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再一个人仰望星空

这个周末，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和家人朋友一行四人爬山聚餐；一件是看了清华学子发在清华树洞的一封长信。怎么描述自己当时的感觉呢，就像两束光直直地照进我的现实生活和内心深处，让我由衷地惊讶和感慨，然后付诸于行动去自我反省。我愿意花时间认认真真地如实记录，希望有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停下自以为是的匆忙脚步，仔细看看自己和自己的生活。

一

河北的疫情形势很严峻，因为石家庄深泽的确诊病例，承德市区有四个小区被封闭，也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作为次密接被集中隔离。这近两年的时间，人们对疫情常态化的公民意识都很强，大家似乎没有那么慌张忙乱，只是苦了社区最基层的工作者们。周末除了加班，就在家苦练厨艺，别说，时间和精力花到哪里，成绩也是显而易见的，博采众长后，现在很是有几个菜被广泛称赞，比如东坡肉、孜然鸡丁、得莫利炖鱼等等。周末，正在盘算要做什么菜的时候，朋友发来微信说，有时间去爬山吗，双塔山景区恢复预约了。抬头看看窗外的蓝天，在承德这个小山城，这个季节的天就是蓝得充满了诱惑，看着蓝天下意识就答应了。搜到乐享冀的公众号，开始预约。于是，当天下午两点，我们四个人齐刷刷站到双塔山公园门前。

与蓝天的约会

景区很人性化，据说前两年斥资修了一条没有台阶的上山路，果断放弃拾阶而上的近路，走上新修（其实已经不新了）的山路，路边自上而下的九曲流水还没有完全结冰，背阴处的残雪也随处可见，空气清冽，但风很轻柔，和朋友边走边交换着信息，聊着生活的八卦，心情就这样一点一点向初冬的暖阳靠近。知道双塔山上有猴群，没想到会这么多。一路行来，栏杆上安然端坐的大猴子，淡淡然打量下游客，傲娇地转过脸。在松树枝头雀跃的小猴子，个个身手敏捷，有只爪子里拿着面夏天遗留的小彩旗，挥来挥去，逗得游客里的两个小孩子哈哈大笑。笑声清脆，在林子和石壁间飘来荡去。我们也拿出手机，记录猴子们可爱的样子。现在回想下，很久没有这么心无旁骛地玩耍了。久不运动，把这个不高的山爬得气喘吁吁，连轻便的衣服都显得那么重。咬牙坚持到了山顶，看着巍巍的双塔峰，回忆起二十一年前初见它的样子，辽代的砖塔屹立到现在，二十年不过弹指间，它依然当年模样，塔下的人，却从懵懂的毕业生步入了踌躇的中年，山上的风景没有变，山下却是物是人非的沧海桑田。熟悉的厂区、家属区和稻田统统变成了高高低低的楼群，唯一不变的是左侧承钢高炉冒着白烟的几根大烟囱。朋友和我并肩而立，一起缅怀过去的时光，感叹当下的日子。不过，真的舒服又惬意啊。

山上的猴子们

三口之家的日子过久了，像一辆老马车咿咿呀呀的一个节奏在路上行驶着，所以两家并一家一起做晚饭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一个人的厨房变成两个、三个人后，就不是劳作而是快乐了。大家叽叽喳喳地各显其能，有分工，又有合作，不知不觉一桌子色香味美的饭菜就搞定了。朋友慷慨地拿出德国原装进口香槟，我们配着饺子高谈阔论，喝到一半，我细品了下高脚杯里的浅琥珀色液体，后知后觉感到有点对不起这么好的酒。朋友笑得前仰后合：无妨无妨，要的就是这个调调。气氛那么融洽，生活一下子就七彩斑斓起来。

聚餐吃的饺子

二

睡前读书是个保持多年的好习惯，这几年变成了睡前刷手机订阅号的文章，清华树洞的匿名信我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翻到头，连着看了三遍。我的泪点不低，这封信把求学清贫艰苦的日子写的一点也不苦，一个月400元生活费的日子，这位清华学子精打细算得过了两年。他入学后从各方渠道获得了资助。学校的新生奖学金5000元，国家的助学金5000元，企业资助的奖学金3000元。总共13000元，要支撑他整整一年的花销。于是，他开始做一个严密的规划，其中一半（6500）用来交学杂住宿费，剩下6500元，一半（3200元）用来买电脑（上课必需品），剩下3200元是他两个学期（8个月）的生活费。平分下来，每个月400元。对很多人来说，这不过是一顿饭钱，可他却能拆分出90多顿。看着他平铺直叙地说怎么样节约吃饭，怎么样勤工俭学，怎么样努力维持着自己得体面，怎么样坦诚自己得感恩，又怎么样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去回馈。我哭了，不是因为苦，是因为在疲惫甚至有些煎熬的生活里，竟然获得了一丝治愈，也燃起了重新出发的勇气。

清华大学

其中有两个细节特别打动我，白皮火车的硬座，他十分感谢这一辆从安徽发往北京的「普快列车」。因为它的硬座票价是140元，有学生证可优惠70元。算下来，北上之间的高铁价格（560元）足足是它的八倍。这样的车票很难买，他经常买不上座，就那个小马扎，一本书看着看着一夜就过去了。记得我先生曾不止一次说过，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火车硬卧车厢，总也不能休息好。

绿皮普快列车

还有一个是不到5元的肉菜，他吃得那么幸福。因为在这位清华学子眼里，3.5的土豆排骨和偶尔奢侈一下的4块钱的糖醋排骨真的很美味啊。“把汤拌在饭里，唏哩呼噜的吃掉，真的很香！”“我最后都是拿米饭把盘子沾干净吃掉，每次吃完都特别满足，感觉好好吃啊！”透过文字，你能感觉到他不是苦中作乐，是真的感到了幸福。我想以后给儿子代付几十元的外卖，我会有负罪感了。那是多么优秀、坚强和阳光的孩子啊，进入清华大学的寒门贵子每年都有不少吧，他默默地把自己活成了一面迎风飘扬的红旗。我把这篇文章转给了先生和孩子，担心他们因为文章太长不愿意阅读，还做了摘要。一天过去了，我没有收到任何反馈的信息。张国荣有首老歌被我此刻想起：

问谁愿意失去了自由

想退后 心里知足我拥有

前去亦全力去寻求

风也清 晚空中我问句星

夜阑静 问有谁共鸣

望星空，问有谁共鸣

其实，我也像株杂草，一路虽然跌跌撞撞，从来不曾妄自菲薄，不管是顺境或是逆境，我永远记得自己想要什么，从不放弃过自我。周末的这两束光，让我再次鼓起勇气，收起疏离，在做自己的同时，愿意去影响周围的人，哪怕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