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迷路的小鸟

今天早晨没感觉太冷，只是雾大了些。弥天漫地，整个田野遁形于浓雾之中，雾凝于树枝，聚成水滴，落在路边的枯叶上“啪啪”作响。学校南边的那条水泥路，前几天雨雪轮番光顾，由于路面低洼，存了一小池子的水，像一个小湖，这是校南边同学的必经之路，孩子们沿着农家地头的田埂踩出一条小径，田埂顺着路栽了一行白杨树，同学们就穿行于白杨之间，虽不好走，倒也能避开那个“小湖”。李向鑫和潘小为走这条路总是磨磨蹭蹭，并排走，还互相搭着背，半米宽的小路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浑然不知已有十几个小学生跟在后面。大雾把孩子们的头发弄得湿漉漉的，李向鑫用手把头发往上束成一个尖儿。潘小为则是把头发弄得乱蓬蓬的。

李向鑫说：“胖子我们像摇滚乐队的吗？”

“像！乐队的发型都是这么有个性，我们应该叫‘为鑫乐队’！”

“我看你们是神经病乐队！还不快闪开！”何雨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边说边从他们中间硬挤了过去，潘小为一脚踩到麦田里，粘了一鞋子泥，李向鑫差点儿滑到水坑里。他生气的指着何雨婷“你、你……”李向鑫的那句话还没说完。何雨婷猛然转过身来，李向鑫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何雨婷调皮的说：“忘了告诉你俩，以后走路不要磨磨蹭蹭。要靠边走，好狗可是不挡路的哟！”潘小为跺着鞋子上的泥说：“干嘛不让我们挡路，我们又不是好狗。”李向鑫急忙纠正说：“怎么不是好狗！”他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也不妥。

今天的雾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散去，校园里孩子们依然玩的很热闹，一个小小的游戏他们就很有兴致，虽然只是简单的重复。男孩子大多玩玻璃弹珠，十几年前这个游戏要在地上挖三个洞儿，弹珠要进完三个洞才能去碰别人的玻璃球，碰上算赢，高手一上午可以赢几十个。现在孩子玩儿玻璃弹珠已没有了三个小洞，也许是改革了吧！也许是校园地面已是混凝土浇筑，断难挖的动，算是与时俱进吧！他们找片儿靠墙根的地方，用脚推玻璃弹珠，碰着对方就算赢，高手一上午也能赢几十个，夏雨有空时会跟着看一会儿，有时还试两脚，却已没有了童年的感觉。

女孩们玩的是跳皮筋，夏雨已不记得上小学时女生都玩儿什么，那时她们好像是不跳皮筋儿的，这个小游戏是他教书后才在校园里看到，也曾试着学过几次，没学会，感觉挺难，羡慕孩子们的灵巧，蹦蹦跳跳两线之间，欢快活泼，在夏雨看来堪比优美的舞蹈，有时还配有儿歌，夏雨也曾让一年级的孩子教唱，可惜前学后忘，不曾记得一句。

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六年级几个女生在跳皮筋，男孩子们在靠墙根玩儿玻璃弹珠，李向鑫也算是弹珠界的高手，踢烂了好几双鞋子。妈妈说他是吃鞋子的。和王雨欣一同买的鞋，人家的还像新的，他的鞋子已被收破烂的收走了。他对电子游戏不感兴趣，但只要有摔卡片啊、弹珠啊、投沙包啊。就少不了他的身影，总是玩儿的满头大汗。放学也常常忘记回家吃饭，自然会被妈妈批评。今天回到学校！书包都没顾得摘下就加入了玩儿玻璃弹珠的圈子，说是弹珠，现在的孩子都是用脚踢着玩儿，鞋子废的快。刚踢两下，听见赵池铭说花池里发现一只小斑鸠，孩子们对小鸟很感兴趣，李向鑫他们也跑了过来，果然有个小斑鸠眯着眼睛，战战兢兢地趴在花池里，看的出它很怕人，浑身颤抖，却不跑走，可能是雾大天冷找不到吃的饿坏了。也许是受了伤。李向鑫感觉它一定是冻成这样的，他走过去，把小斑鸠揣进羽绒袄里，潘小为说：“李向鑫，夏老师说了小鸟是人类的朋友，不准伤害它们！”李向鑫没有说话，向教室走去。进了教室，他怕窒息了小斑鸠，赶紧从胸前的羽绒服里拿出来，他决定给小斑鸠找个安全的取暖地方，放哪里呢？有了！何映雪的毛线帽子在课桌上放着，他拿了过来，把小斑鸠放在里面，然后放在课桌抽屉里。

