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异人——老朱头



小镇异人——老朱头

老朱X,名字有点不雅,我们称之为老朱头本姓朱。至于本名,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记得。关于名字的来源,农村有言:有钱没钱,割个猪X过年。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八十年代的时候,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经济状况已经好转,至少家家能够吃饱饭了。但老朱头不事产业,整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家中仍然赤贫。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饭桌上几个月不见荤腥是常有的事。靠得狠了,就去买一挂猪花油来拉馋。因为没有钱,只能先赊着。卖猪肉的郝三不知他家情况,痛快地赊给他了。老朱头拎着花油,千恩万谢,笑眯眯地走了。

等他衣衫褴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卖青菜的许大棒撇着嘴对郝三说:“郝三,你怎么敢赊肉给老朱头?他家穷得鸟盘在脖子上当绳子用,拿什么还给你?”

矮墩壮实的郝三愣了一下:“真的假的?大棒,你可别吓唬我!我也是小本生意。”

大棒冷笑一声:“你拿四两棉花纺一纺,除了你,这集市上谁不知道老朱头的老底?说穷得叮当响那都是轻的。”

郝三脸色青了,用蘸血水的破布擦擦手,“咚”一声把剔骨尖刀剁在肉案上,一溜小跑追出去。郝三的速度就够快的了,可等他赶到老朱头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老朱头家的油饼都快烙熟了。

小镇异人——老朱头


老朱头的娘们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哄来的,瘦瘦小小的,像个孩子。打铁时,老朱头一手用火钳钳住通红的铁块,一手拎着小锤头,小媳妇举着大锤,你一下,我一下。叮叮当,叮叮当,顽铁慢慢变成了䦆头或者锄头。有时候,老朱头嫌小媳妇跟不上他的节奏,对着眼神唯唯诺诺的瘦小女子吼道:“看着我的眼,我指到哪打到哪!”这个瘦小的女子跟着老朱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挨了很多打。老朱头喝醉了,性情不爽了,就会揍她。她抱紧腿脚,缩在墙角,瞪着恐惧躲闪的的眼睛,不说话,也不哭闹。

这个瘦小的女人为老朱头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后来就不见了。老朱头说她跟人跑了,跑到青岛去了。村里没人再见过她。

不打铁的时候,老朱头就去赶喜。买一挂鞭,开着三轮车,带着两个儿女。到了主家,在新媳妇过门后,噼里啪啦一放,就等着分钱了。主事的人出来后,先递烟,后寒暄,一番感谢后,端上来一盘猪头肉,一盘煎豆腐,两瓶白酒,请赶喜的人吃肉喝酒。七八双筷子进进出出,盘子就见了底,两瓶白酒没喝完,剩下的半瓶被老朱头揣在裤腰里。赶喜的头头接了钱,数清数目,按人头分钱。老朱头接过钱,用食指蘸着唾沫,一张一张数清楚,完了,翻一翻金鱼般的肿眼泡:“给少了,不够数!”头头愣了下,笑着说:“没少啊,一人一份的。”老朱头用粗短肥胖的手指点点一对儿女:“我们是三个人,一人一份!”头头没法子,又去找主事人。一番扯皮后,老朱头如愿以偿,接过钱,红着脸,喷着酒气,笑眯眯地去了。

两个孩子跟着老朱头可算受了罪,小小年纪,不准上学,都在家中帮忙干活。打铁不挣钱,老朱头又开了一个狗肉馆,在后院里养了几十条狗,每天都要到附近中学拉泔水。十一二岁的小男光着头,开着三轮车,拉着小女孩,在凛冽的寒风中风驰电掣。不管多冷的天,女孩都挽着袖子,用手当笊篱,插进冰冷的泔水桶里,去捞那些干稠一些的剩饭剩菜,手臂冻得通红。狗肉馆里没雇用服务员,也不用雇用,姐弟俩就是免费的服务员。

狗肉馆的生意越来越火,老朱头的腰包鼓起来了,腰杆也挺起来了。他买了一匹高大的枣红马,置办了一辆马车,专门在街上拉游客。可惜小镇不是旅游区,本地人又没人坐,生意甚少。老朱头就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驰骋。红缨攒动,銮铃清脆,马蹄声碎,也算是小镇上的一幅奇景。

花甲之年,老朱头终于咸鱼翻身,成了小镇上叫得上号的人物。

小镇异人——老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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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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