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妇也深情！日本名妓站街四十年，遭人唾弃，只为等一个不归人

上世纪，在日本横滨的繁华街头，总能见到一位身着欧式白色纱裙，手持长柄阳伞，斜带宽檐礼帽的老妇人。她的妆容似艺伎，面容涂得雪白，眼周乌黑。

关于她的身份众说纷纭，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装扮让她常被谈论被鄙夷。但在她消失后，又被人们追寻追忆，甚至被排入舞台剧、拍成影集、写进歌曲中。

2006年，中村至高探访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揭露她不曾被了解的过去，拍成了一部纪录片，这便是《横滨玛丽》。

横滨玛丽，时代记忆下的悲哀

二战后，日本败落。彼时社会动荡，民不潦生。生存成为了当时人们唯一的奢侈。玛丽的父亲在战争中逝世，家产被哥哥霸占，她被驱逐出门。

在绝望中她看到了日本政府东京警视厅发布的一则招聘广告，高薪、包住、仅限年轻女性。这对当时的玛丽来说无疑是根救命稻草。年轻的玛丽尤为突出，她容貌艳丽，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琴棋书画也有不俗的造诣。在报名的六万人中，突破筛选走到了最后。

▸当时日本政府发布的招募广告

但这根带来光明和希望的救命稻草，却将玛丽带入更丑陋的黑暗和绝望之中。她就像关在玻璃瓶里的飞蛾，看似光明，实则无路可走。

RAA协会又被成为“国家买春机关”，是日本政府为换取暂时的和平，为美国占领军提供性服务的专门机构。

“没日没夜，美兵嚼着口香糖在外面排队等候，女子们在屋里形同牲畜。”

走廊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屋内是一场又一场无止境的噩梦。

“最高的一天接待55人，属于人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字字珠玑，和平鸽最终会带来战争结束的喜讯，惨痛的历史也会慢慢被时间沉淀，但施加在这些普通女子身上惨无人道的印记和痛苦永不会消失。

最终，这丧心病狂的罪行被一名记者曝光，引起美军亲属的强烈抗议。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和交叉感染导致了“花柳病”的爆发，最终，RAA机构被强制关门。那些“努力奉公”的女子们也被遣散，带着满身疮痍被丢弃在了街上。

站街六十年，等一不归人

没任何补偿的慰安女子流落街头后只能重操旧业。她们站在美国驻军会经过的道路旁，穿着暴露、言行挑逗，为自己招揽生意糊口。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潘潘”。

▸玛丽在的横滨街头

玛丽在这些潘潘中又十分不同。她性格孤傲，平时鲜少露面，只有在舰队进港或天气好时才会出现。总穿着西洋白纱裙，挂着精致的浅色蕾丝手袋，优雅的姿态和华丽的穿着让她像个贵族小姐。

在别人来搭话时，也只会低头温柔的说一句“good night”。而能被玛丽搭讪的人，都会觉得是自己的光荣。

▸五大路子在《横滨玫瑰》中扮演的玛丽

有人说“玛丽就像一棵树，她在哪里哪里就成了风景”。

那时美丽而神秘的她被赋予“皇后殿下”的花名，名噪一时。

在花柳巷营生的女子，终归逃不开情缘。长期的摧残和折磨几乎剥夺掉玛丽的一切，但没有剥夺掉她爱的能力。

玛丽对一位美国军官一见倾心，他们彼此相爱了。她跟随军官来到了横须贺，以为能就此度过余生，但很快军官被部队征用回国，他们在横滨的码头前拥吻惜别，将军对玛丽承诺会回来接她，并赠予了一枚翡翠戒指作为定情信物。

纪录片中，有人这样回忆道“最让我难忘的是，船出港的时候，彩带漫天飞舞，期间看到玛丽和其中一个乘客两人牵手走来，他们相拥吻别，悲伤的离别就像电影里的一幕。”

从此玛丽一直面涂白妆、画着深色的眼影和唇脂，穿着洋裙走过横滨每一个繁华的街头。“因为这里的海港，是全日本最有可能与他相遇的地方”。而艳丽的妆容，能让爱人最快的认出她。

