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不顺（七）

写在前头，共勉：又遇风浪，这是航海途中最习以为常的“风景”。工作、生活也不过如此，大事小事不断，抱怨再多也不能让困难听到了就此心生怜悯放过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干掉它。

（七）摔倒再爬起？

投资养猪场，压得是雅雅家的家底和不少亲朋好友的帮助支持。猪场没有了，人还在。欠债了，还债就是了。

2019年7月27日，雅雅爸妈去南京了。爸爸做小工，妈妈做清洁。

“姐，爸妈真的不容易，我们要努力赚钱和爸妈一起还债。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当然要承担责任，努力赚钱还债是我和弟弟达成的共识。”雅雅弟弟发给她的信息。

3万。

7万。

雅雅和弟弟定的目标。纵然，这笔钱对于亏损的缺口还差很多，没有他法，他们只能更加努力，有手有脚努力干就是了了。

“听我爸说，二弄有个猪贩子被人打了。”雅雅堂哥发来一条信息。

“为什么啊？”没有了猪场，猪依旧是雅雅他们说不完的话题。

“好像是那个猪贩子到二弄去贩猪，结果把猪瘟也带去了，二弄的猪场差不多都被感染了。”堂哥用语音给雅雅解释。

“打得好，就该打！”虽然不太赞成暴力，但是有些人确实太可恨了。

“这种人，应该送去蹲局子的！”一向正义感十足的雅雅堂哥说得更狠。

“我爸打听了，说年底会有一部分的补贴。”

“年底才有，变相的意思就是没有。”雅雅堂哥有的时候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在南京做了两个月后，雅雅爸妈辗转去了安徽。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爸妈了。

晚上雅雅和爸爸电话，聊到补贴这事。

非洲猪瘟的“初来乍到”，搅乱了猪市场的各种价格，猪肉价格、生猪价格骤减，还盛传吃猪肉会传染各种谣言，猪短时间内真的成了瘟了。2018年，2019年上半年，全国生猪的数量骤减，猪价的暴跌让不少养猪户备受惶恐。然而，超低的生猪价格却让不少猪贩子看到了暴利，于是在政府严禁私下走私贩卖生猪的规定，铤而走险，到处偷偷贩卖生猪。猪瘟也被他们一路相携，到处传播，让不少地区的养猪场备受牵连。

2019年下半年猪价飞涨。二弄的养猪户一度让周边乡镇的养猪户羡慕，他们躲过了猪瘟，家里还有猪的就是家里有矿。二弄的所有养猪户都在满心期待在年底将猪卖个好价钱，过个好年。

躲过了天灾没有躲过人祸，猪贩子为了赚钱连那些感染初期的猪都不放过，只要是没有死的他们就会去买去卖。

猪贩子将魔爪伸向了二弄，很快，二弄的猪场就出现了非洲猪瘟。非洲猪瘟如鲨鱼一样因为再次嗅到了“血味”对二弄一带的猪场“大开杀戒”。有一家差不多千头的猪场也没有能幸免，那一家的老父亲在得知儿子的猪场出事当场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先是猪场出事，紧接着父亲住院，这家猪场的户主放话要弄死那个猪贩子，当天就召集了数十个兄弟去到了猪贩子家里，将其家里砸个精光，五十多岁的猪贩子头被打破了，肋骨断了，他也住进了医院。

那个养猪户因为对猪贩子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造成了重大损失，将面临牢狱之灾。

很多时候，我们与恶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的悲痛，而是突遭无端被害、无辜牵连的悲愤；以暴制暴，以牙还牙是人性最后一道防线被激怒后的抉择。

雅雅家附近一带的猪场也是因为猪贩子偷偷贩猪把非洲猪瘟病毒带来了，结果所有的猪场就像是多股米诺桥牌倒塌一样，一家感染，数十家全部倒下。

据说那个猪贩子也被人打了。

让你坏，总有人来惩治你。这个猪贩子和雅雅家算是相熟，雅雅妈在得知那人被人打了之后，坦言打得好。

“猪补贴的事情，不好说有没有。”雅雅爸如实相告。

和爸爸聊完猪的事情，雅雅心里很郁闷，各种补贴说法可能到了最后是老百姓得不到的好。

“今天有肉吃吗？”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是雅雅和妈妈聊天的日常。

“买菜的师傅没有买。”雅雅妈如实相告。

“为什么啊？”听妈妈说工地上的的伙食不差，雅雅有些疑惑。

“现在猪肉贵啊，都36元一斤了。”隔着手机雅雅都能感受到妈妈心中的可惜和不甘。

九月开始，全国各地猪价一路高涨，生猪的价格同样水涨船高。

随便养个几十头猪到过年，就能轻轻松松赚够一年的钱。雅雅爸说，他认识的几个朋友到处去买一百多斤的生猪，养三个多月在年底去卖，准备狠赚一笔。甚至，已经有人给雅雅爸打电话租用家里的猪场，租金6000一个月。

雅雅爸认识的一个朋友，一次性买了20头一百来斤重的猪养在租来的猪栏里，年底埋掉，预计可以尽赚四十多万。

如果那个时候坚持下来了，不说留个一两百头猪的话，总可以留个三五十头猪的吧；如果还有个几十头猪，那该多好啊。雅雅爸不是个机会主义者，但看到如今的猪市场的行情，电话中雅雅爸多次忍不住感叹。

要是现在手上有个二三十万，去买个十几二十头猪，不出事情的话，可以补上6月的损失。

从来就是支持爸爸想法的妈妈，这次没有。雅雅妈说他们家暂时禁不起任何再多的风浪。

雅雅妈妈说，她会在小年前一天回来，爸爸会在年二十七回来。这场非洲猪瘟会改变多少家庭呢？雅雅爸妈已经出去打工半年多了。

雅雅爸说，很多养猪户都被迫出去打工了，二伯明年也会出去。雅雅爸妈明年还要继续出去打工，非洲猪瘟给雅雅家造成的经济损失，雅雅爸说他不能去想，会彻夜失眠。

明年能不出去吗？鉴于爸妈年纪大了，雅雅希望爸爸继续在家上班，妈妈再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在家，他们毕竟人要舒服些。

要出去的，在工地里，吃喝不用花钱，我和你妈每个月的钱都可以攒着。雅雅爸说，现在只能做风险最小的事情。

大火中的苗芽，感谢滚落下来的大石，因为熄灭了能致它于死地的火花。可是，想要重见阳光自由生长，苗芽就要冲破束缚，却被大石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现实残酷，亲历都不知怕，遍体鳞伤疼着疼着知会过去的。现实却是露骨的，准备再出发时，却发现心有余力而力不足，最终只能屈服于现状，比寸步难行更让人痛苦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无奈。

摔倒了就站起来。

雅雅在问到爸爸还完债后，还想做什么的问题后。爸爸告诉她，他们还会再养猪，在哪个地方摔倒就在哪个地方爬起来，摔倒了怕什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还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