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原著：齐衡的如沐春风，申氏的明媚忧伤

齐衡的第二任夫人申氏出身高门，是传说中贤良温婉、知书达理、旺夫益子的贤妻。

自然，若非如此，平宁郡主也相不中她。

明兰第一次见着这位传说中的贤妻，是在小姑子顾廷灿大婚之日。

那是一位年轻文秀的妇人，款款走来，笑容亲切，她给明兰请安。虽然已经出了五服，细论起来，顾廷烨是齐衡的远房二堂舅（二叔的称呼太草率了），所以明兰算是齐衡申氏夫妇的远房二堂舅母。

原著中对申氏外貌有过描写——生的并不甚美艳，但胜在眉清目秀，雅致高涵，整个人宛如江南烟雨般淡雅。

简单概括，申氏走的是气质路线。

申氏坐到明兰身旁，笑容温煦，言谈款款，虽然气氛着实和谐，却半天没说到点子上。

但申氏其实是个藏不住的人，原著中有对她一双眉毛的描写——用螺子黛简单画出一对平直的眉线。

可谓人如其眉。

申氏牵牵绕绕，最终绕出一句“常听说舅母自小就爱说笑，叫人听了，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这句话是有来由的。

那年春日，素锦青袍的美少年送了眉眼生动的小小女孩一本滇家食谱，女孩回屋后翻开，从书页中掉出一朵压成书签的桃花，浅粉色的花瓣，只如拇指大小，上头用蝇头小楷写了八个字——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多年以后翻出这桩故事，明兰嗓子发干心情复杂，有一种狠心抛弃男友的前女友遇见正牌夫人的窘迫，明明她并不算前女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偏偏莫名其妙落在了道德低点上。

明兰盘算不出，究竟是齐衡傻叉，将前情史抖搂给了现任老婆听，还是平宁郡主给儿媳泄了底？

明兰摸不透路数，只得端起二舅母的长辈架子，扯了一通——大丈夫志在四方，衡哥儿正是报效上进之时，我虽是女流之辈，也知如今朝堂上诸事繁忙。衡哥儿忧心朝务，正是上进之举……

冠冕堂皇之后又叹自己日子不好过——在我后院，有前头夫人陪嫁来的妾室，有自小伴侯爷长大的通房，还有人家送来的才貌双全的姑娘，遑论有个七八岁大闺女，外头还有个至今不知究竟的庶长子和他生母。我若撂不开这些，便是愁也愁死了。

安慰人的最好法子就是比你更惨——你瘸脚？人家直接断腿！往你面前一杵，就问你心里平衡不？

自然，以姚依依法院书记员的职业习惯，难免来个总结——天造九补必有一缺，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想得开才能过得好。

申氏是个聪明人，这头一回过招，如此就揭过了。

其实申氏于前尘往事并不清楚，只知道丈夫心中有那么一个人在。齐衡虽待她甚好，可她总觉着夫妻间隔了些什么，心里头半是失落半是痒痒，愈发按捺不住好奇心。

齐衡自小到大相处的女子就那么几个，申氏环顾惦量，唯有明兰的品貌最为出色，钻牛角尖时，申氏会一直琢磨“到底是不是她呢？”但她心里头又会自我开解，要和齐衡过几十年的人是自己，追究这些尘土堆里的事又有什么意思！

其实申氏的命已好过世上许多女子了，名门嫡出，自小受疼爱，不需要在闺阁里就开始勾心斗角，成年后嫁得门当户对，夫婿年少俊美，有才华肯上进，又不花心，更难得的是婆媳和睦，又兼家资丰足，将来老齐国公过世后，一分家，连妯娌问题都没有。

一帆风顺的申氏，唯一的忧伤是不知道丈夫的心放飞在哪里，无法获得看得见摸得着的爱情，这令申氏时不时的四十五度明媚忧伤。

坚持这一点忧伤的申氏在产下一对龙凤胎后，再度伸出试探的金手指。

齐国公（齐衡祖父）六十九岁寿日，依据“做九不做十”的习俗，齐国公府要办寿宴。

顾廷烨明兰夫妇，自然接到了请帖。

酒后茶罢，明兰便要告辞。申氏非要送她出门，借机告诉明兰，自己这一对龙凤胎，相公起的名字，一个叫玉明，一个叫翰明……是明白的明，说完一双眼睛盯住明兰。

申氏这是使了诈，这俩孩子，在齐国公府族谱上，排的就是“明”字辈，她却偏偏说是“明白的明”，就差没有说“明兰的明”了。

这一次试探又是无果，其实有果无果对申氏的生活有影响吗？完全没有。也许申氏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对于爱人的前任始终保持好奇心，这个也不难理解。

电视剧中，给了齐衡申氏夫妇一个“终于等到你”的美好结局，而原著中，申氏除了好奇心，还有更多的不放心。因为她始终握不住丈夫的心，于是始终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意难平状态。

也许是因为抓不到丈夫的心，申氏更在意丈夫这个人必须时时刻刻在眼前。齐衡放外任，瘴湿之地，娘家人夫家人都劝她不要同去，申氏不干，硬是携一双儿女跟去了任上，结果母子仨都死在了任上。

申氏的死，归根结底，死于自己的想不开。

像齐衡这样的丈夫，貌俊才高兼品洁，出身豪门贵族，还能勤恳上进考科举，前途不可限量。

对一个妻子来说，更重要的是齐衡绝不贪花好色，便是在申氏孕期，也不曾收过通房。除了一颗心不知道飘在哪里，实在也无可挑剔。

比起家族中一众姐妹，申氏着实幸运，偏偏得陇望蜀，心犹不甘，非跟自己过不去，活活作死。

待她甚好的丈夫，又能念她多久呢？在平宁郡主安排之下，齐衡又娶了第三任高门贵女，生下两个儿子。

申氏的婚姻以当时的标准来看，堪称完美——双方门户相当，丈夫人材出众，上有公婆省事，下有儿女成双，既无偏房妾室，更无庶子庶女，简直梦寐以求。

即便以现代人的婚姻观来看——门当户对，婆媳和睦，儿女双全，家里堆着金山银山，丈夫专心事业不搞外遇，对妻子温柔相待。

所以，申氏，你还要怎样呢？不就是齐衡心底装着个初恋么？不就是偶尔“为谁风露立中宵”么？

想得开，啥都碍不着，安生过好日子；想不开，明媚忧伤，莫名消亡。

申氏的人生路，原本可以从衡哥儿媳妇，到齐夫人，到齐老夫人，从儿女双全到儿孙绕膝，一路顺遂。

可惜她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安稳人生，她苦苦寻觅齐衡的心，最终连他的身都失去了。

也没多久，就有旁的女人进门，住着她的房子，睡着她的男人。

申氏她，成了齐衡的又一任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