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球视后的成名作，既勾人又吓人

在刚刚过去的金球奖上，《无依之地》拿下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奖。

赵婷作为首位获此荣誉的中国女导演，已经创造了历史，接下来她还将带着《无依之地》继续征战奥斯卡。

恭喜

其实，赵婷和《无依之地》获得两项金球奖最高荣誉并不令人意外。

毕竟从去年威尼斯金狮以来，影片已经获得了40多项大奖。

这次金球颁奖典礼上，反而是另一位获奖者给我带来了惊喜——她就是凭借《后翼弃兵》打败妮可·基德曼、凯特·布兰切特等女神，夺得限定剧/电视电影类最佳女演员的安雅·泰勒-乔伊。

96年出生的安雅，已经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金球视后。

一直在恐怖片中摸爬滚打的她，终于凭这部爆款剧迎来了自己的大女主时代。

而我今天想跟大家聊的，正是安雅2015年的成名作——《女巫》。

本片的背景设定在美国17世纪30年代的新英格兰地区。

安雅饰演的女主托马辛一家是骄傲的清教徒，由于看不惯教会的做法，遭到种植园驱逐。

于是六口人带着行李，来到了森林边缘的荒野。

以此作为处女地，在上面安家落户，蓄养牲畜，种植庄稼，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虽然全家都十分虔诚，早晚祷告，向上帝忏悔、祈福，但上帝却好像并未垂听。

连年的坏天气导致庄稼欠收，日子过得艰难清苦。

最近，母亲又生了一个小弟弟山姆。

眼看着就要过冬了，粮食短缺让父亲十分头疼。

而且这片森林里，还潜藏着更可怕的东西。

一天，母亲把山姆交给女主照看，她把山姆放在地上逗他玩，不料一眨眼的功夫，山姆就消失不见了。

全家人找了五天五夜都没找到，怀疑山姆被狼叼走了。

但事实上，山姆是被森林里的一个老巫婆抓走，肢解捣碎抹在了身上……

丢了山姆后，女主倍感自责，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嘴里不住地向上帝祷告。

父亲为了生计，顾不得哀伤，把家里用来祭祀上帝的银杯偷偷拿到镇上，换了一杆猎枪。

他带着大儿子凯勒布到森林打猎，碰到一只一动不动的傻兔子，可一枪下去兔子没打着，反而弄伤了自己。

回到家里后，父子二人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

为了防止母亲知道银杯的事，父亲告诉凯勒布要保密，并撒了个谎搪塞过去。

在此之后，家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离奇事件。

女主的弟弟妹妹，整天疯疯癫癫地像是能跟黑山羊交流，甚至能“唆使”黑山羊攻击人。

女主这边，也是怪事连连。

刚出窝的鸡蛋，里面却有个夭折的雏鸡；

挤羊奶，挤出来的是血水。

目睹这些的弟弟妹妹，直接把女主当做女巫，敌视和攻击她。

他们把黑山羊取名为“黑菲利普”，说是黑菲利普告诉他们，女主跟女巫串通，弄走了弟弟山姆。

整个家里除了凯勒布，都有些不待见女主。

其中最讨厌她的就是母亲。

发现银杯不见了后，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地直接怪罪女主；甚至还曾撺掇丈夫，把女主卖了换钱……

不过，这话被还未入睡的女主和凯勒布听见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凯勒布就起床，偷偷拿枪想去打猎。他认为只要打到猎物，父母就不会卖掉姐姐。

女主跟着他一起进了森林。

这次，他们又发现了那只傻兔子。

凯勒布扛着枪就追兔子，女主则被受惊的马给摔到地上，晕了过去。

姐弟俩分开之后，凯勒布迷了路。

他走到一个黑漆漆的木屋，被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年轻貌美、披着红色斗篷的女人给吸引住了。

