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作品的升级空间

我跟着电视台的频率，在追毛卫宁的新戏《霞光》。佟丽娅塑造的一惊一乍的高大霞，看着让人觉得好笑，有点儿当年姚晨在《潜伏》中的搞笑效果。因为剧情设定的背景是在苏军击溃日寇前后的大连，于是我很快又联想到近期在央视回播的《王大花的革命生涯》，然后越看越觉出两剧的“亲戚”关系。

《霞光》的导演毛卫宁，早在2002年即成功执导《誓言无声》，从此开启了中国内地谍战剧的类型。毛卫宁执导的谍战名剧还有《梅花档案》《誓言永恒》《英雄无名》《身份的证明》等，他被誉为“谍战剧之父”。毛卫宁的建树不限于谍战剧，这从《平凡的世界》《老中医》《爱情的边疆》《百炼成钢》等其他代表作的题材分布上就能看出来。

《王大花的革命生涯》的导演是简川訸，简川訸是正午阳光创作团队的老班底。在《王大花的革命生涯》之前，简川訸的代表作是陈宝国主演的《智者无敌》，之后的代表作则是《好家伙》《都挺好》，以及联合执导的两部《欢乐颂》。

一般来说，两位资历不同、风格不同的名导演，作品气质不容易相近。真正联结起《霞光》和《王大花的革命生涯》两剧的，是它们拥有同一位编剧——郝岩。剧集的气质之谜也就迎刃而解了。

值得注意的是，《霞光》的大连特色，似乎要比《王大花的革命生涯》营造得更明显一些。这里显然既有剧情设计上的分别，也有导演处理上的差异。身为四川籍导演，毛卫宁在体现不同剧集的地域特色和主人公地方气质上，一直做得不错。无论是刚刚收获盛赞的《功勋》中的《能文能武李延年》单元，还是《平凡的世界》。我有点儿好奇，为什么《霞光》主演里没有起用毛卫宁的“爱将”王雷？王雷塑造人物口音特点的能力，在当今可谓独树一帜。如果王雷加盟，《霞光》的品质和口碑，或许还能够继续往上升一升。

《功勋》中王雷饰演李延年

方言入剧，弄好了则锦上添花，弄不好会打乱节奏。简川訸执导《都挺好》，是用茶馆和评弹来营造地域特色，回避了苏州腔。这很聪明，既让观众感受到了一点地方特色，又避免了方言带来的南北隔阂。

天津话，外地人并不好学，音对了，齿音字念不准，反而破坏效果。近年运用天津话比较成功的电视剧，是2017年播出，钱雁秋执导、张子健主演的英雄剧《津门飞鹰》。《津门飞鹰》属于钱氏编、导的“燕双鹰系列”中较近的一部，但影响力和回播率似乎不及前几部。但该剧在“燕双鹰系列”中，除了对天津话的处理比较正宗、不走样儿（唯一的遗憾是配天津话演员的嗓音略微刺耳了些），也是主要人物比较多，惊险动作设计最为精彩的一部。该剧还头一次向观众交代了燕双鹰的籍贯——天津。《津门飞鹰》延续了钱雁秋运作剧集的传统——演员班底固定，拒用当红大牌演员，保持人工方面的低成本，强调剧情悬疑和动作设计。

《津门飞鹰》这样的剧，其实也非常适合起用明星阵容，翻拍成系列大片。它跟前面提到的《霞光》《王大花的革命生涯》都有着升级演员阵容，适当压缩全剧长度，做进一步精细化处理的空间。这类剧的不足，是长度还稍嫌拖沓，另外能明显看出制作经费受限，编剧、导演的追求（或者说审美摸高）尚未能完全转化到作品中去。因此，我说它们属于现有剧集制作水平下的“低空飞行”，并不为过。

低空飞行的作品多数都能维系住一部分观众的收看兴趣，但制作上都还多多少少有再升级的空间。它们一方面构成了整个行业与市场的基本盘，另一方面为影视业未来的发展积攒下了再升级工作所倚仗的资源。当然，基本盘的水准也是波动状态的，它们随着时间和技术的进步“水涨船高”，一旦跟不上后两者的步伐，也会从基本盘沦为落后者。这方面，需要主创者的高度敏感来予以护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