王雨欣听潘小为说李向鑫带走了一只小斑鸠，她和几个女生跑回教室，李向鑫正掀开一条缝看课桌里的小斑鸠。

班长进来就问：“李向鑫，你把小鸟弄哪里了！”

李向鑫故意说：“没看见啊！”

“骗谁！都看见你拿走了，你不知道它是人类的朋友吗？快拿出来！”王雨呵斥李向鑫。

“不要生气啦班长，你看！它不是在这儿吗！”李向鑫打开课桌抽屉，捧出帽子，帽子里的小斑鸠比刚才稍精神了一点儿，王雨欣才松了一口气：“我们把它带夏老师办公室吧，让他想个保护小斑鸠办法！”大家都同意。但何映雪更关心的是她的帽子，那是妈妈织好快递来的。没想到李向鑫竟用它在里面放小鸟，她已打算把小鸟送夏老师后让李向鑫洗帽子，至少用肥皂洗三遍。她是个爱干净的女生。

第三十五章何映雪的帽子

李向鑫用何映雪的绒线帽子裹住小斑鸠，和王雨欣、何映雪一起把它送到夏老师办公室，夏老师把椅子上的棉垫儿放在办公桌上，让小斑鸠趴在上面，掀起棉垫儿一角盖在它的身上，又在小斑鸠嘴边撒些面包屑，王雨欣找了个瓶盖儿倒点热水放在小斑鸠嘴边。李向鑫趴在椅背上注视着小斑鸠，它的眼睛慢慢睁开又慢慢合上，李向鑫祈祷小斑鸠能坚强的挺过来，王雨欣、何映雪也握紧了小拳头，一起说：“加油！小斑鸠！”把小斑鸠安顿好后，夏老师说要让它安静一会儿，孩子们恋恋不舍地走出办公室。

“班长！你说小斑鸠会好起来吗？”

“当然会了，放心吧！诶！李向鑫，你怎么还拿着人家映雪的帽子？”李向鑫才觉得自己手里真的拿了个东西。正是何映雪的绒线帽子。粉红色的，上面还个可爱的卡通小猫，他要把帽子还给何映雪，发现何映雪没有跟来，回头寻找，何映雪正站在夏老师办公室门口掐腰怒目而视。看来对李向鑫非常有意见。王雨欣喊了一声：“映雪！快走啊！”何映雪才趋步前行，脸色生冷，眉目含怒。

李向鑫嘻皮笑脸的上前两步说：“何映雪！给你的帽子。”

“不要了，哼！”

“为什么！”

“给你说李向鑫，必须把帽子洗干净了！”

“不脏啊！我戴上给你看看！”李向鑫为了证明盛过小斑鸠是不会弄脏帽子的，他真的戴在了头上，那滑稽可笑的样子让王雨欣笑弯了腰，李向鑫对何映雪说：“没骗你吧，没弄脏，能戴的！”

那知何映雪看到李向鑫戴自己的帽子，蹲在地上双手抱臂，低头竟哭泣起来。李向鑫也慌了神儿，以手加额说：“真受不了她！”王雨欣止住笑，上前安慰何映雪。并对李向鑫说：“还不快去洗帽子。”

“班长，怎么洗啊！”

“你去杨老师那里借个脸盆儿。”

何映雪也抬起头来，如梨花带雨。对王雨欣说：“班长，让他再借块儿香皂。”

王雨欣对李向鑫说：“把香皂也带来。”

李向鑫答应一声跑走了，片刻，拿着脸盆和香皂跑了回来，何映雪止住眼泪，他们三个向水管旁走去，这不是寄宿制学校，不供应热水，李向鑫接了半盆凉水，冻的又红又黑的小手把帽子按到水里，冰冷刺骨。李向鑫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握在嘴上呼着热气。

“班长，太凉了，我得找点热水去。”李向鑫又跑走了。王雨欣、何映雪掩嘴儿而笑。李向鑫从办公室提了个暖水瓶，倒一些开水在脸盆里，他在家哪里洗过什么衣服，就连自己的袜子也是妈妈带劳，帽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大件儿，从哪里下手呢？李向鑫就用手扯住帽子顶上的一个小绒球儿让帽子像鱼一样在脸盆里转圈儿，或是揪着小绒球儿把帽子提出水面，再放下去，把帽子拉的好长。何映雪终于看不下去了。

“李向鑫，不是那样洗。”

“我们家洗衣机里都是转圈洗。”

“起来！看好了，打肥皂后得用手搓一搓。”