但她等候了40年，直到1995年，已经74岁的玛丽消失在了横滨的街头，他都没有等回那位曾经给过她承诺的爱人。

一个妓女的自尊

关于战争的一切伤痛与悲怆的痕迹都会逐渐湮没在时间里，一切都在改变，而唯独她是被时空抛下的孤独旅人，站在在繁华街头，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爱人。

随着占领军撤兵，风月场所也被改造成了停车场。“潘潘”渐渐被人们鄙夷和唾弃。没有住民登记和法律保障的玛丽流落街头，标志性的妆容和夸张的打扮让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路上唯恐避之不及的“白色浓妆的幽灵”。

▸和行人搭话的玛丽

常去坐着的理发店因为“艾滋病”的谣言和店里客人的回避，让老板不得不对玛丽下了逐客令。在大楼休息时被驱赶，在茶室里也被客人投诉，说不愿和娼妇共用同一个杯子。

但偏见与嘲讽不会被盲目从众，善良而温柔的人总是占大多数。茶店给玛丽小姐买了个专用的杯子。“你是个很漂亮的人，明天开始给你准备一个跟你相配的漂亮杯子。”

艺术宝饰店的六川社长将大楼大厅的长椅让给玛丽睡觉。椅子上被陌生人留下着“玛丽小姐，我爱你”的字样。

▸在大楼里歇息的玛丽，脚下是她随身携带的行李

▸被留下“玛丽小姐，我爱你”字迹的椅子

虽然身无分为风餐露宿，但玛丽拥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和自尊，从不接受他人的施舍。有时会帮人按电梯，通过辛劳赚取微薄的小费。友人元次郎想帮助她时，只能将钱装在贺卡里，说“玛丽小姐，请拿去买些花儿吧。”

玛丽口头不言，但对给予过帮助的人一直铭记在心。每年中元节和年末都会寄赠小礼品与手写贺卡表达感激。这是玛丽骨子的清高和骄傲。

想要靠近她亲近她的人，会被她冷漠且不耐烦地回绝，因为她害怕别人和她走得太近，会被人误解也是做那一行的而坏了名声。

她丝毫不屑周围人的非议和鄙薄，但不愿这些善良的人因自己受累。“作为一个妓女，我会一直做下去”。

玛丽一直腰杆挺直，目光自信而坚定，操持着自己工作。堂堂正正的挣钱、也堂堂正正的行走在横滨的街道上。只要还在为生存挣扎，努力的活着，人和人就是平等的。

尾声：西冈雪子

1995年，日渐衰老的玛丽最终选择归乡，走时仍然面带白色浓妆。

伴随着她的突然消失，才让人们发觉玛丽的身影早已是与横滨融为一体的存在。没有玛丽小姐的横滨，似乎街道、车站、整个城市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她在横滨没有家，但她是横滨的玛丽。

期间玛丽曾给友人元次郎留下一封信，“我很想快点再次回到横滨，如果能允许的话，能再有三十年，我就当个慈祥的老奶奶。我还怀有很多梦想....”

这是纪录片中，玛丽第一次剥开了坚强的外壳，袒露了本心。

▸玛丽与友人元次郎，就像母子一般的二人

她曾给家乡寄过一封信，“再次见到大家前，我必须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请期待我能取得成就。接下来是夜晚的嫩芽长出新叶子的季节，各位也多保重。”

透过娟秀的字里，恍惚间看到那时年轻的玛丽，手里拿着那张招聘广告，站在繁华的横滨街头，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希翼和美好的向往。

但这一切都被政府的软弱和残酷的现实撕碎殆尽，从画着艳丽的妆容，到全身裸露的皮肤都涂上白粉，这是她对自己最后的保护。

在玛丽回乡后的第六年，已罹患癌症的友人元次郎一出院就带着为玛丽做的歌，来到了她现居住的乡下。

画面中的玛丽褪去白妆，脸面容素净祥和，跟随着节奏缓缓地点头。这时的她不再是“潘潘”横滨玛丽，也不再是“皇后殿下”，她终于回归了自己的本名——西冈雪子。颠沛流离40年的人生，最终找到了安心的归宿。

“我爱过笑过哭过，满足过失落过，

我毫不羞愧，因为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着。

我有过后悔，但很少。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并没有免除什么。

是的，有过那么几次，我遇上了难题。

可我吞下它们，昂首而立。

明天我将离开世界，与你们一一告别。

这些年我过的很完整，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