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绿卡假结婚,小渔从路人成为乘客

为绿卡假结婚,小渔从路人成为乘客

出国潮中,有这么一批人:他们既没有高学历,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通过合法方式留在异国,拿到身份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为此婚姻成了一个不错的捷径。至今仍有很多滞留欧美的女人们,希冀着嫁一个白人老头,通过婚姻获取身份,完成自己的异国梦想。

不过和许多女人不同的是,小渔并不是贪恋那张绿卡才和白人老头结婚的。未出国前她是护士,出国后成了一个工厂女工,穿廉价的衣裙,每天下班到菜市场拾剩。为了省钱,她舍不得坐火车通勤,只能走路去上班。

在这个新国家,她如同路人过客一般,身处社会底层,和另一种文化背景下的人难以交融。

这就是严歌苓的短篇小说《少女小渔》中女主小渔所经历的。严歌苓也是当年出国大潮中的一员。不过严歌苓的起点比较高,在国内时,她已经是很有名气的作家。到了美国,先去哥伦比亚艺术学院进修,继而认识了美国人劳伦斯,俩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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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移民在海外的生存状态一直是严歌苓小说创作的主题之一。《少女小渔》创作与1992年,那是她到达美国的第三年,在这一年,她和美国丈夫成婚。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移民的严歌苓,也遭遇过文化冲突和东西方的沟通障碍。

作为少数族裔,如何化解冲突?如何融入?在融入不同文明的过程中,他们得到了什么?学会了什么?《少女小渔》就是这样一篇小说。虽不能看见全貌,但至少打开了一扇窗。通过小渔,可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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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是被动嫁给白人老头的。

出国的炫光之外,是看不见的辛酸。背后是别人羡慕的眼神,现实的痛苦却只能自己消化。

江伟出国前,是全国蛙泳冠军。在悉尼,江伟去做养路工生存。他和女友小渔的生活是落魄不堪的。小渔走路上下班,而江伟,抽烟、去夜总会、和男人们下馆子,也不会省下钱给小渔乘车。即使这样,小渔也没有想过和江伟分开。她和江伟最大的乐趣就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等有了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干什么。”

不过美梦总有醒来的时候。梦醒来的时候,和现实的落差会让一个人格外痛苦。江伟就面临这样的痛苦:没有绿卡,一切美梦都无可谈起。现实和理想的落差可以让一个人扭曲变态。江伟对小渔说:

“你去嫁一个老外吧?”

一万五千块,江伟找了一个中介机构,让小渔和一个肚皮叠着像梯田的67岁意大利裔老头假结婚,一年后再离婚。小渔是顺从的,体谅的,她接受了江伟的安排。

“光是想像同个猪八戒样的男人往证婚人面前并肩站立的一刻,多数女孩都觉得要疯。别说与这男人同出同进各种机构,被人瞧、审问,女孩们要流畅报出男人们某个被捂着盖着的特征。还有宣誓、拥抱、接吻,不止一回、两回、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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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礼这么难堪,让人恶心。在这场婚姻中,小渔和老头的尊严都被丢在地下践踏。一个女人一生中遭受的侮辱,莫过于此了吧。

但小渔的隐忍和委屈在江伟眼里,并不值得怜惜。江伟眼里,小渔只是他的一件物品,他可以索取和发泄,物品不可以有怨言和委屈。江伟这么做是有心理暗示的:要不是你做了我的女友,你能有机会出国?

江伟把女友嫁给白人老头,但他觉得他才是世界上那个牺牲最大的人。他一腔委屈无法抚平,冲天的愤怒无处发泄。

在异国他乡,江伟也是弱势的,不仅有尊严上的,也有文化上的。

江伟的化解方法就是侮辱和作践小渔。有一回,江伟来白人老头的家里找小渔,正巧看到小渔站在凳子上挂花盆,白人老头扶着小渔的脚踝。江伟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被践踏,于是对小渔冷嘲热讽:

“俩人还一块浇花,剪草坪,还坐一间屋,看电视的看电视,读书的读书……看样子,老夫少妻日子过得有油有盐!”

