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与无用

境茗 老李家的生活笔记

前几天，接到上级一个外出学习培训的通知，说是有几次室外的现场教学活动，让自行备好学习、生活及防护用品。

我在想：炎炎夏日，外出培训，注定是一次辛苦的学习之旅。从准备东西收拾行李之时，思想斗争便开始了：哪些东西是有用的可带，哪些东西是无用的，不可带。但终究想着：这也有用，那也有用，便啰里啰嗦带着装满大箱小包的行囊出发了。

途中，几经辗转，走走停停，每到一处下车时，我发现：带着手机身份证即可，其它诸如雨伞水杯之类的物品可有可无。

直到有一天，清晨醒来，突然感到喉咙干疼，喝了一杯水，仍觉干涩。意识到这是几天来忽冷忽热的气温，导致的初期感冒症状，急忙翻找皮箱，发现带的常用药中恰恰没有治疗喉咙发炎的药。

早饭后，匆匆去找药店，路上碰到同行的学员，得知我意，说到：我带的有。随即从包里拿出药来，此时这药对于他来说是无用的，而对于我来说，恰逢其时，正好用得上。

想起了一个故事，据《庄子，人世间》里记载：

庄子与弟子走到一座山脚下，看见一株大树，枝繁叶茂，耸立溪旁。

庄子问伐木者：这么高大的树木，怎么没人砍伐？

伐木者对此树不屑一顾，道：

“这何足为奇？此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作舟船，则沉于水；用来作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作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作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作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寿。”

听了此话，庄子说：“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不被伐木，现在不正好可以纳凉嘛！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弟子听后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老子也曾说过这样的道理，有用和无用是并存的，就如你脚下站立的土地，虽然只有一小片有用，但把周围其它的土都挖掉，又会是怎么样呢？

英国诗人拜伦去世时，举国哀痛。几个商人看到街上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不解地议论道：诗人到底有什么用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送葬？在这些商人看来，诗歌是毫无用处的，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可在他们以物取舍的眼睛里，又怎能看到：诗人留下的那些精神食粮，正慰籍着多少干涸的心灵。

作家莫言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上，也说过这样一句话：文学和科学相比，的确没有什么用，但文学最大的用处，也就是没有用处。

诗经里曾有一句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大家都知道，“蒹葭”即是芦苇，但为什么不用芦苇来代替这两个生僻字呢？“蒹葭”不是无用，而是无人或者很少人会用罢了。

生活中我们的所作所为究竟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呢？

说不完，也说不清：

闲暇时，听一首动人心弦的歌，喝一杯清香入喉的茶，写一首荡气回肠的诗，淋一场朦朦胧胧的细雨，画一幅天高云淡的画，这些都有用吗？也许无用。但正是这一个个无用的生活片段，才构成了人生的精彩纷呈。

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有用的？但我愿意花更多的时间来做无用的事，比如坚持每天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看似无用的书，每隔一段时间来写一些无用的文字，也许这些文字永远都不会被出版发行，但我愿意用这些文字去谱写属于自己生命的乐章。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无论你走到哪里，走的再远，都是在流浪。当我带着自己的思想去旅行，我就会看到不同寻常的景色，体验到与众不同的世界。

我看到春天里的桃花，自然就会联想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路过夏天的荷花池，眼里就有了“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风乍起，落叶飘黄，我会想起“老树呈秋色，苒苒物华休“。到了冬天，灯红雪白，便会想到“晚来天欲雪，红泥小火炉”。

登上山巅，会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泛舟湖上，看落霞与孤鹜齐飞。远眺瀑布，会想起“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观。

到了井冈山，你听到的不仅仅是众所周知的毛泽东、朱德、陈毅的智慧传奇，还有王尔琢、卢德铭、伍中豪为革命英年早逝，英勇就义的悲壮。还会了解到鲜为人知的余洒度、袁文才、王佐的悲惨故事。曾经是谁笔尖下勇猛杀敌的少年，却在迷茫的荒途中辗转成悲。

旅途中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遇到的某个风景，产生的某种心情，突然间就想起了那首诗、那句词、那段故事，会在我的心中穿越时空，产生共鸣，这也许就是那些曾经读过的无用之书，与实情实景在心中的融入与相通吧。

梁文道先生说：“读一些无用的书，做一些无用的事，花一些无用的时间，都是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变化，就是来自这种时刻。”

我愿意在这个有用的世界里，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无用之事，仅此而已！

2021.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