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kiki

编辑 | 酷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只要有余·战斗系女诗人·秀华出手的一天，就没有风平浪静的道理。

大家还记得6年前余秀华那首“惊世骇俗”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吗？

这首豪放大胆又不落俗套的情诗让余秀华一夜爆红。

时隔六年，余秀华再次爆红网络，原因也很奇葩，那就是——

与网友撕逼。

这次的波澜还要源于我们多情浪漫的秀华姐姐在某天心血来潮对自己爱慕已久的男神李健大声告白。

有些网友可能觉得人李健有老婆有家室，余秀华怎么说也算个出名的人了，这样张扬地表白不是打扰人家吗？

要我说，如果换一个人，估计会头头是道地跟你讲讲道理。

毕竟余秀华既没艾特李健，也没给人家发过私信。

顶多作为一个狂热粉丝向自家爱豆表个白，我就想不明白哪里打扰了。

但余秀华不会跟你讲道理，因为战斗系女诗人不需要跟人讲道理。

这不，余秀华看到评论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下场开撕。

自此之后，余秀华与网友正式拉开了精彩至极、斗智斗勇的骂战序幕。

同时，舆论也迅速被分为明显两边倒的派系。

一派难以容忍她的粗鄙和“放荡”。

一派用力地为她的真实和凶猛鼓掌。

一时间，场面混乱。

关于余秀华身上的众多争议也再次成为公众和媒体讨论的焦点。

但说来说去，无非也就那三个问题——

余秀华的诗和微博上的告白应不应该这么露骨？

余秀华怼网友怼得有没有道理？

余秀华的出现带来了什么影响，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影响？

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01

为什么余秀华就行？

在讨论余秀华应不应该这么露骨之前，我们先来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余秀华的情诗和告白能引发那么大的争议？

我们可以大胆试想一下。

如果一个男的也写了这么一首《我要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他也明目张胆地对某个女明星不掩情欲赤裸裸地表白。

请问，你会有什么感受？

我问过身边很多不知道余秀华的朋友，他们会认为这个男生不够尊重女性，并且十分油腻。

但当我说那是一个女诗人写的时候，他们立刻改变态度，还觉得余秀华蛮有个性的。

为什么身为女性的余秀华做了同样的事，就能得到那么多的支持和掌声呢？

是因为大众对男性不够宽容吗？

不，这其实恰恰反映出大众一直以来对女性的不够宽容。

众所周知，我国以前是个男权社会。

远在古代，男女在欲望的表露上就有许多的区别对待。

最明显的例子是青楼，朋友们，青楼代表什么？

青楼代表以前男性可以公然嫖娼，甚至嫖娼这事儿还是男性的风流而不是下流。

而女性呢？古代的女性一直以做一个含蓄矜持的大家闺秀为准。

这意味着女性的欲望从很久以前就是被压抑和忽视的。

即使到了现代，女性思想得到了解放。

但在传统观念里，女性表达欲望仍然被认为是一件非常不正经的事儿。

如果仔细观察余秀华的微博评论，我们会发现大部分支持余秀华的声音都来自于女性。

余秀华的存在，代表着女性欲望表露的一个冒险者和拓荒者。

这也是为什么同一件事，余秀华会比男性得到那么多支持的原因。

所以余秀华的露骨，压根就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而是性别权力争夺的问题。

这里的性别权力，就是表达和满足欲望的权力。

我们再来看看余秀华骂人。

余秀华骂人是怎样的，相信在开头大家已经有所了解了。

就拿怼上热搜的那条微博来说。

有些人觉得很解气，人就应该这样痛痛快快地活着，不需要给谁脸面。

也有些人因此异常反感，觉得这个评论也没什么恶意，余秀华实在是反应过度了。

她骂得有没有道理，网上已经争论地热火朝天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觉得有没有道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我是支持余秀华的，但说实话，余秀华骂人实在是很没水平。

真正会骂人的人，是瞄准你的痛点，狠狠地来那么一下让你痛彻心扉还不知如何反应。

而余秀华骂人呢，简直漏洞百出，粗鲁又野蛮，还不够讲道理。

你以为支持她的人不知道吗？

她们知道的，只是她们看到的是余秀华在为女性权利作斗争时的笨拙和吃力。

身为一个女性，即使不喜余秀华这样不够聪明又费劲的打法，但也不至于蠢到去攻击她。

女性对余秀华，总是怜爱又尊敬的。

02

余秀华的出现带来了什么影响？

不夸张地讲，余秀华的出现，其实是诗坛的一个里程碑。

她打破了人们以往对诗坛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印象，拉近了诗与公众的距离。

作为一个对诗歌领域知之甚少的人，在看完余秀华的诗后，我会萌生出想要对诗歌了解更多的想法和冲动。

或许我并不懂诗歌的艺术，但我很容易就能被余秀华诗里丰富的感情和细腻的情绪所打动。

这无关里面一些看似哗众取宠的出格词语，我会将这种感染力归咎为余秀华出众的感受力和语言天赋。

以《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为例，“睡你”、“肉体碰撞”只是为这首诗歌增添了别样的风情。