白人老头是拿了江伟的钱和小渔假结婚的,按理说,如果江伟看不惯老头对小渔偶尔露出的一点“假戏真做”,那么江伟是有资格教训老头一顿的。试想一下,这个桥段如果发生在未出国前,是一个中国男人和小渔这么的亲昵,江伟的拳头早就揍在中国男人的身上了。

在异国他乡,在另一种文化环境里,江伟不自觉地低人一等,他不敢拳头面对白人老头,只好通过折辱自己女友的方式来抚平自己的伤痕。

江伟带小渔去海滩游玩,偶遇拉琴卖艺的老头。老头卖艺换来的钞票被风刮走,小渔想去帮忙捡回,江伟说:

“少丢我人。人还以为你和这老叫花子有什么关系呢?”

江伟看白人老头是叫花子,可是他为了获得绿卡,让自己的女友去假结婚骗身份,是叫花子让人瞧不起呢,还是假结婚让人瞧不起?说到底,这只是江伟的一种自我麻醉,在这种麻醉中,他会暂时忘却自己身处的文化劣势。

在东方文化里,小渔就是一个把“温良恭谦让”修炼到极致的女人。未出国前,小渔是个护士,她做别人都不愿意做的活,护理别人都不愿意护理的病人;出于善良和怜悯,小渔把第一次给了一个喜欢了她一年多的病人。江伟也在消费着小渔的这种美德,却从不尊重他。

从西方文化的角度来看,小渔是个“圣母”般的女人。她无原则的忍让,一如既往地善良,换来的是什么呢?

小渔住到老头家的初期,老头把那种长期贫穷造成的刻薄发挥的淋漓尽致:他随意涨房钱,前后涨了三次;修屋顶、通下水道、灭蟑螂,都要求小渔付一半的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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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景下,小渔和老头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他们是隔阂的,这种隔阂,也是东西方文化的隔阂和冲突:

小渔不理解老头和女友瑞塔俩人这么贫穷,为什么还不出去工作挣钱养家糊口,而要在家整日喝酒唱歌,拉琴自娱自乐?在老头眼里,不理解小渔这样的姑娘:明明就是个房客,可她闲不住地收拾厨房、扔垃圾、门口种花、替他按摩病痛的后背......

小渔身上这种人情味超越了老头的文化认知。

这种文化隔阂,被小渔慢慢地化解:老头开始出去拉琴卖艺养活自己;主动收拾房子扔垃圾;在小渔面前,不再赤膊……用瑞塔的话来说:“他对我像畜生对畜生,他对你像人对人!”

至此,小渔和老头,东西方文化背景下两个本不相通的人,终于冲破隔阂,和谐相处。一年的假婚要到头了,小渔要搬走。老头中风卧床,生命垂危。他掏出给小渔的礼物:小渔上下班的火车月票。这似乎是一种隐喻:

在另一种文明主导的国度里,小渔用东方式的精神和美德,终于赢得了一张车票,她不再是路人甲,路人乙,她现在是这趟列车上的乘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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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歌苓的笔下,女性和边缘人群是她一直关注的主题。而女性移民,更是边缘人群中的边缘。

在电影《少女小渔》中,严歌苓把这个故事的背景移到了美国,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华人移民群体,华人移民混在各种各种肤色和人种之间。在异域他乡谋生活,格外艰辛。身体上的劳累可以恢复,但心理上的隔阂,文化上的冲突更难化解。

《少女小渔》收录在严歌苓的作品集《海那边》。一同收录的还有《扶桑》,同样探讨移民在异国他乡的生存境遇。不管是一百多年前的扶桑,还是一百年后的小渔们,他们身上所展现的人性光辉和固守的传统和美德,才是他们战胜另一种生存困境的法宝。

跨越大洋,有的人水土不服,只能被动地接受另一种更强势文化的凌辱。他们固守着自己实用主义至上的人生观,筑城自困,一直迷茫,在困顿中找不到出路。

江伟就是那个找不到方向的路人:他宁可让自己合租的公寓发臭,也阻止小渔收拾——理由是”你是我的还是公用的?“

小渔和严歌苓是另一种人。

在新的文化环境中,有人活成了路人甲乙丙丁,有的人成为了列车上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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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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