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文 轩

作者 康靖雪


小时候的我们,以为几声蝉鸣,就是整个夏天。 ——题记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的事。她和一个女孩嬉笑着从球场边走过来,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笑。

我也笑着:“姐”。

她甩了甩黄色的齐肩短发:“死丫头,又长个儿了。”

“哈,要比你高了啊!”我说。

像每次见面一样,寒暄几句,礼貌告别。从背后看她们手挽着手往前走,一高一矮的个头和我俩当年一模一样——

已经记不起第一次见到文轩是什么时候了,恍惚是那年夏天的乡下老家。

那时她还是微胖的。天不是很热,我们就站在乡下车库里一遍遍翻看她那几张崭新的毕业照。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她指着其中一张同桌的男女生,

“你看他俩干啥呢。”

“不知道。干啥呢?”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追问,立马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她,跟他后面那女的说话呢,这男的,和她后面那男的说话呢。”

“昂,然后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抿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尽在不言中!”

我端详了一会儿,就只是很简单的错位而已。但是看着她一脸骄傲,还是配合着装作明白地点点头。

她很开心地继续讲,我就一边听着,时不时插进两句配合。直到被作恶的蚊子打扰,随手丢下前一秒还宝贵着的照片,伴着夏夜的蝉鸣跑回屋子里……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那时每年暑假都是最开心的时候。白皮客车直通老家门口,每次一进村子,趴在车窗上就能看见听到喇叭响匆匆从屋子里跑出来迎接的姥姥姥爷,还有在院里忙活着的文轩。她那时通常站在门前,借着门上的玻璃,低着头把全部头发拢到前面束起来,又或者在钢筋弯成的洗脸盆架上洗衣服刷鞋。

东屋是我们俩这一假期的私人领地,进门定要先布置一番:熟练地打开炕柜,连拉带扯地拽几条被子出来。黄色石榴花的是我的,绿色带牡丹的是文轩的。我铺东边,文轩铺西边,中间放一张绿色的矮脚桌,吃饭和写作业用。

文轩拐到外屋,拿苕帚顺便给我带双拖鞋。清楚地记得放在地面上之前,文轩总是先用苕帚磕磕鞋底,再一松手,落到瓷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接着熟练地把本就不脏的地扫得更是一尘不染。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踩着凳子从衣柜最上面格子里拿出泡沫垫,铺在地上。再拽几条毯子,拿出所有的枕头,搭一个四周高高的“堡垒”。从西屋的柜子搬出巨大且破旧的纸皮袋子,一股脑把里面的娃娃全都倒进“堡垒”中间的空地。

然后撕几张文轩的作业纸,写上“**之家”,画上花里胡哨的图案,蹦着贴在门框最上边。再写一个“闲人免进”的纸条,贴在门上,然后就可以骄傲地看着我们的成果相视一笑了。

小女孩在乡下最喜欢玩些花花草草了,我和文轩也不例外。总是匆匆忙忙完成作业,就跑到车库翻出破旧得直扎手的竹篮子,骑上一大一小两辆自行车,到村外的田边采来那些紫的、粉的、黄的野花,还有长得大个儿的狗尾巴草。回到院子里放在陈年老旧的排风箱上,用大石头捣碎——压得本就奄奄一息的铁板吱呀呀地响。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赶着中午头就能看见俩姑娘捧着一大堆装着五颜六色、花汁掺水的瓶子,踩着一地的残花败叶嘻嘻哈哈地往屋子里跑......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那时对于现在这种凌晨睡清晨起的作息还没有意识,最晚十一点前就沉沉睡去了,到第二天中午才爬起来。

我最喜欢傍着中午的太阳睁开眼,看着文轩坐在炕沿边上端着刚出锅的饺子,咀嚼发出粘腻的声音。文轩说:只有第一锅饺子捞出来趁热盛进碗里,掺上好多的醋、香油还有辣椒才能吃出那种味道。

现在的文轩饭做得很好,不过应该只有我知道她第一次做饭时的狼狈样子。那是在我家,就我们两个人,勉勉强强煮个粥,看着各种盛着白色粉末的盒子无从下手。以至于妈妈回来看着一锅冒着白沫的东西,一度怀疑我俩是怎么喝下去的。

我们也会经常吵架,她不喜欢我吃饭发出声音,我不喜欢她总是把电视放得很大声,于是这也就成了我们报复对方的方法。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虽然那时偶尔会互相讨厌,但不得不承认,倘若要回想起最无忧精彩的生活,都是有文轩的影子在的。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恶作剧,一起度过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为了一碗麻辣烫和姥爷斗智斗勇。故意不吃饭,告诉姥姥只做姥爷的那份饭,还不要给他酒喝,就为了坐着姥爷的小车进镇子里唯一的一家麻辣烫店。

因为老板娘态度不好,偷偷倒掉她店里所有的醋,被老板娘发现数落一顿。然后互相指责着:坏事都干不好。

……

那时,从来没想过会和文轩分开。至于原因,我到现在都不理解,也无法理解了。

我今年大概见了文轩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发色。最近一次是几天前

前年暑假见文轩,依旧是熟悉的场景。我依旧从车上下来,姥姥姥爷依旧小跑出来迎我。不同的是,这次文轩并没有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东屋的转椅上,旋转着从前被我们争抢掉了的,而后又换上的轮子。我坐在炕沿边,晃荡着腿。她背对着我给电视调台,声音很小,小到勉强才能听得到。那晚我们几乎没有说几句话,互相默契地刻意疏远着。

从那以后的每次再见,也都礼貌又客气得让人感到陌生。甚至,连一句常联系都没有。

文轩于我而言,是姐姐,是伙伴,更是我的整个童年。在她走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可以用轻狂和碰壁成长来形容的童年,在真正意义上,结束了......

指导教师 黄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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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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