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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母亲的康乃馨

作者：何红雨

　　三株红色的康乃馨,很安静地躺在粉红色的绢布上。粉色绢布上还散落着一些碎碎的金银纸屑,好像是谁家新娘的客厅一角,那么温馨,又充满了浪漫……这是一幅美丽的图片,我竟喜欢得要命。似乎它冥冥之中就是为我而制作的。而一向并不喜欢红色的我,确是被这艳红的康乃馨迷醉了。
　　我知道,转眼就到母亲节了。所以,花市上的康乃馨也会渐次多起来。但此时,我却难以忘却2011年母亲节前夕的那个故事。
　　那是一个春日,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都市的繁华街头,当时心思是忧郁的,是刚刚和老公生了气走出家门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只是暂时地躲避。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子手里捧着一大把粉红色的康乃馨,在粉红色康乃馨的旁边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满天星,还有一片片翠绿的花叶,那个捧着一大把康乃馨的女孩子微笑着经过,嘴里还哼唱着《烛光里的妈妈》。
　　我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是想起了妈妈。我的妈妈—————但那时,我并不记得第二天就是母亲节了。在街边的一家花店,我驻了足,走进去,也要了康乃馨。我捧着一大捧粉红色康乃馨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嗅到花香,看到这么新鲜美丽的康乃馨,老公和我的气都完全消散了。我将那捧粉红色的康乃馨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倚在绵软的沙发上看电视,老公则不时送上水果饮料甚至红酒,他笑嘻嘻地说:“好了,老婆,以后我们都别再生气,好吗?……”就那样,那个夜晚,我们竟过得如新婚燕尔般甜蜜。心里也始终漾满了浓浓的爱恋。多年后,我想,或许我已被蹉跎的时光无情残忍地雕琢成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是,那个夜晚,那个弥散着康乃馨味道的美丽夜晚,却会是我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虽然那是一段关于夜晚的最美好最温馨的回忆,但那个夜晚之后的崭新一天,却是我人生当中无比遗憾的一天,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当时,粗心大意的我们确实忘了我们吵架的第二天就是母亲节。我们没有像许多懂事的孩子那样,买礼物或者康乃馨去看望母亲,陪伴母亲,我们,只是很自私地想着自己的快乐和甜蜜。我们竟然在母亲节那天,一起驾车去了一直想去的那个千里之外的旅游风景区。
　　就在我们玩兴正浓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弟弟哽咽的声音,他说:“你们在哪儿,快快回家吧,咱妈住院了……”原来,是母亲节那天,年迈的母亲出门等候我们,却被脚下的砖头绊倒,将右股骨颈摔成了粉碎性骨折。2013年母亲节来临前,我和老公去了花店,我们选了母亲最喜欢的樱桃红康乃馨。这红色,像爱情,更像生命,它会使我们在看到的时候就想到我们的那次争吵,想到因为那场争吵而忘却了对亲爱母亲的节日祝福。更会使我们愈加爱恋,愈加懂得珍惜彼此。它红红火火、热热烈烈的样子,总使我们想起我们伟大的母亲,如果没有她们的哺育,没有她们的付出,又何来我们珍贵的生命?
　　当我们将这捧红色的康乃馨送给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时,她笑了,但我分明看到她笑容中的眼泪,点点点点的,闪烁着亮晶晶的银光。那是幸福的眼泪,亦是骄傲的眼泪,是的———母亲的眼泪,我们真的懂得。

原文刊载于《清远日报》2013年5月8日 第A6版 北江：送给母亲的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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