李向鑫站到了后面，看何映雪洗帽子，动作娴熟，换了水又洗了一遍，轻轻拧出多余的水份，凉在绳子上。王雨欣称赞起何映雪来，何映雪也挺高兴，她觉得王雨欣也不一定有她洗的好，而李向鑫在她眼里更是猪一样笨的男生。爸爸妈妈这些年不在家，倒锻炼了她的生活能力。只是还缺少点儿坚强。

预备铃响起，他们三个走向教室，这是班里的唱歌时间，学习委员李晓悦领唱《歌声与微笑》，甜美欢快的歌声飞出教室，回荡在小小的校园，孩子们把自的梦想种在了这个简单而快乐的小园子里，也许有一天小小的梦想就会开花结果，有爱的地方才是快乐成长的沃土。

第一节是数学课，刘立成老师已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上课，他和郑老师是学校仅存的两位老教师，这个头发花白、稀稀落落、步履稳健、精神矍铄的长者，近四十年的教学生涯并没有燃尽他对教育的满腔热忱，他紧跟时代步伐，转变观念，努力跟随新教育的理念。一边指导着青年教师的成长，一边学习青年教师的先进思想，为教育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上课了，教室安静下来，刘老师拿着卷子走进教室。这是一节小测试，潘小为挺热心，站起来就去帮刘老师发卷子，刘老师让何雨婷发教室右边的，左边同学的卷子让潘小为发，李向鑫挨路坐着，潘小为专心发卷子，李向鑫故意把脚放在路中间，他想给潘小为使个绊子。看着潘小为走过来，李向鑫趴在桌子上暗笑。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潘小为踩到了李向鑫的脚上，还在上面来了金鸡独立。

李向鑫咬着牙说：“胖子！你踩我的脚了。”

潘小为嘴上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没看见您的脚在这里。”但他心里乐滋滋的。李向鑫也自认倒霉，也不知道潘小为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李向鑫想：“难到这就是害人害己？”刘老师也问：“有事儿吗？”李向鑫嘿嘿一笑说：“没事儿！刘老师。”

卷子发完了，同学们开始低头做卷子，李向鑫斜眼看看同桌何雨婷，她把卷子握的严严实实，李向鑫的眼睛寻摸了一圈，都在“沙沙”写卷子，只有潘小为给他挤眼睛。李向鑫看看刘老师转到教室后面去了，他拿出一块儿大橡皮，对着潘小为瞄准，投了过去，欲报踩脚之仇，被潘小为躲开。潘小为也拿出一支粉笔，朝着李向鑫投了过来，却投在认真写卷子的何雨婷头上，潘小为一看失手了，趴在桌子上充好人，何雨婷生气的看了一圈儿，就李向鑫是个大闲人没事做，还傻笑着用手指指潘小为，何雨婷看到潘小为好像趴在那里正而八经的写卷子，她哪里肯相信是潘小为干的，觉得是李向鑫嫁祸于人。她狠狠地在李向鑫胳膊上拧了一下。

第三十六章李向鑫做的好事儿

“李向鑫！你又翻我东西！”何雨婷一进教室就嚷。

“不是！课代表！我就是想看看我的积分！”

“昨天不告诉你了嘛！还看什么看，49！”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不是50分吗？”显然李向鑫有些惊讶。

“扣啦！”何雨婷“哐”的把书包放在课桌上。

“扣啦！凭什么？”李向鑫不服气。

“李向鑫！听明白了，昨天数学小测试不遵守考场纪律，在教室投粉笔头儿。扣一分！”

“我说课代表，你这是公报私仇啊。给你说了N遍了，不是我投的！是潘小为干的！”

“李向鑫，你这是在诬陷同学，罪加一等！再扣一分。”

李向鑫有些慌了“别别！是我投的，是我投的，这点小事儿合不着扣分是不是！”

看到李向鑫可怜巴巴的样子，何雨婷莞尔一笑。“早知道是你干的。还想赖着别人，看在你承认错误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你啦！不过，以后不许再翻我东西，否则，嘿嘿……你懂的，本姑娘还有事，走啦！”

何雨婷哼着歌蹦蹦跳跳走了，马尾辫也跟着上下跳动。李向鑫无奈的把手握成小拳头，在空中轮了两下说：“没天理啊！”

