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生活是怎样的？

（故事连载之二）

二、十拜牢门，长长记性

“哐当”，监号门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班的武警和三名狱警五名协警。武警手里拿着腰带，协警手里拿着橡皮警棍，狱警手里握着电警棍。

“都下床，双手抱头，面贴墙壁，站好！”刚刚在楼上值班的武警命令道：“刚刚挨打的新犯靠风门站着，双手抱头！”

“班长的命令听到没有？都下去，靠墙站好！”值班武警的话音刚落，络腮胡接言道，说完快速地将那些还在铺板上磨叽的人挨个踢下铺板，然后点头哈腰地讨好值班武警道：“班长，都站好了。”

“啪！”值班武警一腰带抽在络腮胡背上，道：“你！跟他们一样，下去，靠墙站着！”

“周警官，这？”络腮胡委屈地看着狱警小周道。

“看什么看？执行武警的命令！”周警官用电警棍指着络腮胡的脸，手指按住电警棍开关，警棍头部两条桔黄色电弧闪动，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是！”络腮胡偏头躲过周警官手里的点警棍，惺惺作态地跳下铺板，走到监号门口处，脸贴着墙站着。

“罗兰，过来！”待所有人面墙站好后，周警官指着罗兰，命令道。

俗话说，一拳难敌四手，罗兰被刚刚的一顿群殴，打得晕头转向。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在那样狭窄的环境中，在那种雨点般密集的拳打脚踢下，纵然有再大的本事，拳脚施展不开，只有挨打的份。如果不是值班武警及时制止，估计再有十分钟，他真的就爬不起来了。正想着，突然听到周警官的命令，便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哦”。

“警官叫你，你不知道答到啊？”站在罗兰背后的武警用腰带在他脸上比划着道：“赶快给我混过去！”

“是！”罗兰应声，一拐一瘸地走到周警官跟前，立正站着。

“罗兰，你说，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你？”周警官看着罗兰的眼睛，道：“你放心大胆地说，没人敢再打你的。”

说还是不说？罗兰心里打着鼓：如果说的话，这当然是一次最好的报复机会，看这架势，“朱大侠”和“络腮胡”必定会受到严厉惩罚，但自己因此就得罪了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不天天要与他们斗？自己一个人如何能斗过他们二十多人？弄不好，命都会在这里报销了。如果不说的话，那是助长了他们的牢头狱霸作风，而且自己也对不起那个维护他的值班武警。思来想去，权衡利弊，罗兰还是决定不说。

“说啊！怎么回事？谁打的你！”见罗兰不说话，周警官厉声追问道：“说！”

“周警官，你们可能误会了，没有人打我。”罗兰尽量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我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坎绊倒，摔了一跤，朱大侠他们是过来扶我起来，正好被武警班长看到，以为是在打架。”

“好你个新口子，如果不是老子及时制止，你恐怕已经被打残了！”听罗兰说他们没有打架，值班武警顿时火起，“啪啪”两腰带抽在罗兰背上道：“你真不知好歹，打死活该！”

“班长，你真看错了，他们真没打我。”罗兰强调道。

“啪啪啪”一连三腰带，值班武警怒道：“这人一派胡言，颠倒是非，周警官，我要把他带出去好好教育教育！”

“孙班长，你先别发火，这事还是等我们调查清楚再做处理吧。”周警官道。

周警官知道，这人要是被武警带出监，孙班长正在气头上，教育时不知轻重，万一弄出点什么伤来，改天律师来会见，自己要如何解释？毕竟犯罪嫌疑人都是由狱警管理的，武警只负责警戒和协助处理突发事件，在押人员监内所发生的打架斗殴、自伤自残都是狱警的责任，与武警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嗯，周警官，你要护犊子，我也没办法，那你接着调查吧，我可要收队了。”孙班长没好气道。

“孙班长，辛苦弟兄们了，晚上我没班，我请弟兄们吃宵夜。”周警官对孙班长拱手道：“调查结果出来，我一定第一时间知会你。”

武警撤出后，周警官再次询问罗兰，得到的回答还是“没有人打他。”周警官知道罗兰在说谎，但他故意不识破他，因为他知道，要在老虎监生存，是需要做出些“牺牲”的。于是顺水推舟，将一件原本可以做大文章的事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肖大炮，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你是21监的头，你知道的，如果你们真的群殴新犯，后果会是什么，总不要我再教你吧？”周警官说着，将电警棍戳在络腮胡肖大炮背上，接着道：“如果你敢造次，我有的是办法教育你！”

“是，周警官，你放心，我肖大炮和21监绝不给你添麻烦。”肖大炮表态道。

“你好自为之！”周警官甩下这句话，领着狱警和协警走出监号，将铁门上了锁。

铁门关闭后，监号里紧张的空气一下就消除了。刚刚那架势，监号里二十多个人都以为将经历一场狂烈的暴风雨，谁都没想到罗兰会说“没有人打他”。于是，所有人都向罗兰投去了友善的目光。

“新口子，你刚才的表现不错，是条汉子。”肖大炮对罗兰抱拳道：“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不能破，体罚可以免了，十拜牢门必须要做。”

“老哥，你说，要怎么做，我一定照做。”罗兰学着肖大炮的样子，对肖大炮拱手道。

“十拜牢门是最轻的进监规矩，朱大侠，你教他怎么做。”肖大炮说完，坐在铺板上卷喇叭筒（手卷烟）。

“好的，大哥，我来教他。”朱大侠道：“新口子，你跪到铁门后面，我说一句，你跟一句，每说一句，你用头磕一下铁门。按要求十拜牢门后，额头是要磕出血才算的。念在你是条汉子，磕重磕轻你自己把握。”

“谢谢你，朱大哥。”

罗兰走到铁门后，跪下道：“朱大哥，我们开始吧。”

“行，你听着。”朱大侠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片刻，抬起头，睁开眼，唱道：

“一拜牢门钥匙响啊～”

罗兰跟着唱，“一拜牢门钥匙响啊～”，“哐～”，唱完，额头在铁门上磕一下，由于没把握好力度，第一下磕得太重，磕得自己眼冒金星。

“二拜牢门想爹娘啊～”

“三拜牢门想子女啊～”

“四拜牢门想婆娘啊～”

“五拜牢门想哥们啊～”

“六拜牢门想师长啊～”

“七拜牢门想金钱啊～”

“八拜牢门想故乡啊～”

“九拜牢门想出监啊～”

“十拜牢门想回家啊～”

唱完十拜牢门，罗兰额头上磕出了一个大包。

肖大炮令人将罗兰扶到他的铺旁边，要他挨着他睡。罗兰由此坐上了21监的第二把“交椅”。

（未完，续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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