白我的用心，第二天我便找来船送我去指定的地点，抛洒了部分骨灰，这样师父能够周游世界，然后投放下骨灰盒，非常沉重，但最终投下了。

这样我们带上了老猫，回到了T市的公寓，岂料，师父走后，老猫拒绝进食，怎么哄都不吃，连鱼都不吃，二十多天后，绝食而亡，追随师父去了，然后我按照师父骨灰盒的处理方式在同样的地点投放了老猫，好吧，有个伴也好。我情绪低落了很久，小潘怕我伤心伤身，每天想尽办法哄我开心，陪我钓鱼，然后做很多很丰盛的好吃的。这让我很感动，有个人安慰自己真好。

然后给唐心逸安排好，买了很多营养品，毕竟怀孕了，我和小潘都没有问这个孩子是谁的，一个月后，唐心逸的流产手术，医生叹息了一句，好好的男孩竟然不要了，唐心逸情绪低落，痛苦万分，她对这个孩子完全没有任何惋惜，这让我奇怪，她的眼睛里面只有恨！我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小心的探问“是不是该让孩子的父亲知道？”，唐心逸咬牙切齿“那就是个畜生，禽兽！”谁？“我哥！”，什么？唐栋？怎么可能，他虽然荒唐，但我不相信，“唐栋？”我问到，“不是，是唐平海！”“啊！”

唐平海，唐荣兄弟的儿子，兄弟死后，唐荣照看大哥的孤儿寡母。这个事情有点怪了，唐心逸怎么可能？不过先照顾好唐心逸要紧，由于住得很近，小潘便经常叫唐心逸来吃饭，在我不在的晚上，唐心逸也经常就和小潘睡一起。

但唐心逸还是经常来吃饭的，终于唐心逸恢复了身体，说自己从上海回来了，这个事情就这样慢慢地淡忘，但是一种不安却时时萦绕在我心头。

师父的死，让我常常做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孤独地死在一个房子里，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无人来收尸骨。每次我都惊醒，还好我还活着，可是这个梦出了很多版本，还有各种升级版，几乎困扰了我好久，小潘听了以后，让我每天回来和她睡一起，就没有孤独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