一如《诗刊》的编辑刘年所说——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余秀华太特别了。

农民、残疾，女诗人，开放和野蛮，无论哪个标签都能成为舆论热点。

纵然也有专业的诗人对其负面评价，例如上海译文出版社副社长赵武平就评论过——

“身体患疾为余秀华的创作加上了同情分，但文学评论界不能不管艺术标准，有些赞誉的评论里添加了过多的感情色彩，就像在某些儿童画里见到了‘毕加索’或‘米罗’。”

或许余秀华的诗歌的确缺乏了一些艺术高度，余秀华的学识和思想的部分浅薄决定了她在诗歌深度造诣上的欠缺。

但我认为评论一样事物不能仅仅只有一个标准。

余秀华的诗歌能打动人，许多人看她的诗歌都能感同身受。

从这个角度来说，余秀华实在天赋异禀。

她是用最笨拙野蛮的方式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并将它献祭给了读者。

唯有这样，读者才能感受到疼痛，为她也为自己流泪。

除了诗歌力量外，余秀华存在的本身，就起到了一个非常正面的带动作用。

她会用自己的炙热与坚强告诉女生们——

“对于他人的攻击和伤害，不要哀伤的像个美丽易逝的娃娃，而应该刚健、挺拔像个战士那样去战斗。”

甚至无关性别，她用她的残疾向公众呐喊——

“人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愿而活，就是一种胜利。”

这也是我为什么觉得在评论一个人的作品时，不能脱离她本身的情况和经历的缘由。

从他人的评价和余秀华带来的影响来评价余秀华，总是过于单薄。

要真正理解她的人和作品，就要走进她。

走进她的过往，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

03

走进余秀华

大家知道稗子和稻子的区别吗？

稗子是长在稻田里和稻子非常相像的一种野草。

它不能食用，长得也不好看。

每到春天来临，农户都会将它们除掉，以保证不影响稻子的养分。

余秀华常常将自己比喻成稗子。

孤独卑微的稗子，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

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我爱你》

稗子于余秀华而言，是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力，同样要接受被上帝放弃的命运。

一切痛苦的起源，都来自于余秀华出生时的倒产。

这次意外直接造成了余秀华一辈子脑瘫。

你能够想象自己无法控制四肢和面部表情的感觉吗？

讲话时磕磕绊绊，没讲几句口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伴随着残疾的，还有同学们的异样眼光、身边人的指点和永远无法被当成正常人看待的煎熬。

余秀华19岁的时候，嫁给了大她13岁的尹世平。

那是母亲一手安排的。

你问这样憧憬爱情和浪漫的余秀华愿意吗？她必定是不愿意的。

可问题是压根就没有人在乎余秀华愿不愿意。

好像大家都觉得是余秀华占了便宜。

“你看她又丑又残，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余秀华的痛苦多么不值一提。

有一年，工厂拖欠了尹世平800块，尹世平拉上余秀华到工厂门口讨薪。

他对余秀华说 ：“你是残疾人，工厂那边不敢撞你的。”

他毫不顾忌地在工友面前嘲笑余秀华的残缺，工友们恶劣地跟着模仿大笑。

在很多人看来，余秀华只是得不到爱情。

但事实上，她连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不了解她的人，仅仅看到了她诗里的欲望和“放荡”，忧郁和浪漫。

看不到的，是她背后求而不得的幻想。

对爱情的幻想、对自由的幻想、对成为一个正常人的幻想。

无论是她在微博上肆无忌惮地向李健示爱。

还是她在用难听的脏话恣意地怒怼键盘侠。

余秀华都活得太用力了。

用力到似乎只要有一点不符合她心意的评论，她都要草木皆兵大动干戈。

用力到似乎不这样做，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是，她要保护自己。

没有人天生就这么尖锐的。

余秀华的尖锐，是苦难鞭笞了她娇嫩的身躯和灵魂后，用新长出的血痂一点一点堆砌出的盔甲。

我是爱余秀华的。

我爱她这份炙热与野蛮。

我爱她为喜爱的人坦率地献祭自己真心的柔软。

我也爱她面对攻击和伤害时能像个战士一样迎难而上的坚硬。

但我多希望她也能活得轻松一点。

多希望她不用那么费劲，也能得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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