殊不知，这个女人正是杀害山姆的老巫婆。

转眼间，凯勒布也遭了毒手。

这一下，弄丢两个弟弟的女主，更成了母亲憎恶的祸根。

奇怪的是，当天晚上女主在羊圈外发现了凯勒布。

他奄奄一息，并没有死，只是心智错乱，口说胡话。

这时，弟弟妹妹再次跳出来指控女主，说她是女巫，是她诅咒了凯勒布。

刚开始，父母还有些不信，拉着全家一起祷告。

可越是祷告，凯勒布死得越快，其他孩子也开始发起羊癫疯，倒在地上惨叫乱滚……

这下，父母真的相信女主是女巫了。

夫妻俩一合计，打算把她绑起来送到种植园，请求宗教审判。

那么，女主真的是女巫吗？

可以透露的是，本片中确实存在邪恶的魔鬼——罪魁祸首就是那只黑山羊。

它蛊惑了弟弟妹妹，让他们变得疯癫，进而诅咒了全家。

在基督教文化中，山羊，尤其是黑山羊，被认为是恶魔的化身和象征。

在《圣经·马太福音》中有关于“牧人分羊”的比喻，绵羊在右，山羊在左，以此划分善恶——绵羊是善良的，还有救；山羊是邪恶的，没得救。

在《圣经·启示录》里也说黑山羊是撒旦最典型的一个化身，由此还衍生出一种羊头人身、名叫巴弗灭的基督教恶魔。

这种恶魔形象，后来被克苏鲁神话吸收过去，并发扬光大。

在《潘神的迷宫》里，“恶魔”潘神就是长着长胡子、大羊角的山羊脸形象。

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黑山羊恶魔”能追溯到《圣经》里的撒旦，也就是堕落天使路西法。

本片中，女主迫不得已向父亲揭发了黑山羊是恶魔化身，以及被蛊惑的弟弟妹妹就是恶魔的傀儡。

但父亲不辨好坏，把孩子们跟黑山羊一并关了起来。

最终，父亲仍然被黑山羊杀死，彻底疯了的母亲也在企图杀死女主的过程中，被女主失手反杀……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疑惑，既然坏事都是黑山羊干的，那老巫婆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人类跟黑山羊签订了“魔鬼契约”后，才堕落成吃人的女巫。

影片的结局，绝望的女主也遭到了黑山羊的引诱。

至于她有没有签订契约、变成真正的女巫，就留给大家自行去片里寻找答案吧。

很明显，这部《女巫》并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美式jumpscare，而是一部在视听和叙事上都颇具匠心的、带有宗教神秘主义色彩的“诗意”恐怖片。

一方面，影片用灰暗基调的调色、大量的远景空镜头和诡异的配乐，营造出清冷、压抑和肃杀的气氛；

另一方面，又对恶魔的现身留足悬念，让“它”在真正现身的时候，给观众带来心理与视觉上的双倍惊悚效果。

通过主角一家被恶魔逐渐逼疯、杀死的过程，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和绝望。

这其中，有恐怖、惊悚等直接的感官体验，也有丰富的宗教隐喻值得挖掘和解读。

比如，兔子因为繁殖率高、多产，被基督教视为“淫欲”的象征。

中世纪的宗教名画《圣母和小兔》，圣母抓住小兔即是克制淫欲之意。

而本片中的兔子两次在枪口下逃跑，就是暗示女主一家犯了淫欲之罪。

这表现在女主父母的“多产”，在生了四个孩子后，又生了一个山姆；

表现在凯勒布多次偷看姐姐的胸脯，那次出去打猎表面上是为了保护姐姐，实际上也暗藏着私心；

还表现在母亲对女主的敌意，她将女主和父亲、弟弟正常的家人相处，污蔑为勾引和淫荡，其本身也是犯了淫欲和嫉妒之罪的。

此外，片中还多次出现了苹果的意象。

父亲和凯勒布第一次打猎回来，骗母亲说他们找苹果去了；凯勒布被老巫婆抓走，回来后嘴里也吐出了一个苹果。

众所周知，苹果是亚当与夏娃偷尝的“禁果”，象征着原罪。

在本片中，苹果正是隐喻女主父母和孩子们犯下的各种罪——骄傲、自私、嫉妒、淫欲、欺骗……

如此说来，影片回到了基督教的罪与罚，将女主一家的遭遇归结为因果宿命。

不过，影片对宗教的呈现并未止步于此。

而是提出了尖锐的质疑——基督教认为人生来有罪，只要相信上帝并忏悔，就能得到救赎，但女主一家如此虔诚，为什么还是滑向罪恶的深渊，最终死的死、疯的疯？

这无疑讽刺了上帝的缺位。

正如凯勒布在森林里让父亲哑口无言的三连问——

还是婴儿的小山姆也有罪吗？他做了什么邪恶的事呢？他还没来得及信主，会不会直接下地狱呢？

其实，大多数关于宗教的恐怖片，看到最后都能品出点儿“反宗教”式的反思。

但信仰哪种宗教、或是信仰科学，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真正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让信仰为自己或他人带来真正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