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桐花

清明一过，在故乡的村边路旁和地头，冒出一树一树白中带紫的花朵，掩映着村镇的粉墙黛瓦，或者沿着道路形成一条花带，或者聚集簇拥成一片紫色的花海……。这是桐花，是泡桐树开的花。

泡桐树扎根于黄土地，不畏盐碱贫瘠，速生耐旱，广泛种植；其花并非名花，甚至不屑被归入花类。但桐花却如此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盛开于中原大地，香甜之气四溢，绵延百里千里，妆点着平原、山丘、道路、村镇和旷野，形成大自然中的灿烂风景。有哪种花能有如此魄力？

桐花不是种在庭院中、花池里的娇花，不需要修剪侍弄，的确一点儿都不稀奇名贵；但是，当它成规模壮观地闯入眼眸时，真的夺人心魄了。

桐花在枝头一簇一簇地开放。每朵桐花只一个花瓣，圆形似喇叭，根部是硬硬的暗黄色花蒂。每一棵泡桐树都将桐花开满每一枝杈。在路旁的桐树与桐花，就象精致的华灯，在夜里被路灯车灯照耀，多彩美艳，要是真的火树银花，那将会多么神奇。

小时候在外婆家，也是这个时节，我跟着表哥们，冒着绵绵春雨，跑到地里采集桐花。麦地当中的土路两边，全是桐树，桐花正开得繁茂。表哥用竹竿绑上铁钩或镰刀，将桐花连枝从树上取下，我将那新鲜干净的花从枝上摘入篮子。不到半天功夫，我们就弄满满瓷实一篮。外婆用滚水将桐花淖了，沥水放凉，撒盐拌了，就成一道美食，咸中带甜，清火祛毒；亦可焯水拌面上笼蒸熟，蘸蒜汁吃……

其实，也可直接品尝桐花的蜜。我学着大孩子们的样子，把花蒂去掉，将花的根部放到嘴巴里吸，甜甜的，有蜜的感觉。就这样一次可以吸一大枝的花朵，天然可口，成了点心零食，吸后很少生病。我们就跟饥饿而勤劳的小蜜蜂似的。我还瞅见羊呀牛呀也欢快地嚼桐花。

花开花谢，地上落满花蒂。外婆用针线将一个一个花蒂穿起来形成一串；我们挂到脖子上玩耍，就跟项链似的，还可当作礼物馈赠小朋友。调皮的娃子们会将湿硬的花蒂当子弹追打嬉戏，打到身上还有点疼......

这个春天，当又目睹桐花芳容、置身花海时，我不禁想起逝去多年的外婆，想起桐花菜和过往的岁月……。当我们在赞美春天、赞美桃花杏花梨花还有牡丹花的时候，别忘了桐花吧。这是中原大地最朴实的花呀，默默无闻而又自在地花开花落，一年又一年……

2018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