当班长李向鑫是望尘莫及了，值周班长还是有希望的，积够六十分就成。上学期就攒了55分，遗憾的是没集够六十分就放暑假了，他只有把当值周班长的愿望寄与这学期，没想到不但积分没长，还往下降，李向鑫感到这是个问题，他急需做些好事儿，或在校园里捡些可回收的饮料瓶增加积分，按说在农村是不成问题的，关键各班都有这样的活动，校园里捡个纸片都难，还有负责积分的何雨婷太苛刻，李向鑫想起来就有气，昨天好不容易捡到一个哇哈哈的小瓶子，把李向鑫高兴得没法没法的，这样的小塑料瓶可以积0.2分，如果在以前李向鑫是看不上的，现在不是“生意”难做嘛，捡一个是一个，他去找何雨婷，何雨婷和伙伴在玩“木头人”的游戏，没空搭理李向鑫，他就拿着小瓶子在旁边等，好找个机会让何雨婷给他积分，女生们终于不玩了。李向鑫把瓶子递给何雨婷。

何雨婷接过瓶子看了看说：“0.1分！”

“这样的瓶子不是0.2分吗？”

“是啊！你这个瓶嘴儿太烂，给你0.1分不少了。”

“不是！课代表，您老人家再给看看，就烂了一点儿，不至于扣掉一半分吧。”

“都烂掉一半了，也不知在哪里捡这样烂的瓶子，爱积不积！”

“好吧，好吧！0.1就0.1，成交！”

何雨婷拿出积分本，在李向鑫那一页加0.1分，李向鑫亲眼看到她写上才肯离开。

潘小为正好进来，看到何雨婷正在计分，也凑了过来，对何雨婷说：“我的多少分了？”

“我看你们都是木瓜脑子，天天问，天天问，还记不住。你的56分！”何雨婷有些不耐烦。

李向鑫一听，又跑过来查看潘小为的积分，果然是56分，超过了李向鑫，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潘小为把书包放在课桌上，对李向鑫说：“走！三金！”

“干嘛去？”李向鑫问。

“做好事儿去啊！这个可比满校园捡回收瓶子积分快，做一件好事儿5分呢！”潘小为说。

“好哩！”李向鑫和潘小为勾肩搭背走出教室。他们要到校门口找好事儿做去。说来也巧，正好有个老太太从北边走来，有六十多岁，看着挺硬朗，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潘小为、李向鑫互相对视了一下，笑眯眯的同时说：“生意来了！”他们赶紧去迎接老太太。

“老奶奶，您去哪里啊？”

“到学校找夏老师有点儿事儿。”

“找夏老师啊，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学校门口路滑，我们搀着您吧！”李向鑫说。

“真是好孩子！”

李向鑫和潘小为一起搀着老太太，这样每人可得2.5分，李向鑫给潘小为使了个眼色。潘小为会意，他们想把老太太先搀到何雨婷那里，让她看看，免得到时不认账，他们对老太太说夏老师在教室，老太太相信了，被他们搀着往教室走去，他俩走的快，老太太勉强能跟上，走到教室一看，何雨婷不在，赵池铭说她去楼上检查卫生了，他们又把老太太往楼上搀，歇了三次老太太才上去，只有李晓悦和其他年级的几个孩子在检查卫生，李晓悦告诉他俩，何雨婷去厕所了，又从楼上把老太太搀了下来，向厕所走去。老太太乐呵呵的说：“夏老师怪忙哩。”李向鑫说：“是呢！夏老师是最好的老师！”他们把老太太搀到女生厕所外。李向鑫大叫：“何雨婷！何雨婷！”

何雨婷撅着嘴巴，很不高兴地从厕所出来。“干嘛啊！上厕所都不安生！”李向鑫理直气壮的说：“看到没，老奶奶。”何雨婷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不明白什么意思。潘小为提醒说：“好事儿……分！明白没有！”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何雨婷。何雨婷说：“老奶奶，您找谁啊！”“找夏老师，这两个孩子真好，怕我老婆子滑倒，把我搀来了。”何雨婷抿嘴一笑。知道了他们的用意。李向鑫、潘小为憨笑着站在老太太身后，不过她觉得还是应该鼓励他们做好事儿的行为！何雨婷对他们两个说：“夏老师在办公室，你们把老奶奶送去吧！”李向鑫和潘小为美滋滋地把老太太领进夏老师办公室，夏老师也站了起来。

“老人家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夏老师，我孙子小胖说，昨天有个叫李向鑫的孩子，把他的糖葫芦抢走吃了。麻烦你说说他，别再让欺负小胖。”

夏老师一皱眉，李向鑫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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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关海威，网名大关，河南滑县八里营乡关庄村人，滑县四间房乡第七完全小学教师。

审核：文子 | 责编：王芳 远岫 若谷 | 编辑：陈丽 |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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